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云中岳 > 江汉屠龙 | 上页 下页 |
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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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瞬间,使匕首的中年人从侧方超越扑到,匕首下扎,要他的老命。 他躺在地上,虎腰一扭,匕首扎空,他的左手竟然扣住了对方握匕的手往下一带,右手起处,奇准地扣住了对方的咽喉一扣一带掀,将对方掀倒,自己也一滚而起,灵活万分快速绝伦。 闹海蛟恰好扑到,短兵相接。 “噗噗噗!”三记重掌结实地劈中他的左右颈根。 闹海蛟双手有千斤力道,而且练了龟甲功,这三掌下去,磨盘大石也会被劈开。 他却屹立如山,甚至连身躯也不曾撼动。 “我在试你的掌力。”他裂嘴一笑:“听说你一掌可以劈断尺二径粗的桅杆,唔!你没唬人,真可劈断尺二径的桅杆。” 闹海蛟脸色灰败,如见鬼魅般往后退。 “你……你是铁……铁打的?你……你到……到底是……是谁?” 他探手入怀,掏出一张方纸,展开后,是一张卖鱼的收据。他双手灵巧地一阵撕拉,顷刻便撕出一个图案,迎风向对方一亮。 是一头尖头大尾,尖耳,长了一双翅膀的狐狸,居然神似,一看就知道是狐狸,不是猫犬。 “飞天狐……”闹海蛟用不似人声的嗓音号。 他撕碎飞狐图案,虎目中冷电乍现,冷冷一笑,向前举步接近。 最近十年来,江湖出现了一位最神秘,最不可思议的神奇怪杰,官府的档案中,称之为神秘江洋大盗飞天狐。 这人专劫为富不仁的豪绅,和暴虐贪赃枉法的汉满官吏,但伤人而不杀人,杀人则绝不劫财。 作案的地方,散布在大河两岸与山东京师一带,甚至偶尔远及奉天。 每年,他作案两至三次。在作案的现场,他照例留下他的信记,一只纸剪的飞狐,或刻在壁上的飞狐图案。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,十年来,没听说有谁见过这位江洋大盗的真面目。 据受害的人说,那是一个脸黑如鬼不易看到来去的人,脸形像狐也像犬,反正不像是人。 江湖朋友也熟知这位怪杰,有不少横行霸道的武林枭雄,不明不白地死去或受伤,尸体照例留下一只纸剪飞狐或手刻的图案。 因此,一些心中有鬼的大豪,把飞天狐视作洪水猛兽,也恨之如骨,把他看成瘟神厉鬼。 至于那些真正的武林正义之士,从没受到飞天狐的骚扰。 因此,有人认为他必定是某一位武林奇侠,掩去本来面目替天行道,以致当今一些艺臻化境的武林高手名宿,不断受到官府的调查、讯问,也不时受到黑道大豪的试探、怀疑,弄得不胜其烦,有苦说不出。 尤其是武当高弟,以轻功享誉江湖的飞燕俞飞,整整被官府派人监视了五年之久,几乎连他与妻子上床也难逃监视者的耳目。 据传说,雍正大帝在世期间,曾派了不少血滴子搜寻他的下落,最后不得不放弃追寻。 闹海蛟知道跑不了,跑不了只好拼命,一咬牙,不退了,等飞天狐来至切近,大喝一声,“黑虎偷心”奋全力一拳捣出,力道如山,铁拳如电。 飞天狐上盘手一翻一抖,闹海蛟狂叫一声,砰一声大震,前空翻背部着地,摔了个眼冒金星,天昏地黑,气散功消,浑身的骨头像被摔散了。 已没有爬的机会了,顶门挨了一脚,手脚一阵痉挛,慢慢停止了呼吸。 *** 次日傍晚时分,龙江关南面的挹江门。 挹江门与江东门,都是从前外城的城门。 外城已经废了一两百年,但仍可看到过去璀璨辉煌的遗痕。 这里,是一处小市集,一条小街连结着仪凤门与龙江关的大街。这里,正是三教九流伸张猎爪的猎食场。 儿子长大了,有他自己的天下。王国华平时很少回家,大多数时间皆留在江心州的渔船上。 要是渔船不远走上下江,他会经常到此地来消遣,这里有他的朋友,水陆朋友都有。 永乐居,是这条小街颇有名气的小食店,店里不但有上好的竹叶青和花雕,更有来自徐沛的高粱,酒徒们趋之若鹜,酒酣耳热之际,难免不时发生一些小麻烦。 好在永乐居的前面有座大广场,南首也有一座夜间可设茶座的大院子,有麻烦可在这两处地方解决。 店堂二十余张桌面,已有九成座。王国华与三位壮实的大汉子,占了近南窗的一副座头,杯盘狼藉,都有了六七分酒意。 上首敞开胸襟的露胸大汉,是龙江关有名的拼命三郎杨兴,以粗犷大胆悍勇著名的地棍头儿。 这位仁兄由于头发长得稀稀疏疏,而且天生的秃额,前面不用剃十分方便。但后脑壳发少稀薄,起辫来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,编成一根小小的猪尾巴,的确令人忍不住掩口而笑。 如果有人不识相敢当面笑给他看,将是一场灾祸。 “小兄弟,你听说过南郊高桥镇的事吗?”拼命三郎向国华问,顺手将一尾凤尾虾丢入血盆大口中:“昨天下午的事。” “不知道,什么事?闹瘟疫吗?”他装糊涂、自己斟酒:“各人自扫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杨三哥,听说赵东主上次赚了一二千两银子,发了大财,没错吧?” “没错。”拼命三郎果然忘了自己的话题:“老实说,如果有海舶,我也想跑通州、海门,海产可赚三倍利。”头往国华耳边一靠,语音放低:“装是百十斗白土,一辈子吃用不尽了。怎么,有兴趣?” 白土,指盐,南通至年轻城一带海岸出产的盐,俗称淮盐或吴盐,是煮出来的,因为海水淡,晒不出盐来。 煮出来的盐细小,晶莹,洁白,是全国品质最佳的盐,在私盐贩子口中,称白土,价格比粗盐贵一倍以上。 “没兴趣,风险太大,而且我外行。”他一口拒绝:“海禁已开,我想出海见识见识。” “这个……” “过些日子,我想去找赵东主谈谈,问问有关出海的事,能出海开开眼界,不虚此生。” “这么说来,你又将有一段时间离开金陵了。”拼命三郎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年轻,真该多到外面闯荡的。兄弟,说真的,你也不小了,怎么一直就拒绝成家?再替你引见一位吃水饭的朋友,他有一位白白净净的闺女,有意思吗?” “算了,三哥。”他苦笑:“你知道,我这种人出生入死风里来浪里去的人,谁知道哪一天会被龙王爷召去做驸马,到头来害了人家的大闺女,那是极不公平的事。” “你才算了吧。江上风险,难道你就不知道改行?你老爹那座桃园,光算地也值上三两千银子,你不能放下鱼叉抡锄头?我知道你是个孝子,可是我就不明白你为何不回家守在你爹膝下,娶个老婆替你爹添几个孙儿女。”拼命三郎说得相当诚恳:“你不能学我,你那几手花拳绣腿,学亡命也绝不可能出人头地,这样下去终非了局,兄弟。” “三哥,我会记住你的话。”他动情地说,大拇指往肩后一指:“认得那位仁兄吗?眼生得很?” 角落那一桌,大马金刀坐着一个大牯牛似的中年大汉,一手握了酒碗,一手抓了一条鸭腿,大口酒大口肉,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。 “早几天来的水客,住在高升客栈。”拼命三郎扫了一眼说:“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同伴,好像叫曹申。我正在留意他,猜想可能是上江来的江湖人物,而且不是等闲之辈,但看不出成名人物的风标气概。” “不要去招惹这些闯道的人,三哥。”他喝干了杯中酒推箸而起:“天色不早,我得走了,晚上恐怕还要出去干活。”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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