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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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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将花瓶放好,摘一朵初放的蓓蕾递给他,绽开令人感到飘飘然的甜美,依近文俊道:“只羡……人间不羡仙,还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比较真挚,谁看见神仙是何种模样呢?” 文俊接过花,替她插在鬓边。她双颊酡红,缓缓闭上双眸。文俊注视着她那扇形的长颊,和朝霞也似的粉颊,情不自禁,颤抖着双手,将她挽入怀中,感情地轻唤:“茹!” 茹姑娘浑身如触电流,埋首在他宽阔的胸里,她感到天旋地转,用梦一样的声音,喃喃地说:“俊!愿花长好,愿月长圆。” “人生变幻。但是,茹,我会对这一天寄予厚望。” 两人相拥良久,姑娘仍没抬头,好半晌又说:“俊,明晚是小年夜,你……你能来和爹妈团年吗?” 文俊心中为难,这些天正是他练功吃紧之时,他怎能因一夕欢乐,而搁下功夫?他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,但钢铁的意志,亦难抵受情火的锻炼,不由低首沉吟。 姑娘何尝不知他为难?只是情难自己,但他毕竟是过来人,知道万万不可耽误他日常的功课,终于又说道:“啊!恕我,我不能耽误你的行功……你的正事,来日方……” 文俊心中一震,“行功”两字他听的真切,出诸一个知府大人的千金闺秀之口,岂不可异?他打断她的话,轻问:“你曾说行功两字吗?你……” “俊,我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,但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,有许多事瞒着我们,你的身世如谜行径怪异;俊,我好耽心啊!”她将话岔开,将大主题搬出来了。 文俊只觉无比羞惭,她一家老小以亲骨肉待他,他却一直不吐真情,怎说得过去呢?便在她耳畔柔声说道:“茹,请恕我,我确有难言之隐,其实亦无隐瞒的必要。明日午后,我当和爹妈深谈,一吐衷曲。我其实姓梅,文俊是名,我父也是进士出身,只是生性耿介,未蒙外放而已,至于其中经纬,明日一并奉告。茹,明日你不必前来,有些事不宜惊扰你的。” 怪的是姑娘毫无惊态,只偎得更紧,幽幽地说道:“我依你,俊。” 当夜,文俊心绪不宁,他想……李正璞知道了他的身世和行事,该作何感想?也许会吓得赶他走路吧!李茹呢?她……他不敢往下想,叹口气道:“不管她如何想法吧!大丈夫行事,但求心之所安,凡事不可勉强,我该找一个志同道合,能伴我仗剑遨游天下的伴侣,而不是深闺弱质!” 想到这儿,他怀念起海天深处的丘玉琴,却又幽幽一叹,摇摇头,径往柳下坐下。 真气一动,万虑俱消,灵台空明,立臻忘我,体内奇经百脉任意所之,神与意合,他已到了由虚生明之境界了。 体外,真气在一尺以内结成一道无形的气墙,随着神意波动,他不敢用掌劲发了;因为力道太猛,他还无法将丈外的狂劲收回,势必发生冰雪爆裂的响声,那会惊附近的三个老园丁,甚至内院里的李大人一家大小。 他双掌略向前伸,掌心向外,徐徐向前援推。丈外池中的雪花,突像被人用一块木板向外推一般,缓缓向外移。他吸入一口气,双掌向内缓收。前移的雪堆停止不动,而距身前六尺远近的雪花,缓缓向他身前移来。一推一移之间,中间现出一个阔有八尺的小坑,深有一尺。 茹姑娘在香闺内,也是坐立不安,突然她和衣在枕畔,自语道:“啊!不知他是否也在想我?他是不是至今还未将恩怨了清,在隐姓埋名苦练绝学,要重出江湖报仇雪恨呢?看他日常举止中,功力已等非闲,即使言谈之间,也用‘胎息’之术控制呼吸,不知他到底在练什么奇门绝学?可惜!他功力似比我还高,一连三次都被他发觉,无法接近。师父要明春才能到来,要是师父来就好办了。” 她又坐起,面对窗外注视片刻,突然转向到了衣橱房,一面取衣一面说道:“我一定要再走一趟,看个究竟,而且……而且看看他的身影也是……也是可以安心的事啊!” 她用银帕包上一头青丝,将衣裳全行脱掉,只留贴身内衫,换上一身银色薄绸紧身,外罩披风,一面换一面微笑道:“这套紧身是新的,没带那讨厌的肌香,即使他在后追来,也不会知道是我。” 银烛一熄,白影去似流星,老规矩向西走,再半途折回后园。 进了后园,这次她特别留心,由林下悄悄掩近,站在雪地里,分不出她是人是雪,全身与雪同色,只有一双寒星也似的眸子是黑的。 她一接近二十丈以内,隔着一排排果林,便被文俊发觉了。这天他上身精赤,下着紧身灯笼裤,薄底子快靴,闻警倏然站起。 他已经发觉在他练功之时,共来了三次夜行人,每一次都追丢了,他怎能不怒?第一次他怀疑是鬼魅,第二次他怀疑是野兽,但那有比他还快的野兽?第三次他可确定是一个人,他火啦!决定下次非弄到她不可。 他的功力日进千里,耳目之灵敏,几乎可与玄门天视地听之术并驾齐驱,姑娘一到,他突起发难。 姑娘刚看到黑影一长身,便知不妙,还来不及转念,黑影已贴地射来。她一看要糟,向左急蹿,展开“飞行绝迹”轻功越上林梢,向西逸去。 文俊一扑落空,突然一扭身,凌空直上,奋起猛追。空气被他急剧转身搅动,发出刺耳锐啸。 姑娘闪开文俊,再展绝学逃逸,所以慢了半步,这次双方距离不过十丈左右。她不知文俊的功力,旦夕不同,进步神速,所以仍以九成功力御气,向正西河湾茂林中飞射,以为文俊绝追不上她的。 可是她错了,文俊今夜势在必得,距离又比前三次近得多,何况他的功力比以前进步多多呢?迫不到一里地,已经追了个首尾相连。 两人的轻功都快逾奔电,急若迅雷,想开口说话十分困难,也无法传出。 文俊觑个真切,急射两步,伸手便抓。 姑娘感到不对,功力提至十成,双足一加劲,身形突然加快飞掠。 这可糟了!文俊一看白影突然加快,怎能不急?冷哼一声,右掌骤登。 一声樱咛,姑娘护身真气四散,无坚不摧的浩然正气发似怒涛,冲散雷音绝学护身真气,巨大的潜劲一发不可收拾,无声无嗅击中姑娘右肩下琵琶骨。总算她修为已臻化境,不然非粉身碎骨不可。 那一声嘤咛,把文俊惊得顶门上走了真魂,惊叫一声,向飞跌在雪地上仍向前急滑的白影扑去。 他一把将白影包入怀中,竭力大声叫道:“是茹妹吗?你……你……” “俊……我我不……行了……”声若游丝,在覆面银帕下发出,不是李茹是谁? “天哪!” 文俊惨叫一声,捧着她向后园如飞而去。 他一入室,将她放在床上,火速掌起灯,找到革囊,取出两卷龙芝叶,这是对内外伤最神圣的圣品,掐开姑娘闭关的牙关,手一用劲,龙芝叶立成粉末,滑入姑娘咽喉,取杯清水送下腹中。 他形如疯狂,手忙脚乱,非不得什么男女之嫌,解开她的腰巾,让浑身肌肉放松。 她的披风已被震得七零八落,背上衣衫碎如粉屑,整个右肩直至胁背肿起老高,羊脂白玉似的肌肤,肿起处布满红色的细丝,把文俊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。 她呼吸微弱,气若游丝,樱口不住泛出腥红色的泡沫,但知觉并未全失,闭着眼挣扎轻唤:“俊,原谅……我……我……去了!” “不!你不能!” 文俊泪如泉涌,竭力大叫。突然,他心中一动,又去解蓝革囊,取出一个玉瓶说道:“茹,玉浆或可救你,你不可想到死啊!” 他拔掉瓶塞,将一瓶玉浆全倒入她咽喉中。 果然是无价至宝,起死回生的续命仙品,不片刻,灰白的粉颊泛起一阵阵异彩,喉中血沫全消,呼吸渐趋正常,创伤处红丝渐隐,整个背部肌肤下也泛起隐隐光华。 她突然睁开双眸,衰弱地问道:“俊,你说什么玉浆?” “是的,茹,就是玄门羽士羽士踏破铁鞋寻找,仗之成道的玉浆,我已将一瓶倒入你的喉中了。” “真的?”姑娘目中突泛异彩,惊喜地问道。 “一点不假,啊!你的气血翻腾着呢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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