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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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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三绝剑,这次慌了手脚,反而昏了头,认为那是可怕的骗局,要骗他们快马加鞭早些赶路,到前途送死。因此,赶到怀安驿,便与大批驮商结伴而行,到了永昌衙,不走了,且等风声过后再走。 这一等,等来了红衣吊客。 甘州衙,是陕西行都指挥使司军政的所在地,兵力极为雄厚,甘州衙本身便领有十二衙,与两个千户所。附近大部田园牧,皆由衙所军所经营。共有三座牧马场,是军马的繁殖场。而方圆数百里的土地,真正的民丁百姓仅有五千左右人口。但兵马大部分皆推进至合黎山与龙首山的外围驻扎,这一带的边墙皆倚山为险,地势复杂,反而需要严密把守。因此,官道附近反而少见官兵巡逻。 过了山丹衙,这一程道路似乎应该平安无事,距甘州只有一百余里,马只需半日便可赶到啦! 三绝剑胆子大了些,四天来毫无警兆,一场虚惊该已过去了。但为了小心,他快马加鞭赶这一程,预定午间便可赶到甘州,到了甘州可说危险不再光临了。 一早便越过龙首山,平安无事。 过了东乐驿,情形便有点不对了,沿途似乎不见人烟,行旅罕见。 三绝剑已发觉有异,嗅到了危险的信息,向两位同伴忧形于色地说:“情形不对,怎么不见有西行的人?咱们快赶,赶到仁寿驿便可安心了。” 三人并辔飞驰,心中愈来愈紧张。红日高照。气温开始直线上升;寒气尽消,夹衣穿不住了,他们不敢停下来脱衣,希望赶到仁寿驿再说。 甘峻山在望,快到了。 甘峻山,原称绀峻山,也叫人祖山,距甘州约五十里,甘州的名称,因此山而得名,龙首山土人也称为甘峻山,但这一座方是真的甘峻。 甘原称绀,可知山的颜色该是绀色的,本地人称为快活山。山上土色微赤,没有树,全是高与人齐的野草。南面,小山岭连绵不绝,满野苍翠。仁寿驿在山的西麓。 官道通过山南麓,自东而西,路南半里地,是浅绿色的山丹河。山丹河是弱水的支流,但行旅一看到河流,称弱水而不叫山丹河。 弱水这一段,绝不像传说中说得那么恐怖,不胜鸿毛那是鬼话,浅的地面可以徒涉,深处同样可用皮筏载人。但有几段山下的深潭,涡流极为险恶,尤其是雪花水涨期间,形成可怕的巨大涡流,水面的漂浮物皆被吸入河底,因此有鹅毛不浮的传说。 甘峻山下就有一道可怕的涡流,行旅深怀戒心,水怪的传说震撼人心。幸而官道不在河旁,距河最近处也有半里地。 进入山东麓,突听前面的山谷传出一声刺耳的鬼啸。 青天白日,鬼怪并不可怕。但三人心中有鬼,不由毛骨悚然。三绝剑放松缰绳,变色叫:“咱们这条路走了五六年,今天可第一次听见鬼啸,小心些。” 三人都松了缰,取出袋中的弓,搭上弦,紧了紧背上的剑,准备停当,三绝剑扬鞭示意,缰绳一紧,双腿一夹,“叭”一声轻轻给了座骑一鞭,马儿向前急冲,十二只马蹄溅起滚滚烟尘,鱼贯飞驰。 一声异啸划空传到,山谷上空突然升起五只大雕,扶摇直上,突又折向官道上空盘旋而来。 三绝剑抬头瞥了大雕一眼,信口说:“许久不见的青鹘出现了,竟有五头之多。” 青鹘,在这一带极为名贵,在历代的朝廷中,更是大名鼎鼎。形容起落之迅捷,称“兔起鹘落”,就指这种青鹘,镇守甘凉的官吏,常将这种活禽作为贡品进献朝廷,贡给皇帝老爷狩猎用。 这玩意是甘峻山的特产,是一种凶猛的鹫鸟,与鹰、雕、海东青同属四大猛禽,比鹰大,比雕小,比海东青丑,而凶猛仅比雕略差,比鹰灵活得多,可以穿枝入伏。色青中带苍,钢喙铁爪,一爪可击碎一头羊的脑袋,未加驯养前,爪用抓而不用击,一抓之下,足以抓碎马的头骨。 五头青鹘形成一个大圆圈,在高空盘旋,逐渐接近三位策马狂奔的镖师们头顶上空,已可看清缩在腹下的巨大钢爪了。 青鹘大小不同,翼展皆在五尺开外,好大的家伙! 殿后的李师父猛地惊叫道:“芮师父,你看到鹘爪的闪光么?” 鹘爪是角质的,怎会有闪光?芮师父惑然,抬头上望,果然看到鹘爪光芒四射,惊声道:“是经人驯养的猎鹃,爪上带了钢尖套。” “猎鹘何必带钢尖套?它的钢爪足以……哎呀!它们下来了,冲着我们来了,咱们小心……” 五头青鹘每头相距五六丈,以奇快的速度鱼贯而下,敛翅俯冲而来,似可听到破空飞行的声音,声势之雄,令人惊心动魄。 “用箭射它!”芮师父大叫,猛地勒缰,马儿向路侧跃去。 说快真快,第一头青鹘发现人勒住了座骑,双翅急搧,斜掠而至。 芮师父的箭脱弦而飞,抢先发难,相距不过六七丈,正是箭劲最强的一段射程。 “啪”一声响,箭被青鸡一翅拍飞,断成四五段,眨眼间已经扑到。 芮师父大骇,眼见箭被拍毁,青影闪电似的冉冉到了眼前,青鹘那凶恶的头部,可怕的钢喙带钢尖的巨爪……他来不及拔第二支箭,大喝一声,抡弓便劈,靴尖已预留退路脱出马镫。 青鹘巨喙一动,便啄住了弓臂,罡风袭体,钢爪急伸。 芮师父只感到手臂一震,罡风彻体生寒,不由心胆俱裂,大叫一声,丢掉弓滚鞍落马。 青影冲天而起,宛如电射星飞。 马儿一声长嘶,蹦出两丈余,砰然倒地,天动地摇。 第二头青鹘到了,猛扑第二名镖师。 芮师父魂惊胆落,狂叫道:“王师父,滚下鞍脱身。”一面大叫,一面拔剑冲出。 王师父滚下鞍,也窜至一旁丢弓拔剑。 五头青鹘一击即走,重新在三人的上空盘旋,片刻方向西北的山谷飞去。 三人惊魂初定,火速走近座骑,不由心中叫苦。三匹马的脑正中,四道像利刃般的爪痕,深深楔入脑内,皮破肉开骨裂,血肉绽开,死了。 “这些扁毛畜生可恶。”三绝剑脸色灰白,恨恨地咒骂。 李师父心惊胆跳地卸下鞍具、行囊、盛货皮鞘袋,扛上肩悚然地说:“有人指使这些扁毛畜生向咱们袭击,快走,至仁寿驿还有十余里,天可怜见,但愿咱们能平安赶到。” 三人心慌意乱,扛着鞍具行囊上路,狼狈万分。三绝剑心中发慌,一面走一面说:“这五头扁毛畜生只攻击座骑,却不袭击人……” “这意味着咱们大祸临头,有人在等候咱们。”李师父打着冷战说。 “咱们在河西从来未与人结怨,为何有人算计咱们?”王师父怯怯地自问。 身后蹄声隐隐,三人又是一惊,不约而同一面走,一面扭头回望。 阳光下,官道尘埃轻扬,一匹栗色马在里外小驰而来。接着,熟悉的歌声传到:“当年万里觅封侯,匹马戍梁州。关河梦断何处?尘暗旧貂裘。胡未灭,鬓先秋,泪空流。此生谁料?心在天山,身老沧州。” 三绝剑机伶伶打一冷战,绝望地说:“完了,是魔箫。咱们让他先走,他却反而落在后面,显然是他约了人,在此地拦截咱们,咱们所保的红货,准有问题,绝不是普通的珍贵药材与首饰。” 李师父却不以为然,接口道:“如果魔箫有意留镖,他用不着跟到河西来,更用不着找人帮忙,他可以直接打进咱们中州镖局提红货大摇大摆走路。” “但他确是冲咱们而来,快走。”三绝剑惊惶地说,三人脚下一紧。 路右的山脚林影中,突然出现了一个红影。 三绝剑心中大定,喜悦地向同伴说:“那不是红衣吊客么?他从不与咱们为难,有他在,也许会获得他的帮助呢?” “芮师父,对这种坐地分赃的地方强豪,怎能寄以信赖?”李师父不安地说。 红衣吊客站在前面半里地的树林前,红色的长袍飘飘,如果不是头上戴了四平巾而梳高髻,远远看去很像一个喇嘛。逐渐接近,也逐渐看清这家伙的狰狞相貌,三角眼加上吊客眉,厉光闪闪凶光四射,勾鼻薄唇留三绺灰短须,青灰色的死人脸孔,整个人透露着阴森可怖的神情,似乎附近流动着行尸的气息。 三人狼狈地走近,三绝剑在树下放下鞍具行囊,上前抱拳含笑行礼道:“前辈定然是黄羊川的胡堡主了,幸会幸会。晚辈是河南中州镖局的芮……” “我知道,你是芮大师父,崆峒门下弟子,威镇河西的三绝剑芮大师父。”红衣吊客狞笑着接口。 “不敢当前辈夸奖,晚辈在镖行混饭餬口,意思意思而已,岂敢妄称威震河西。” “你们丢了座骑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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