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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


  §第四章 荒山练艺

  荆山老叟笑道:“为师自称荆山老叟,垂三十六载,半生潜隐,名号早失。你知道为师姓沈就是。”一把将他挽起,又对三尼说:“此地不宜久留,两天前宇宙神龙门人就侦悉到你们的行踪。那宇宙神龙为宇宙内双凶之一,老朽亦难匹敌,就他那最小门人摧花郎君功力亦不等闲,挨了老朽一记摧心掌,仍能从容远扬。假使这些恶贼卷土重来,后果不堪设想,还是早些离开吧!”

  三尼合什一拜道:“小尼等即赴大巴山隐修,就此首途,三年后所学有成,定到荆山恭聆教益。”

  老人回礼答道:“荆山已成是非之地,老朽亦将远离。日后有缘,或许仍能一见。”

  笑面观音又同文俊叮咛一番,互道珍重,依依而别,文俊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
  荆山老叟直待三尼身影消失,方与文俊合力将十余具尸体丢入破手中,放了一把无情火,直待火舌冲霄,方泰然离去。

  师徒俩刚下抵山村南麓,荆山老叟突然寿眉轩动,拉起文俊向南狂奔,一面说:“快,前面是荆门官道。宇宙神龙定然派有人向这儿赶,要被他们追上三位师姑,将是天大祸事。”展开轻功如飞而去,真快!文俊只觉头晕目眩,一列列古林黑黝黝地向后闪去,连看也未看清。他只感到耳畔风声呼呼,黑影乱晃,端的快极!

  第二天,荆门至当阳官道上,在清溪桥东五里左右的一处山谷中,横七竖八的倒卧着十二名大汉,身穿黑色劲装,刀剑撒了一地,每一具尸骸都僵了,鼻孔中略沁血迹。经官府中公人检验的结果是:十二人来路不明,并无苦主认尸。死因离奇,每人背心或胸前,均有一灰黑大掌印,不肿不红,似非致命之伤。现场兵刃散处,似为斗殴致死,但十二人中,无一人是刀剑之伤,刀剑亦无损坏现象,死因扑朔迷离,无法判定云云。

  在同日晨间,荆州府到了一名獐头鼠目的大汉,身穿对襟劲装,脸上灰白无半点人色。他仓皇地在南门买舟入川,一上船便病倒了。舟子只听到他喃喃自语:“那不是人,是鬼啊!一掌一个便已了账,我……怎么回堡禀告呢?他们都走了,鬼见愁邱爷坑得我好苦!”

  在荆山以西,香溪以东,南面是大江,北面是粉青河。这里是一山绵亘起伏的丛山峻岭,数百里渺无人烟。再往西,便是巫山之脉,紧接着大巴山。端的是山连天,林连天,似是上天之梯景色如画。

  这一带全是绝壁飞崖。远古森林不见天日,走上三五百里,找不到半个人迹,奇蛇怪兽遍地皆是,要想和这些畜牲打交道,除非你不要命。土民叫这一带穷山恶水为东巴山,除了那些身手超绝的猎户,和那些要钱不要命的采药人,胆敢进入兴山县左近百十里之外,再也没有人敢吃了豹子心再往里走。

  这里也是入蜀的大门,除了水路的长江,贯通楚蜀的交通外,陆路官道只到南津关为止,在长江南岸虽有小道入川,北岸却是寸步难行,这一带名之为绝域,并非过甚。

  在香溪上源,有一座远看像一头白鹿的险恶峻岭,采药人就叫它白鹿岭。奇峰高插,矗立云表,平日云雾缭绕,奇蛇异兽,比比皆是,人们相戒不敢进入。

  这天凌晨,归州至兴山小道上,来了一老一少,每人身上都背着包裹,手中拖着竹杖,沿着湍流的香溪直上。日色近午,两人已过了兴山,向白鹿岭一阵紧走。这一带的猎户和采药人,足迹仅抵白鹿岭南麓廿里。但这一老一小,却敢昂然深入。未牌时分,两人已抵岭下,道径早已迷失在林木荒草里了,两人手足并用,分藤攀葛直向上爬去。

  这一老一小就是荆山老叟和梅文俊。看看山势愈来愈峻陡,古木参天不辨方向,荆山老叟蔼然地说:“这里叫做白鹿岭,为师早年曾在这儿盘桓。由这儿到白鹿岭主峰,还有百里左右,你已经无能为力,为师抱你登山。”左手挽住文俊腰背,喝声“起!”身形像只大鸟,凌空直上林梢,向白鹿主峰如飞而去。

  入暮时分,已到了主峰之下,老人家仍挟着文俊,向东峰驰去。不久,到了一座险恶森林旁穿林而入,林中黑漆漆地不见天日,这林真够壮观,好在林密草不易长,可以通行。在数人合抱参天巨木间,蛇虫遍地,见人不惧,形态希奇,令人心悸,那嘘声和低啸,使人汗毛直竖。

  荆山老人对这些恶物似乎毫无所惧,小竹杖乱挑乱拨,把那些恶物弄开,怪的是它们都未发威,文俊可出了不少冷汗。

  左盘右旋直进,走了七八里,步步上升,突然眼前大放光明,原来古林已尽。在落日余晖映照下,可以看清对面是一座石壁,蔓藤自二三十丈高处悬挂而下,直垂在地面。飞瀑一线,在壁下形成一个小水潭。石壁和古林间,是一块宽约廿余丈的短草坪,草细如丝,浓密纠结,绿油油地令人心神为之一爽。

  璧右是一座高有三丈,耸立如笔的巨石,荆山老叟挟着文俊,凌空跃上石顶。顶端宽仅尺余晶莹光洁,不沾尘苔,老人家将文俊放在顶端,自己却踏在顶下光滑的斜壁上,向他微笑道:“这里是白鹿主峰东侧第二峰,为师十年前曾到这儿采药,就以这座石笔为名,叫它做石笔峰。峰向东穿过千山万峦,约两百余里,就是为师故居荆山凌霄峰。向西就是著名的巫山十二峰还远得很哩!这一带奇虫异兽多得讨厌,切记不可乱闯。且先到居处安置,明天再四处走走。”挟着他纵下石笔,向石壁走去。

  文俊说:“师父,这里太好了!只在此山中,云深不知处。多美呵!”

  荆山老叟喟然说:“孩子,你不是吾道中人,用不着发思古幽情,人生有一段艰险的旅程,在等着你走完它呢!”

  走到小潭左侧,拨开藤蔓,现出一块高约八尺,宽有四尺的黑色石壁。老人用掌在壁旁一按下,石壁突然缓缓后退近丈,左侧便现出一个六尺圆径的石洞。老人在包裹中取出两片松明,燃着后举步而入。洞约丈余见方,右侧有两个小石室,有丈余深浅,空无一物。由于洞口有石壁封闭,里面十分干燥而清洁。

  荆山老叟将松明插在石缝里,对文俊说:“右侧小石洞是你的居室,可到洞外石笔峰下收取干草垫上。在这儿将要逗留不少时日,反正九如玉佩之事未能平息,我们绝不能离开这里。”

  师徒俩有一阵好忙,在朗月爬上东山时,食住之事皆已告竣,一宿无语。

  自此,师徒俩就在这蛇虫猛兽横行,古木荒林内苦练武功。起初,荆山老叟本想传授他一般拳脚功夫防身,再授以内家运气之术。但当他试过文俊的体质时,不由大为吃惊。这小家伙经脉均与常人迥异,肌肤晶莹内隐流光,按触自有一股潜力反弹,外力愈大,则反震力愈烈,这证明他的筋骨,已练至内家功夫百年难成的至高境界。

  老人家狂喜之下,便放弃原定计划,改授正宗内家玄门吐纳之术,预计仅需三年,必可将内家真气练成。此外,将他行道江湖仗以成名的一套“柔掌”倾囊相授。这套柔掌以防身自卫为主以轻功为辅,进则可攻,退可守,借力打力,专破内家气功,端的奥妙无穷。由于不愿他分心,未将其他拳脚兵刃相授,只在练功之余,将些江湖门坎和各门派兵刃拳脚功夫略予解说,欲待文俊先天真气练成后,方将绝艺摧心掌相授。至于九如心法,那是三年以后的事了。

  由于他太注重筑基培元的正宗入门功夫,几乎令文俊无艺保身,命丧宇宙神龙之手。也因为基础打得结实,文俊的先天真气提早练成。日后机缘凑合,使他能成为武林中崛起的一代英才。

  光阴似箭,日月如梭。两人在石笔峰度过两年艰辛岁月,又是菡萏飘香鸣蝉高唱的时节了。

  这两年中,荆山老叟预定替文俊练成先天真气的三年计划完全推翻。文俊的体内端的怪极,似有一种神奇的潜力汹涌澎湃,一经正宗的内家练气术催动,即一发不可遏止。不到一年半,不但真气已可直贯十二重楼,举手投足之间,似有一种无形力道向外迸发。这使荆山老叟大惑不解也欢喜欲狂。

  两年中,文俊的身材日形魁伟,十五岁的小伙子,就有了六尺五寸身材。假使不是脸上稚容仍在,谁也不相信他还是个孩子。他的神力更惊人,山林中的三五丈长巨蟒或是奇大的吊睛白额虎,他可以将它们凌空扔出三丈外。且浑身肌肉坚如铁石,却又似柔若无骨。

  徒儿有此成就怪不得荆山老叟高兴得上了天,梦中也在笑,便改变了心意。半年前,他将九如心法九式用绢画出,命文俊从第一式练起。文俊早将心法要诀一百零八字记得烂熟,而且秉性聪颖过人,早参透了其中奥秘,所以毫无困难。

  荆山老叟自己不敢练,怕万一文俊练时真气走岔,或者受外魔侵扰时,没有人在旁照应,岂不四大皆空?半年中,文俊进境之速,简直匪夷所思,前三式已可将真气贯于百脉,收发自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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