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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九


  在江口两人一交手,文俊这木头人胡涂蛋,不知她是女儿身,点了她的乳下期门穴,还道她内功到家,可以用真气闭穴呢!真是胡涂得该打屁股。

  期门穴在直乳二肋端一寸五分,岂是男人随便动的?

  可把她气得要找文俊拼命,其实拼命是假,那一点嘛,可把她的心扉点开了,要找文俊亲近是真。

  一个时辰后,兄妹俩的穴道自解,小妞儿便撒起赖来,迫着文松非将文俊找到不可。文松无法,只得将船向下游急驶,在宛口以西十里左右,果然找到文俊所乘的小艇。

  这小艇本是他个自己的,一看便知,船无人,只有文俊所留的小包裹。

  兄妹俩大惊失色,只道文俊有变,小姑娘更是心如火烙,跃入船中要独自到上游一探究竟。文松吩咐家丁将船泊在太平口等待,兄妹俩鼓舟上航,果然遇上了。

  小姑娘一看文俊无恙,心中大喜,老毛病又来啦!装腔作势要找文俊的麻烦。不想文俊的艺业比她高明得太多,她又无心为敌,那一招“笑指天南”,只不过虚应故事而已,不然文俊也不会那么容易抢入舟中。

  他那巨灵之掌搭在她的玉臂上,四个指尖一拂之下,恰好在她的玉乳旁掠过,一挽之下,小姑娘如触电流,浑身发软,倒在他怀中,一阵无可抗拒的男性体气,熏得她像一跤跌在云端里。

  文俊可像个木头人,抢了包裹一走了之。

  她又羞又急,六神无主,追之不及,只好懊丧地返回太平口。她愈想愈不是味,神魂颠倒,坐立不安。

  文松更是感激,要不是文俊及时出手阻拦,自己冒昧和八蛟龙为敌,说不定人未救得反而惹下灭门之祸,难怪他铭感五衷。

  小姑娘实在耐不住精神的折磨,催着哥哥不分昼夜向安庆急赶。

  文俊舟过石门后,即徐徐放舟下浮,故双方相距百十里地而已,谁也未料到又能碰头。

  落日余晖洒在江面,水天一片橙红,兄妹俩站在船头,默然相对。船近陆溪,江心出现一座小岛,船向左面水道一泻而下。

  小姑娘仍是束发儒衫,黛眉深锁,英风尽失,显得心事重重,用纤纤玉手轻扶船舷,星目缓缓掠过江面。

  突然,她若有所见,神色紧张地脱口惊呼道:“哥哥!快瞧,江心那只小船看去无人,像是他的小艇。”

  文松定神看去,果见三里外江心漂流着一只小艇,不时随波转侧,显然艇中无人。他心中一动,说:“有点相像,我们快去看个究竟。”

  声落,人已奔至船后,纵落小舟,向船楼叫道:“三伯,请下半帆等候。”

  文筠比他更急,三把两把把将缆绳拉脱,文松架起双浆,小舟箭似向下游射去。

  两舟将要接近,文筠在前面首先看得真切,金黄色的晚霞洒满舟中,洒在舟中那位上身精赤伏卧舱中雄伟大汉身上,背上腰带正插着那只布囊,正是文俊之物。

  她惊叫一声,双足一点凌空扑入舟中,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,一把翻转他的虎躯,不是文俊是谁?

  只见他嘴角流血,左胸上现出一只奇大的漆黑掌印,散发出一股辛辣而略带腐臭的气息,显然是被人用绝毒的掌力所伤。

  小姑娘一声惊呼,手一软,坐至舱内,脸色如同死灰。

  文松及时将小舟并牢,急叫道:“妹妹,快定下心神,看有救吗?”

  小姑娘惊魂入穴,用手一探文俊鼻息,绝望地狂叫道:“气息全无,死了!天!这……这太残忍哪!”文松心中一惨,虎目垂泪,凄然地说:“妹妹,人死入土为安,他对我们思重如山,不能让他的灵骸落到喂鱼安葬。”

  文筠泪如雨下,银牙咬得格格作响,亲自抱起文俊尸体,一面跨回小舟,一面恨恨地说:“谁下的毒手呢?我不回家去了,得沿江打听消息,上天入地,碎骨粉身亦无反顾,我要找出他的仇人来。”

  她刚回到舟中,还未将文俊放下。突然咦了一声说:“唔,他身躯温热,肌肤晶莹如玉,似有光彩流传,伤处亦无腐化痕迹,并不像死去啦!”

  急急将文俊放下,扣紧他的左手脉门。良久,她面露喜色叫道:“脉息又慢又弱,几难发觉并未死去呢!快!给我两颗护命保心丹。”

  文松拭掉泪痕,探手百宝囊中取出丹丸递过,文筠用手绢拭净文俊嘴角血迹,将护命保心丹纳入他口中,兜上一些江水,灌入他的喉咙内。

  文松将小舟划向上游,向大船驶去,摇头叹道:“你可闻到腐臭味吗?妹妹,别枉费心机了,你仔细看他胸上伤痕,就知道缘故了。这是塞外黑砂毒掌,听爹爹说过,中者无救,而且内腑尽裂,筋骨腐化。这种歹毒掌功,江湖中甚是罕见,不知那个穷凶极恶之徒,竟会对他下这毒手,唉!晚了!”

  文筠有点不悦:“你胡说!他筋骨并未受损,内腑也未碎裂,绝不是黑砂毒掌所伤。”

  “信不信由你,只怕少林派的至宝八室紫金夺命丹也无能为力。你千万别碰着那黑色掌印,赔上小命才冤呢!”

  这时,大船已到,船上伙计将文俊移入中舱,兄妹俩命仆妇安置衾枕。文俊仍像一条死鱼,半天毫无动静。

  文松兄妹俩在内舱伴着毫无声息的文俊,文筠一时好奇,取过文俊的天残剑拔出,一声剑啸锈影缤纷。

  文松吃了一惊,接过仔细审视,突然心中一凛,惊道:“妹妹,这短锈剑有点门道,冷气森森,锈剑不是真锈,你可知道有关这把破锈剑的传说吗?”

  此时文筠那有心情和他谈论,只摇摇头没做声。

  文松将剑在檀木桌角轻轻放下,木桌毫无异样,他说道:“这剑不是吹毛可断之神物,但只消略加内力,则伙坚不摧,你看。”功行指掌,向下一按,剑无声而过,桌角无声中分,“噗噗”声响跌在台下。

  文松神色情肃穆地说:“江湖上盛传着早年的神剑赤焰天残,这剑与传说中的天残有点吻合,剑主人失踪四十余年,难道这位梅兄就是剑主人的门下吗?”

  文筠吃惊地叫:“你说是恨海狂人吗?”

  “正是他,恨海狂人与整个武林为敌,打尽天下无敌手,至今六大门派中人仍恨之切骨,梅兄如是他的门下,恐怕……”

  文筠打断他话头说:“不会的,恨海狂人失踪四十余年,失踪前在江湖横行了一甲子,要活到现在,至少也有两甲子以上年纪,不可能调教出这么年轻的门人的。”

  兄妹俩谈谈说说,静静等待变化,小丫鬟几次前来催请晚膳,但兄妹都摇头拒绝。直至初更时分,文俊仍毫无动静,兄妹俩方凄然出舱,死了万一之念。

  文俊昏厥半日,神智皆晕,由于他们信心已失,而且妄用真力,故尔腐尸毒乘机由微血管中浸入肌肤。可是他的肌肤和经脉皆由玉浆洗练过,百毒不侵,腐尸毒虽歹毒无伦,只能乘他神智自乱中潜在肌肉缝隙里,没有多大作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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