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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八


  村庄小道进口处,狂风似的奔来一骑雄驹,眨眼即踏上小径,向松林奔来。兄妹俩焦急地分立道旁,马一到突然剎止,马上大汉飞身下马,神情木然。廷芳急问:“怎样?”

  大汉木然摇头,探手怀中掏出一张信笺,一面说道:“神鞭三爷不在家,游侠鲁豫去了,这是白杨那批人嘱交的信件。”

  廷芳打开笺,剑眉紧锁。信上写的是:

  “还有五天,不必枉劳心力,助拳的朋友,到不了贵庄,即使到了,也不会活着离开,哈哈,知名不具。”

  “一样的语气,一样的狂妄,哼!”廷芳把信纸揉成一团扔了,沉声道:“卑鄙之至。”

  “少爷,还有事吗?”大汉问。

  “辛苦你了,光叔,你回去歇息吧。”

  大汉上马走了,兄妹俩相对苦笑。一盏茶时,又到了一匹健马,狂奔而来,马上大汉滚鞍下马。

  “明叔,怎样?”

  大汉绝望地摇头,探手怀中也取出一张白笺,递过说道:“金枪五爷不在家,到湘西访友,约年底方可返家,这是五柳店一个黑大汉要我带回来的信件。”

  廷芳打开信,上面写着:“水陆齐封,安心待死,知名不具。”

  由晨至午,共来了六个人,带着六个几乎全同的消息,都是所请的人不在家,这是最简单而又最令人相信的借口。同时,也带来了六张信笺,口气大同小异。

  下午,一位庄中人带回一具尸体,信上的口吻略变:“奉上金陵追魂夺命欧阳杰遗蜕,祈请查收。”另有附言是:“又及,草上飞许通功力不弱,逃了,不日可奉上。”

  次日午后,兄妹俩初神情益为惨然,目中略见红丝,他们的脸上似乎无法表达喜怒哀乐的表情。

  “还有四天,多漫长啊!”廷芳喃喃地说。

  “是的,度日如年,我……我受不了!”廷芳以手掩面在叫。

  “妹妹,准备!”

  兄妹两下里一分,齐向村庄看去。村口,两个玄衣大汉,提着两只烤红的肥鸡,手中反握住一个两斤容量的酒壶,正向这儿醉步踉跄走来。

  “老二,岂不邪门?”其中之一叫:“偌大村庄,连鬼都没有半个,怪!”

  “要不怪,要咱们来干吧?堡主临行吩咐过天凶大爷,必要时可以屠村,你知道必要这两个字的意思吗?”

  “知道,知道,大概徐老匹夫也知道,所以老四就把些村夫赶光啦!”两人渐近松林。

  廷芳一听醉鬼骂他爷爷是匹夫,心中火起,伸手去握剑鞘,便待纵出。

  “不可妄动。”廷芳止住地说。

  两大汉已发现兄妹俩,也听见廷芳的话,站住了。其中之一睁着一双醉眼,挑衅地拍拍脑袋,说道:“你们敢动?哼!咱们奉天凶大爷之命前来走走,要是咱们哥俩没活着回去,嘿嘿!你们是不想等到初五吗?”

  廷芳也按捺不住,缓缓上前,冷酷地说道:“你要再乱叫,将后悔莫及。不错,你们会活着回去,但小爷可以先割掉你的耳鼻,你死不了。”

  醉鬼真被吓住了,他伸着舌头说道:“好好,不叫就不叫,四天后看你生气不?”

  “二哥,咱们走!”另一个见风使舵,在打退堂鼓:“别让咱们的马儿逃掉,或者被人偷跑了,走十里路回去,我不干。”他回头就走。

  二哥乘机下台阶,一边转身一面说道:“你这小子简直白活了,在一堡一谷一宇内双雄的订约之地,竟会有人偷咱们的马?荒谬绝伦!荒谬绝伦!”

  两人踏着醉步走了。这天是初三,约期仅剩两天,而庄中除了一个和尚,和一个瘦骨如柴的老家伙外,没有其他助拳的人光临。

  松林外,憔悴的兄妹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只有愁容相对,唉声长叹的份儿。

  日色近午,秋风掠过松梢,呼呼作响,微冷凉意。小姑娘摇望云天,突然喃喃自语:“世态多变,自顾不暇,没有人会来了!但是,俊,你应该记得我们的,你是否来呀,会来么……”她突然双手掩面低呼:“不,你不能来,绝不可来,那太可怕了!我也不该有这个念头!可是我又多么希望再见你一次啊!俊,请恕我自私,太不应该了!”

  廷芳惊问道:“妹妹,你说什么?”

  “没什么。”廷芝经过一阵激动后,平静地答道:“我在想俊哥哥。”

  “唉!如果他赶来,岂不是在送性命?”

  “所以我不希望他来。”

  “上次他曾告诉你,今后他往何处去吗?”

  “他没说,也没透露过意欲何往。”

  “俊哥那身能耐,不知他是怎么练的,桃花仙子那么了得,也被他赤手空拳赶得如飞而逃。”

  “别说桃花仙史,就是宇宙……宇宙神龙又岂奈他何?”她几乎要将近来轰动江湖的恨海狂龙就是文俊的事说出,但他曾经答应过文俊替他守秘,话到嘴边又忍住了。

  “妹妹,你太小看宇宙神龙了。”

  “不是小看,我敢说,论功力,也许俊哥相去甚远,但宇宙神龙要伤他,哼!别想。”

  廷芳惊奇地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  廷芳得意地说道:“当然知道,宇宙神龙的地狂星如何?三堡主如何?阎王谷的黑白无常又如何?”

  “佼佼出群,功臻化境。”

  “这就是了,他们,全无奈俊哥何。”

  廷芳越加惊奇道:“真的?你怎知道的?”

  “半点不假。可惜,俊哥哥要我守秘,却不能告诉你一切内情。”

  “假使俊哥哥来了,真能助我一臂之力就好了。”

  “不,我不愿他来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廷芳诧异极了。

  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小姑娘脸泛红霞,欲言又止。

  廷芳苦笑道:“啊!原来如此,正如不愿东方姑娘来一般,是吗?”

  “是的。”姑娘勇敢地说。

  “可怜,我们都是初尝人生滋味的幼苗,却又被罡风所吹折。妹妹,老天多么残忍啊!”他颓然扶在树干上,软弱地倚倒。

  “是的,天道好还,全属欺人之谈。”她仰首向天,深情地轻唤:“俊哥,但愿你承受恨海狂人老前辈的衣钵,仗剑江湖鸣不平。俊哥哥,你能听见我的呼唤吗?”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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