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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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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州至铜陵官道中,开碑手云彪率人四出探访文俊的消息,将一群恩怨分明肝胆照人的江湖朋友,终于在经过七星山下之时,先后见到六大门派的掌门人,由七星山下来奔向池州。 云彪不愧称老江湖,他心中一动,便返奔池州。入夜,他率领众英雄夜袭七星观,把七星观主和二十余名道侣擒住,一问之下,不由心胆惧裂。 七星观二十余名道侣葬身长江,升起熊熊烈火。 只一夕之间。恨海狂龙被六大门派掌门人迫死七星山飞下崖的消息,像一阵狂飘掠过无垠的大漠,又急又快地传向江湖每一角落。 水陆两路的朋友,展开了一连串的火辣辣的行动。 被双凶一霸迫得无路可走的人,刚喘过一口大气,便得到他们的救主恨海狂龙的恶耗,也迁怒六大门派,展开了复仇之举。 江湖大乱,血肉横飞,热火在六大门派门人弟子的房舍中冲天而起,“为恨海狂龙复仇!为武林主持正气!”这呼声响彻行云,连那些怀疑文俊是淫贼的人,也意念开始动摇了。是的,三音妙尼失踪,武曌会解散,迷魂奼女归正,这岂是一个淫贼可能办到的功德吗? 江湖大乱月余,六大门派子弟,皆一一销声匿迹,各门派的山门,警卫森严兢兢业业。 天残剑落在武当山,武当山门下处境委实险恶重重。 恨海狂龙像一颗彗星,在人间一闪而没。 他真的死了吗?要是死了,本书也该结束了。 文俊昏昏沉沉堕下百丈高崖,他浑身除了一双蓝色快靴以外,已经身无寸缕,全被六人的绝世神功震的粉碎,要不是他自小得玉浆之助,浑身坚似金钢,恐怕也得化为肉泥了。 土石的落势比较快,而且他未落下时先被震飞,所以在最后落下。 说话真巧,那一株株翠柏,被江风一刮,下落速度比土石慢,恰好在半空与文俊相合。 文俊在昏迷中,突觉背部与树枝似要接触,本能地手一张,双手和背部恰好搁在枝叶上,仰面朝天向下飞堕。 在轰隆连声,惊天动地的大震中,千吨土石砸下江心,水柱掀起一二十丈之高,端的惊心动魄。 无数水柱未落,碎石和林木随即堕下,被水柱一托,坠势锐减。 在浪花飞卷中,翠柏丛“哗”然一声,随水柱没入江中。 文俊只觉得浑身一震,肌肉筋骨气血皆似欲脱体而飞,水花一涌,他立时知觉全失。 江中那艘大型官船,刚滑过七星山距离五六十丈,并未被波及。 内舱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,掀开绣帷,露出半片娇嫩无比吹弹得破地粉面,似不介意地回望下的碎石残枝。 所有的舟子,全目定口呆注视着江心巨大的水柱,如奔腾而下的碎枝残叶,骇然变色。 突然,绣帷一动,那与花竞艳的粉面不见了,却传出一阵脆甜无比的嗓音:“爹,叫家树叔准备救人啊,山上有人落下来哩!” “傻孩子,铁打的人也跌成肉饼,还救什么?”声音文静而且温柔。 “不嘛!人死了,尸体也得捞上来,入土为安,爹怎忘了?也许有救呢!” “好,乖女儿,你的菩萨心肠,为父确是引以自傲。家树弟,叫他们泊舟,速派小艇到落崖处下游左近,看是否有以救上遇难之人。” 舱外有人答道:“老爷,家树就吩咐下去。” 大船上人多,七手八脚放下两只小艇,向上游急划。大船一转,缓缓向右岸靠去。 官船一靠岸,小艇已有一艘转回,艇中躺着赤身露体的梅文俊,有位好心的船伙计,脱下一件外衣罩着他的下身,老远便向船首的人大叫道:“救了一个人,还有一丝游气。怪!浑身苍白却没有一丝儿伤痕。” 小舟一靠大船,船上人一阵好忙。舱面上站着一个穿绿底团花长衫,器宇轩昂的中年人,团团脸,齿白唇红,目朗神清而神态可亲,三绺长须黑油油地光可鉴人,他指挥着船伙计,将文俊抬入舱中,一迭声吩咐备参汤,并请来船上会救溺的计伙施行急救。 文俊昏迷不醒,他腹中无水,用不着急救,身上也无伤痕,自然不用敷药。 一杯参汤灌下后,他呼吸逐渐沉重,不久,呕出不少紫色淤血,但人尚未转醒。 另一小舟一无所获返回,只拾到一只内有防水油绸包紧的蓝色革囊,里面有许多小瓶小盒,还有不少黑白棋子。 船伙计将革囊交给中年人,一面笑道:“大人,这落水少年恐怕是个棋迷,这革囊准是他的,如果能将他救活,大人不愁没有对手了。” 大人审视囊中物,他发暮瓶盒内的丹丸药粉和木片草根,都是有异味的东西,有香有臭,与常药不同。 他不敢乱动,交给身畔一名家仆装束的人,说道:“别乱动囊中之物,放在书匣之内。” “是,老爷。”仆人自去了。 “启航,大约入暮可以赶到了。”大人吩附船伙计。 官船缓缓起锚,启碇东下,向江心缓缓移去。 中舱房一间客舱中,两名健仆取来一身裤褂,替文俊穿好,用薄衾轻轻盖住。对一旁的大人说道:“老爷这人身材好壮!看他呼吸十分细沉,全身无半点伤痕,只是口中不时渗出些少血水,恐怕受了极重的内伤,要不要送他到铜陵就医?他至今昏厥未醒,恐怕……” “且待会儿看看,反正今更必可赶返家中,要是伤势不变,想必无妨。” 正说间,进来一名仆妇,低声道:“老爷,小姐请见。” 老爷点点头,向两位健仆微笑道:“你两人好好招呼,有何动静速来告我。” 说完,随仆妇出舱。中舱后第二室,乃是内眷所居,老爷推开舱门,含笑跨入。 舱中布置得相当幽雅,一色翠绿窗帷,矮小的桌儿光可照人,两旁是一排绣墩,显然这儿是内眷的起坐间。 左侧绣墩上,并坐着一双母女。母亲约三十四五年纪,面如春花,未显老态,那高贵端肃的风华,令人见之不但肃然起敬,而且感到和蔼可亲,身穿银底碎花家常团衫,同色百招长裙,除了一对金珠耳环外,淡装清雅,没带其他首饰。 她身畔少女,美得教人屏息,就是刚才掀帷探看落崖情景的美姑娘。头上三小髻,宝钗珠头巾,窄袖子彩衣,一色绣绿色长裙,袖绢小坎肩,流苏儿轻轻颤摆。 说美真美,俗气些说:国色天香,美得教人虽赴汤蹈火亦是心甜。不单是眉目如画,玉面桃腮,而且骨肉匀亭,不能加减半分。好在她未施脂粉,不然准污了她的颜色。 可是也有点美中不足,就是她那一双黛眉,不时微蹙,乍看去,大有淡淡青山淡淡愁之慨。这位正届黄金时代天仙似的少女,怎会平空生出无可言宣的淡淡薄愁呢? 母女俩身旁,傍立着一名打扮整齐的中年仆妇,和一位头双髫双髻,长袖短衫,水色长裙的梳环。 老爷一进舱,母女俩盈盈站起,同声含笑请安。 “爹,那人有救吗?”少女随后问。她目中有些忧郁,薄愁未褪。 “很难说,他并未跌死,真是奇迹。” 老爷摇头答,在对面绣墩上落坐,又道:“也真怪,浑身未伤,脉息细沉,口渗血水,却又昏迷不醒,一碗参汤灌下,毫无动静。” 姑娘说道:“那……恐怕是内腑经脉,是受了极重的内伤。” 老爷讶然问道:“茹儿,你说什么内腑经脉是何所指?” 茹儿自知失言,急忙掩饰道:“那是指内脏受到损伤,血脉受阻,并无他意。” “可惜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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