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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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蓦地里响起数声闷哼,人影纷飞,方便铲向两旁脱手飞落,蓝影已扑过人丛,法生跌足骇叫道:“我多么愚蠢哪!中了狗贼移祸之计了,师弟们,别妄动,先救人要紧。” 原来文俊来势逾电,他认为这些僧人们,都是剑圣和子母飞环请来助拳的人,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,双手左右一分,将阻路的三名僧人震得内脏重伤,直飞出两侧丈远近,身形渐进,直取子母飞环。 剑圣大吼一声,闪电似拔剑出手,在旁截出。“先擒下他!”少林僧超缘心被油蒙,也同时大喝,八把收埋曝尸的方便铲,向文俊的背影递去。 文俊身形奇快,快得令子母飞环魂飞胆落,他只觉蓝影像一道炫目的光亮,一闪便到了眼前,他临危自救,身在半空双掌齐挥,左二右三五枚闪闪发亮的飞环脱手飞射,双手急出一招“如封似闭”,想将蓝影阻住。 五只飞环齐出,那是他破天荒第一次如此使用,过去最多不过用上三枚,尽够将比他更强的对头收拾掉了。而且双方距离又近,躲闪的机会绝无可可能,五三共有十五枚可以裂石切金的白金环,想完全避开那是不可能之事。 文俊知道这家伙飞环了得,刚才已试他的腕力和飞环爆炸的威势,果然不可轻视。这次他不再冒险,体内先天真气引发了六合须弥功,突然向外一迸。 正前方留一空隙,力道不向前爆,左掌一探,右手戟二指疾挥。子母飞环狂叫一声,左掌齐腕折断,接着“蓬”一声闷响,文俊的左掌拍在他的右胸上,身躯飞跌三丈外,眼看活不成了。 同时,怒吼之声震耳欲聋,十五枚飞环被六合须弥功震飞,以更为凌厉的声势,锐啸刺耳,向两旁飞射,剑圣首当真冲,他顾命要紧,一剑振出无数青芒,剑气丝丝中,三枚子母白金环被他浑雄的内力,震得偏向而飞,也幸而相距甚远,不然将被六合须弥功波及。 扑来的少林僧人,也双铲并施,在叱喝中将飞来的白环全行击落,生死间不容发,好险! 文俊击来子母飞环方士侠,身形骤转,响起一声清越的龙吟,天残剑光华耀目生花,一招“怒海藏针”急似奔电,攻向剑圣青茫茫的剑影。剑圣是天残剑下的亡魂,光华一到,他斗志全消,赶忙旋身撤剑,摆脱四周光华所发的吸力,向左飞退。 无奈文俊来得太快,不等他定下身形,另一招“七星联珠”已临顶门,他骇然失色,身形在一发千钧中向左急转,昆仑绝学龙腾大九式中的“旋龙遁影”用上了,眨眼间便到了文俊身后。 “着!”文俊蓦地大吼,一招“回龙引凤”向后点出,身形向后急闪,刚好截住剑圣所攻出的“鸿钧三旋”,这招玄天神剑中的绝学,急如星火,厉若惊雷,在剑圣手中发出,大有功参造化鬼神莫测之机。 可有他所遇的龙韬十二剑,“回龙引凤”正好突然截住他旋转的方向,出其不意抢制机先,牛鼻子如不变招,刚好撞上天残剑。 剑圣名不虚传,硬生将身躯钉住,斜里一剑振出。双剑交错,剑气丝丝刺耳,响起一声朗吟。文俊手腕略挫,剑圣被震退八尺,青芒一敛,他发觉青芒蒙蒙宝剑,缺了一粒豆大的缺口,手腕酸麻,真气为之一窒,两人拼了内家真力。两人奇快绝伦换了三招,一旁的十六名和尚骇然色变。等他们喘过一口气,形势突变。 老道刚吸入一口气,强压翻涌腾跃的丹田气血,光华疾闪,随着文俊的冷哼攻到。一照面间,文俊紧攻五剑,把老道迫退了两丈余,“着!”文俊阴森森的叱喝,攻出一招,“梅花三弄”。 牛鼻子手忙脚乱,挥出一招“乱石崩云”,挫身运剑,以进为退,在光华临腹的瞬间,百十朵剑花狂振,迎着光华飞射,身形急撤。他快,文俊何尝慢了?嗤一声响,光华贯入青芒蒙蒙中最后一朵梅花,将牛鼻子的头上九梁冠击成粉碎,一发之差,脑袋幸未开花。 文俊的灵官庙力拼剑圣十招,最后以大周天剑法取胜,心里大是不服,他不信龙韬十二剑胜不了玄天神剑。在这一段时日里,他又参悟龙韬十二剑不少精微之处,故而攻势绵绵而出,抢进机先。他不愿取剑圣的老命,所以剑势略向上扬,击碎他的九梁冠,给他一次危极险极,惊心动魄的教训。 他收剑不追,天残剑光华收敛,昂然屹立,看着披头散发的剑圣,用冷似寒冰的语气说道:“下次相逢,在下不再和你客气,凭你这块料,哼,还得再下二十年苦功!”他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僧众,发出一声长啸,蓝影一闪,流星似的向荆州方向飞射。 *** 荆州东门外,也有一群人向徐家湾走,最先那人身法异常轻灵,宛若行云流水,络腮灰胡迎风飘飘,招风耳摇摇若动,绿色团花罩袍下,不时现出一把朱红如火的剑鞘盛囊。他,正是宇宙神龙闻人杰。 法生用救伤丹救了三名师弟,目睹文俊以凶猛凌厉的剑法,将剑圣的九梁冠击碎,不由慨然道:“看来这场武林劫境在所难免。法因师弟所料不差,此子技绝群伦,艺臻化境,但满腹激仇一怒而天下危;虽则面冷心慈,但在爱恨交煎之下,势必愤事,尤为可怕。我得回山禀明掌门,峨嵋如想置身事外,唯有召回门下弟子,不问江湖是非一途,免得为人所愚,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。”他饱含深意地瞥了剑圣和超缘一眼,合掌唱出一声佛号,默默地行告别之礼,参起师弟们缓缓地向荆州走了。 他想返回峨嵋禀明掌门,召回门下置身事外,可是晚了一步,大错已成,半途中三位师弟的内伤恶化,沿途耽搁,最后在叙州柏树岭伏龙居士家中,耽误十日;峨嵋掌门笑面如来法性,已经应武当掌门的玉简法帖之名,到黄山应约去了。世间事冥冥中似有主宰,半点不由人,由于法生这一耽误,峨嵋几乎陷入万劫不复之境。 少林僧人超缘,虽未插手和文俊一拼,但反震而回的几只飞环,已把他们震住了。少林的菩提禅功,为佛门降魔至宝,却不是每一位少林僧都可学的武林绝学,没有大根基大恒心的人,连想也不必想。那也是不为多魔所侵,可反震外加力道的奇学。 文俊的六合须弥功已练至化境,可任意发出或消除气流爆迸的响声:超缘不明内情,他只看到子母飞环一近文俊身畔,突然以更急更疾的速度折向两侧飞射,他怎得不惊?还认为文俊也练有有与本门的菩提禅功相伯仲,或者更胜一筹的神奇功力呢? 他茫然地注视远处子母飞环方士侠的尸体一眼,尸体已经变僵,面色略为苍白,看不出任何异状,鲜红的血水仍在缓缓沁出。 “阿弥陀佛!师弟们,我们埋了他吧,也是一场功德。之后,我们得赶回嵩山复命,你我的功艺相去太远,不必和恨海狂人拼死了,那是鸡卵击泰岳,极为愚蠢之事。” 八个和尚的方便铲,正好派上用场,掩盖暴露的人畜尸体,乃是走方和尚的天职,不消片刻路旁堆起了一个土馒头,前面一株去皮大本,用铲刃刻了两行字:“方公士侠讳仲达之墓。大明嘉靖三年仲秋吉日立。” 八个和尚念了一遍任生咒,转身向路上一看,牛鼻子老道不知何时已经走了,地面里遗留着一些金边九梁冠的碎片,和几段碎发髻。 “我佛慈悲!师弟们,走应城出武利关,远着哩,走吧!”八个和尚踏着沉重的步伐,向荆州走了。 剑圣羞愤交加,披头散发悄悄地溜走。这位一代剑术大家,号称剑圣,自诩天下无敌;宇宙神龙虽然击败了昆仑掌门,但并非他的剑术胜了玄天神剑,而是赤焰的火精英迫得龙虎真人晕头转向,仗宝刀之功,非战之力也! 可是他却一连二三次败在文俊手中,全凭真本事硬功夫,剑圣他输得毫不冤枉,这剑圣的名号可以休矣!他狼狈地返回徐家湾,火真人将海天一叟的嫁祸阴谋向他一一禀明。所幸昆仑的九还丹,乃是武林治伤培本的三宝之一,而且铁胆郎君和两名老道中毒不深,救治及时未酿大祸。 这血淋淋的教训,把剑圣吓了个冷汗淋漓,假使三个师侄辈送掉老命,他有何面目回见掌门人呢?他总算惊得悔悟,自己一世聪明,一时私愤蒙心,竟然不惜假公济私,与恨海狂龙为难,反而落入宵小圈套,身败名裂,实堪痛惜。 他安慰众门下已毕,接着暗示九现云龙,不必再与文俊为难,静候掌门令谕行事,待三门人伤愈即刻率领众门人西返。他们由长水西上,走北栈道入甘凉。而他们的掌门人龙虎真人至清,已由涵谷奔向江南省,到黄山应约去了。 等他们迎住西昆仑的老耆宿星夜赶返中原接应,在中州恰好迎住胜利西返的龙虎真人,一行人欢喜好地西归,认为恨海狂龙已死,天残剑已归武当保管在三元宫石室,该是天下太平啦!岂知大祸已伏,昆仑派为此惹下血流漂杵之无穷祸患。 文俊洒开大步,向荆州走去,扑面秋风,带来阵阵凉意,他心中的凉意,却愈来愈深。他想得很多:荆门道义结金兰;流溪黑夜喋血;江西抚州道神功退敌;汉中府千里寻仇……他喃喃自语道:“芝妹,多情自古空余恨,好梦由来最易醒;四年之前,谁想到会有今天?师门恩怨,注定了你我的命运。人定胜天,这句话是多么渺茫!其中包含了多少血泪,又包含多少辛酸哪!” 说着说着,突觉心潮一阵汹涌,无形的警兆蓦地涌上心头,他不由一怔,忖道:“心潮无端汹涌,不是骨肉之间的心灵交感,定然是前途有警,我得留神些儿。” 他紧了紧腰中鸾带,将天残剑移至顺手之处,整理背上包裹的带结,神止如电留神四周动静,大白天,大道上行人不多,因长湖并非来往通埠要地,往来的人太多是三两名怀要事的村夫。 荆州城远远在望,稻田中空无一物,无垠田野一望无涯,间或有些竹林村舍拦住视野,但道路上却可达及三五里之外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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