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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五


  §第三十五章 寄心簧叶

  “毫无疑问。”十方瘟神肯定地说:“三眼功曹无法查出大乾坤手的真正藏匿处,虽有一大群狐鼠替他工作,显然大乾坤手对州城的情势,比他还要熟悉。”

  十方瘟神见到了三眼功曹,却失望地回来了。

  张文季似乎不感到意外,自始就不曾寄望三眼功曹能供给确切的消息。

  “别忘了昊天教主,这妖道才是府城的地头神。”张文季说:“三眼功曹的黑道朋友,可以控制府城的城狐社鼠,但这些人只能活动在下九流阶层,了解一些见不得天日的地方角落。而昊天教主早年的徒众教友,包罗了上流阶层的豪门仕绅。俗语说,侯门深似海;城狐社鼠根本不可能出入这些地方,怎么查?一些次要人物分散在城内各处落脚,吸引了城狐社鼠的注意力,也构成最好的掩护网,让三眼功曹在这些次要人物身上浪费工夫。”

  “三眼功曹也用这种方法,进行引蛇出洞的计谋。”荀姑娘也加以补充:“连林翠珊那丫头,也不知道她老爹究竟隐身在何处指挥,她知道南陵老店只是一处引人注目,却毫无作用的幌子。所以大乾坤手派人杀她而不捉她,因为捉到了也问不出所要的口供。”

  “看来,两方都把注意力,放在对方的首脑身上,以便行致命一击。这期间,分别向次要的人骚扰,牺牲一些人弃车保帅,掩护首脑人物活动。”十方瘟神自以为是分析:“各显神通,看谁能抢先得机,这场即将到来的首脑对决,必定有极精彩的可看性。小子,你大可坐山观虎斗,让三眼功曹杀死那条龙,你杀或他杀并无不同。”

  “问题是,三眼功曹不一定能杀得了金角黑龙。”张文季的看法不同:“不论双方谁胜谁负,这条龙都不受影响。胜了,他死不了,负了,他可以幻化一道黑气遁走。而我,却又得大费手脚。哦!三眼功曹所说的眉目……”

  “他们在两天前,就发现望江亭有可疑的人活动,也看到准备举火用的柴堆,北行至贵池码头的大道右侧田野荒郊,日夜皆可以偶然发现有村夫行走,这些村夫根本没有在田野荒郊行走的必要。为了怕打草惊蛇,所以三眼功曹故意把追查的重点放在城南,故意忽略城北,其实已暗中作了万全的准备。”

  望江亭也叫贵池亭,在城北五六里的黄龙山上,前可望大江,后可远眺九华。

  府城并不在江滨,有一条七八里大道通向江滨的贵池码头。

  “意思是说,大乾坤手如果失败,必定从江上远走高飞?”

  “船一定是江西严家的,所以准备烟火信号。三眼功曹的江上朋友,已控制了沿江的船只,绝难阻挡严家的快船,用船接人是唯一可行之道。”

  “唔!有意思。”张文季不住点头。

  “小子,什么意思?”十方瘟神惑然问。

  “夜间从黄龙山进城,脚下放快些,需要多久?”

  “片刻可到。”

  “那就对了。”

  “对什么?”十方瘟神追问。

  “合乎情理呀!”

  “合乎什么情理?小子,别卖关子。”

  “大乾坤手并无必胜的把握,他的人死得差不多了。”

  “对,你和荀丫头宰了他不少超拔的高手。”

  “所以,退的意念较为迫切。”

  “有道理。”

  “那么,他为何要躲在城里枯等?”

  “哎呀!”十方瘟神恍然大悟。

  ***

  十方瘟神出外打听消息,希望证实某些疑团。

  张文季不需坐等消息,他心中已有打算。

  “小萱,我们也到城南走走。”他向正缝补的荀姑娘说:“先沿城外走一圈,从九华楼到拱翠楼,再沿千柳堤看清溪,绕到城西的昭明太子西祠午膳,如何?”

  荀姑娘一颗芳心已有着落,心情特别舒畅平静,闲着无事,她清理出张文季的衣裤,拈起针缝缝补补。

  她的行囊已从旅店取来,行囊中有针线。

  姑娘们在江湖行走诸多不便,不带针线必定有麻烦,发生打斗衣裙难免有破损,不及时缝补岂不尴尬?

  以往她随三位师侄行走,任何事不用她操心,不但盘缠充足,而且有人使唤。

  自从独自行走之后,她必须完全自立,准备了一切江湖行道者的必需物品,逐渐习惯了流浪者的生涯。

  “好啊!”她急急收拾针线,不胜雀跃:“我换衣裙,片刻就好。”

  “不能换衣裙,要换劲装。”张文季说:“随时皆可能发生意外,这期间你不能扮淑女,这叫做一入江湖,身不由己。”

  “真扫兴。”她嘟起小嘴埋怨:“他们最好识相些,别在我们游兴正浓时撒野。”

  九华楼和拱翠楼,都是城南三座城门的门楼,可以远眺九华,近览齐山。

  不久,两人手挽手沿堤顶西行。每株柳树皆粗如牛腰,秋蝉鸣声震耳。

  “青城天下幽,洞天福地。”张文季指指对岸的齐山:“这种小巧玲珑的山丘,倒是散心的好地方,我的家乡也全是山,山养活不了多少人,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进过城,愚昧无知得可怕,一辈子只知道如何设法填饱肚子,其他一切皆与他无关。如果世间每个人都如此满足地活下去,就没有什么名利好争了。”

  “还是要争的,张爷。”姑娘微喟:“我看过青城西北一带深山的居民生活,为了夺取你身上的衣衫,他会毫不迟疑杀死你,因为他们一件粗布衣,很可能要穿一二十年,平时宁可光赤着上身。”

  “那并不奇怪呀!”张文季笑说:“都市里下九流剥猪猡的骗棍,同样会为了一件衣衫而谋财害命。”

  谈谈说说,前面一株大柳树下,踱出一身翠绿衣裙的林翠珊,显然经过着意的打扮,成了又俏又娇的淑女,女英雄的形象完全消失了。

  两位女随从也改穿了墨绿衣裙,佩了剑。另一位多挟了一把剑,是林翠珊的。

  一照面,林翠珊的脸红到脖子上了,平时明亮无所畏惧的凤目,也因羞怯而不敢平视。

  荀姑娘先是一怔,然后气往上冲。

  “张爷已经宣告,不再和你闹着玩了,你还不肯罢休吗?”她冒火地说:“我讨厌不自量力的人。”

  “没你的事。”林翠珊暴躁的本性又恢复了:“我要和张爷谈谈,你最好避到一边去。”

  “你要和我谈什么?”张文季颇感意外,这位大小姐似乎在气质上,有了明显的改变,不再像目空一切的女强人:“荀姑娘是我的好朋友,不需要她回避。”

  “我是专诚来向你道谢的。”林翠珊居然表现出女性的忸怩:“我不是不知感恩的人,我欠你很多很多,只是你窘得我无地自容,我……”

  “我抱歉,林姑娘。”张文季也感到脸上一热,知道玩笑开得太过火了:“大家不要把这件不愉快的事放在心上,你们可以把全部精力,用在大乾坤手那些人身上,不必再为了我的事分心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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