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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小个儿小嘴一噘,哼了一声又说:“你神气什么?干吗对我们横眉竖眼?谁管那些蠢材的闲事?好没来由。”

  文俊没好气地说:“不管就好。”转身就走。

  大个儿急叫:“梅兄何必生气?请借一步说话。”

  文俊剑眉一竖,昂然道:“要说就请说,借一步大可不必。”双手叉腰,卓然屹立。

  “哥哥,瞧他那人吃人的神气,讨厌死啦!”小个儿小嘴一撇,抬头哼了一声。

  “别惹他,免得自找没趣,咱们走,了不起吗?哼!”最后那句是说给文俊听的,神情像是生气,却又笑容未退,笑涡更深,更甜。

  文俊心中一怔,心说:“邪门!这小后生的笑容怎么不带一点男人味?”他懒得答腔,冷哼一声便待转身。

  大个儿忙拱手为礼说:“梅兄在码头转了一圈,觅船东下安庆,小生一直在兄台身后跟随,本拟冒昧敦请大驾至小生船上一叙,又恐兄台见疑相拒,固尔作难。小生兄弟有轻舟一艘,定明晨东下金陵,现泊南关左近,如梅兄不弃,将就移趾前往,不知兄台意下如何?”

  文俊犹未答话,小个儿却意似不屑地接口说:“哥哥,你这不是废话吗?你不看人家自命朱嘉郭解之流,腰悬短剑,威风凛凛,还瞧得起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?再说,非亲非故,不友不朋,不定人家还疑心我们有所图谋呢,他敢答应才怪!”

  斜睨了文俊一眼,似笑非笑地一抿嘴挑逗地问文俊道:“我说对了吗?谅你也不敢答允。我们那艘轻舟是黑船,板刀面人肉馄饨样样俱全,多危险哪!”说完,恶作剧地一皱琼鼻,哼了一声!

  文俊一身傲骨,服软不服硬,且涉世未深,不知江湖险恶,被小个儿一逼,不由火起,傲然冷笑道:“贤昆仲倒像有心生事似的,你道姓梅的怕事吗?呸!”

  戟指向大个儿一指,又说:“观阁下目光隐神光,两太阳穴微突,如在下双目不盲,阁下定是位内外交修的名门高徒。梅某既敢闯荡江湖,何惧鬼蜮伎俩?就随贤昆仲前往何妨?且打扰宝舟,请啦!”

  小个儿噗嗤一笑道:“大英雄,你不后悔?”

  文俊冷笑道:“只怕你得后悔,请拭目以待。”

  大个儿哈哈一笑,推了小个儿一把,说:“别废话啦,走吧!”

  向文俊伸手虚引说:“梅兄请。”领先向南关走去。

  小个儿还回眸噗嗤一笑,白了文俊一眼,方随乃兄身后在前领路。

  文俊心中又是一怔,暗说:“这小子调皮得很,准是个不安分人物,倒得小心应付他的恶作剧,不然恐怕吃不完兜着走。”

  距南关不到一里,因沿途行人太多,三人未便深谈。南关左侧泊了三十艘大船,客船通常不靠岸,距岸三十丈下碇,由小船迎送客人,沿码头泊了不少小艇,要上下非要被他们敲一记竹杠不可。

  这时上下船的客人寥寥无几,大个儿在码头一站,向文俊笑道:“梅兄请看,自左数第三艘有绿色窗帘的双桅船,就是愚兄所有,也算是一艘游艇。”

  小个儿喜滋滋向江中举手一招,艄后箭似驶来一艘梭形小艇,文俊向船上扫了一眼,淡淡一笑问道:“贤昆仲台甫,可否见告?”

  大个儿答道:“小可姓韩,名文松,草字逸群,虚长十八春,舍弟文筠,年方二八。江西饶州人氏,但不知梅兄今年贵庚,至安庆有何贵干?”

  “在下虚度二八,至安庆访友,打扰贤昆仲,心甚不安。”

  文俊木无表情地回答,目光落在操舟大汉身上,艇小,快如脱箭,两名大汉难壮已极,臂力甚是惊人。

  文筠朗笑道:“别说打扰,不怕我兄弟捉弄你吗?”

  “就凭你那些操舟大汉吗?”说着向小艇上一指。

  “他们不会慢待客人,只是船上的奥妙多着哩!”

  “火里水里,梅某又怕过谁来?”文俊撇撇嘴不屑地一笑。

  “你胡说什么?”文松向乃弟笑喝。

  又叫文俊道:“梅兄堂堂一表,盖世风华,举止有名门风范,绝非落魄江湖之辈,因何落得如此狼狈?”

  文俊朗笑道:“狼狈?哈哈!闯荡江湖,而又不偷不抢,此乃江湖朋友本色,何云落魄?”

  文松脸色一红,这时小艇已靠岸,两名大汉熟练地将船稳住。

  文松乘机伸手虚让说:“梅兄请上。”

  文俊不客气,大踏步而上,小艇轻轻向大船滑去。

  这是一艘华丽的轻舟,说大不大,说小不大,中间是客舱,最后是舵楼。舱分三进,前进是客庭的布局,又有点像书房,琴棋书画俱全,中间是座棋台,只是辅上织花台巾作为小桌用,排着一个锦墩,倒也清雅出尘。

  舱面星散着十余名精壮大汉,除了躬身迎接文松兄弟的四名外,全叉着双手,目光灼灼打量着文俊。

  文俊神态从容,昂然不惧。

  文松含笑迎客入舱,文俊也不多作客套,随行而入。

  三人落坐毕,内间里环佩清响,出来了两名丫鬟,一身短褂绣裤,眉目如画,年在十三四之间,托着镂花朱漆茶盘儿,眉飞眼笑上前敬客,目光只在文俊身上转,端的又俏又甜,看样子也相当顽皮。

  文俊暗说:“到底是公子哥儿,看布局和排场,真看不出他们是江湖人。”

  两丫鬟一退,文松笑问道:“听梅兄口音,似是本地人氏。刚才在码头得见梅兄显露的惊世骇俗神功,小弟着实敬佩,显见艺出名门,不知梅兄能将门派见告?”

  文俊怎敢将门派相告,其实也无甚可告,便含糊答道:“好叫韩兄见笑,在下祖籍襄阳,在敝乡武馆学了几手庄稼把式,流落江湖混饭糊口。韩兄谬赞,实感汗颜。”

  “哥哥,何必和他文诌诌地胡扯,人家怎肯讲实话呢?”

  文筠神秘莫测地一笑,又说:“瞧,大英雄连包裹也不敢卸,显然有所疑嘛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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