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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他感到大惑不解的是,自己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,毫无仇怨可言,更谈不上任何牵连,为什么他们一再向自己下杀手呢?怪事!

  再又想到廷芳兄妹,这次如果没有他俩及时援手,恐怕结局难以想象啦!就算不死也得和大洪三虎一样,丢掉一条胳膊了事呢?

  想到这儿,不由自主抬起了左手,暗说:“好险,还在哪!”

  侧首向身畔的兄妹俩看去。他的耳目特灵,目力尤佳,黑暗中纤毫毕现。只见兄妹俩睡得特别香甜,秀脸上似含笑意,呼吸无声,胸间起伏特慢,证明他俩的呼吸持别深长。

  他想:“这两位义弟妹也真怪,偷离父母膝下近月,竟然毫无归念似的,小小年纪,身手竟那么高明,敢跑到武当山去胡闹。像神鞭伽蓝那两个凶神,也被他俩戏弄。假使我也有他们这一身好武艺,不是可以天下去得么?”

  他正在沉思,猛听十丈外密林中,似有凛凛风声传出,侧耳凝神再听,却又寂然无声。

  片刻,飕一声微响,树枝一阵颤动,枯叶簌簌作响。他还未转念,眼角黑影一闪,一个庞大人影在左侧上空一闪而过,高约两丈余,“唰”一声轻响,扑入林中霎时不见。一阵枝叶微动,随即寂然。

  文俊目力奇佳,黑夜中纤毫难隐,他已看清那是个身背钢刀的黑衣人。心中一凛,忙轻轻抬起身子,轻摇廷芝的小手,目光仍向四周搜寻。

  廷芝被他一触,她反应奇敏,在梦中猝然扔手坐起,差点儿小巴掌劈在文俊的左颊上。

  文俊不等她出声,附耳轻说:“快叫醒芳弟,刚才有背刀大汉扑入林中,林中也隐伏有人,不知干什么的。”

  话一落,十丈外“唰”一声响,又是一条黑影划空而过,也向林中扑入。

  廷芝出身武林世家,江湖典故此文俊懂得多,赶忙伸小手将他按倒,轻声附耳说:“噤声!”

  转又去拉醒廷芳,轻声说:“哥哥,附近发现夜行人,快起来准备。”

  兄妹俩悄悄爬起,廷芳附耳叮嘱文俊道:“等会儿要是发生变故,切记不可出声,就在这里等我们。”

  廷芳猛地一长身,双足疾点,人已在茅草顶端掠出。

  就在他掠出丈余的瞬间,蓦地里林中响起一声暴喝:“打!”一丝白影随声而至,向廷芳疾射。

  廷芳的身子着实了得,他怒叫道:“好贼!干吗突下毒手?”声出人闪,向侧方倒去,足一点地即贴地飞掠,电光石火似的隐入林缘不见。

  廷芝也在同一瞬间闪出,自左侧没入林中,快得像只小老鼠,看得文俊称奇不置,暗中咋舌。

  廷芝一进林,火速向右一抄,想接应乃兄入林。等她一到,林缘已经动上了手,一个身穿黑灰色夜行衣的操刀大汉,泼风也似将廷芳由林缘中驱出。

  小姑娘人小鬼大,不慌不忙拾起一把碎泥,抖手向黑衣大漠身侧打去,人也闪到那人身后。

  她正待抢近,猛听黑衣人怒叫:“三弟,身后有人,毁了他。”

  小姑娘还未欺近,树上唰一声扑下另一个黑衣人,白晃晃的长剑当胸点到。她嘻嘻一笑,晃肩旋步疾闪而进,另一小手中的泥团也脱手飞出,身形向下一伏,手一触地,双足贴地疾扫大汉下盘。

  大汉一剑扎出,一看对方竟然高不过三尺,弄不清是人是鬼,眼一花人便失踪,胸前同时挨了一团碎泥,只打得他眼前金星乱飞,慌不迭向右一闪,撤剑护胸,“叭”一声闷响,左足迎面骨挨了一记重击。

  小姑娘的小小弓鞋不等闲,乃是埋了钢尖儿的小蛮靴。迎面骨是三角形的,肉少得可怜,两下里一接触,他怎吃得消?痛得他“哎…”一声狂叫,撒手丢剑倒地。不等他叫出第二声,“叭”一声响,腰杆上又中了一脚。他再也叫不出来了,骨碌碌滚了三个翻身,始被树根挡住,寂然不动。

  小姑娘不管三七二十一,伸手抓起地上长剑,剑比她的身躯还长,相当沉重。但她不在乎,飞快扑出林外。

  林外草地里,廷芳仗一身奇妙轻功四处乱窜,滑溜如蛇,乘空儿拳脚齐施,把那夜行人逗得怒叫如雷。

  小姑娘扑出不到两丈,蓦地感到脑后生风。她不愧是九现云龙的孙女,猛地一伏身,长剑一招“迥风拂柳”向后一拂一撩,身随剑转向上翻起。“铮”一声金铁交鸣,小姑娘的身形,硬生生被震得横飘五六尺,将茅草压倒了一大片。

  暗袭的也是一个黑衣人,手上的沉重鬼头刀也被震得向左上方一扬,人也横移五步。他刚将身形稳住,小姑娘已如影附形反扑欺到,娇喝道:“你找死,好不要脸!”声出,长剑已贴地而至。

  黑衣大汉吓了一大跳,钢刀“金锁坠地”向下一掠,口中大叫道:“大哥,是一个娃儿,快些收拾他们,免误大事。”

  “这个也是娃儿。”那边的大汉也在叫。

  “滑得紧,真不易摘掉他的小瓢儿。哎唷……”

  他这一叫嚷,手脚未免慢了些。廷芳乘机穿过刀幕,闪到他身侧,小拳头突出一记“毒龙出洞”,一下子挡在他左胁下,只打得大汉狂叫出声,踉跄退后三步,顺手一刀扫出,想将廷芳削成两截。

  廷芳见好即收,一沾即走,溜到一旁拍手大笑道:“差点儿,没砍着,该下些苦功啊!”

  “小狗找死!”大汉怒叫如雷说:“你是干甚么的?”

  “干什么的?你可管不着。”廷芳蹲下去抓起一团碎泥,接着骂道:“一见面你就打小爷一镖,你才是找死!打!”

  不等大汉冲到,双手左右齐挥,碎泥挟着呼呼风声飞洒而出,人也滴溜溜左闪右折抢进。

  大汉黑夜中心里发慌,不知对方的暗器是什么歹毒的玩意,嘿了一声舞动钢刀护住头脸,向旁躲闪。

  这可好,全落入小家伙的算中,他已先期欺近,手足齐飞,左手一晃,左足同时踢中大汉握刀右手腕,钢刀脱手,小家伙得理不让人,右手疾挥,“啪”一声脆响,大汉挨了一记重耳光。

  不止此也,小家伙的右足随着飞起,假使要让他踢上,不将肾囊踢破,心脏也得挨上一踹,真够他受的。

  大汉也够高明,他知道性命就在呼吸之间,明白利害,急将双手挨命向下一扣,火速躺倒。接着“懒驴打滚”急急滚开。好险!足尖就在他小腹上掠过,间不容发躲过危机。

  廷芳正待进击,蓦地远处响起一连串的胡哨尖鸣,和凄厉的长啸声。就在他一怔神间,大汉己乘隙爬起,狂吼一声,张开蒲扇似的手掌,向廷芳迎面抓去。

  廷芳嘻嘻一笑,叫道:“蠢牛!怎不拾兵刃上呀!”两人又斗在一起。

  两大汉先前的凶焰尽消,被廷芳兄妹逗得哭笑不得,别看两小点不儿几大拳头,但祖是英雄孙是好汉,九现云龙的孙儿女岂是脓包?自小扎下的正宗内家根基嘛!小拳头打在皮粗肉厚的地方,也会令两大汉痛得咧牙裂嘴,有意想不到的苦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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