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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〇


  §第二十九章 技惊夜叉

  天亮后,进城贩卖果蔬鱼鲜的人早已入城,湓浦门附近恢复宁静,执行门禁的丁勇逐渐撤走,只留下三个守门役卒,留意往来的人是否有可疑征候。

  六名穿皮袄内着劲装的男女,从城门北端城根的埋伏处走出来,懒洋洋地折入大街,转向东走。

  “该死的,冻了一夜,真他娘的受不了。”走在中间的一个人垂头丧气诅咒:“那个什么王八蛋王一鸣,晚上来白天去,打了就走像个鬼。咱们再这样日防夜防拖下去,人没捉到,自己却累垮啦!截住了他,我生死一钩要不把他吃饭的家伙钩下当球踢,就不配称威震江湖的生死一钩。”

  “你他娘的少吹两句牛,没有人认为你是吃屎长大的傻蛋笨瓜。”领先在前面走的人扭头骂人,一双鹰目冷电四射:“你如果能钩下王一鸣那王八蛋的头,那就表示咱们这些人全是饭桶了,那许多死的死,伤的伤,饱吃苦头的高手名宿们,还不配替你提鞋啦!他娘的混球!吹牛也应该有个谱。我看你是忘了你是老几,忘了你能吃几碗饭了。”

  “哈哈哈!”另一位仁兄大笑起来,是苦中作乐的怪笑:“咱们从北方来,一到江南就改吃米饭,一直到今天肚子对吃大米饭仍然不习惯,一顿最多吃两碗,他娘的再怎么驴,也不会忘记吃几碗饭哪!饿了一夜,真够受的。朱兄,咱们晚一点回去,光到浔阳楼喝几杯好不好?”

  “一点也不好。”先前骂人的朱兄一面走一面说:“回去还得听候派遣,回晚了,责任是你负呢,抑或是我负?你他娘的无责一身轻,我可担当不起,走吧!少废话,少说几句,没人说你是哑巴。”

  街上有不少人行走,一个个匆匆忙忙,身上穿得臃肿,头上的暖帽齐眉盖,下面还包巾作掩口,即使错肩而过,也难认出对方是老几。

  这时,刚经过白乐天祠。

  这时,三个行人刚从他们右首错肩而过。

  走在最后的行人,突然转身到了最后一位仁兄身后,伸手拍拍那位仁兄的肩膀。

  那位仁兄反应很快,扭身一掌反钩,却一勾落空。

  “干什么?”那位仁兄不悦地喝问。

  “找你攀份交情。”行人拉掉掩口怪笑,是无影刀:“你不是泗洲水怪洪一江吗?老相好嘛!”

  “无影刀!”泗洲水怪大叫,伸手拔分水钩。

  “去你娘的!”无影刀破口大骂,手一挥,身形急退出丈外。

  第二位行人是真如姑娘,她闪也似的错肩抢出,一脚将第二名走狗扫跌出街边。

  泗洲水怪的咽喉被割开了,晃了一晃扭身便倒。

  “快走,他们要闭城捉人啦!”站在远他的国华大声叫。

  四个走狗吹起了铜哨传警,拔刀剑衔尾狂追。职责所在,阻知追上去必定凶多吉少,但不敢不追,一面追一面吹哨,一面大叫:

  “捉逆犯!捉逆犯!那是王一鸣、无影刀……”

  街上大乱,人人走避。

  他们如果不叫捉逆犯,而叫抓贼捉小偷,也许真有见义勇为的人上前相助,或者在前面阻拦。

  一叫捉逆犯,这可好,人人避之唯恐不及,谁还肯上前惹火烧身?公道自在人心,帮助捉逆犯,等于是承认自己是奴才汉奸,在街坊邻后面前,头都拍不起来。

  城门是不易关闭的,守门的三个役卒只好冒死上前阻挡,赤手空拳擒人。

  无影刀走在最前面开路,老人家不杀这种身不由己的可怜虫,一巴掌打倒一个,一脚踹飞了另一个,一把抓住第三个往城门洞旁一丢,三个人像一阵风,冲出了湓浦门,落荒而走。

  后面,警锣声狂鸣,四位仁兄穷追不舍。

  “等他们来,多拔除几个爪牙。”无影刀放慢脚步说:“出了城,便容易埋葬他们了。”

  “先绕几个圈。”国华说:“让他们的主要鹰犬可以及时赶来,除去几个小人物,未免太便宜他们了。”

  “先走远些。”无影刀脚下稍为放快。

  四个走狗不敢追得太近,只打算保持安全距离,钉紧目标就心满意足了。

  奔东逐西,后面终于多了六个人,另一组人总算赶来策应了,实力增加一倍,追的速度加快啦!

  无影刀不再绕圈子,上了大道急走。

  过了龙开河浮桥,走上了至鹤问湖大道。

  鹤问湖没有河泊所,驻有一群税丁,不能进入市镇,所以他们向南一折,重新越野而走。

  十个人留下一人在路口,好候后面的人赶来。

  这一追,到了丘陵区,便将目标迫丢了。

  这一带地属楚城乡,丘陵中有平原田野,有湖沼水塘,地形复杂,小径四通八达,间有一些小村落,到处都可以藏匿,到何处去找寻三个功臻化境的高手?再往南走,便是庐山山区。山区路径甚少,反而比这种地方容易找到踪迹线索。

  巳牌初正之间,一组走狗进入一座小村庄。

  城内高手齐出,志在必得,但人手不够分配,人都分散了,地区广大,不分散毫无希望。

  人并非零碎分散,分得太散便会被逐一蚕食,所以最小的一组也有四个人,多则八名。

  这一组有六个人,分为两起,三个在前面搜踪追迹。三个在后面警戒,随时可支持前面的三个同伴,中间相隔二十步左右,保持目视距离和互相传话。

  三人先进入村口,先搜视村内两条巷道。

  天气太冷,滴水成冰,农暇时节,屋外鬼影俱无,连小娃娃也不愿到屋外玩耍。狗都关在屋内,闻声在内吠叫。

  后面三个人跟上来了,前面三个人开始往村里走。

  “砰砰砰!”一个长了鹰钩鼻的人,上前叩一家农舍的院门,叩声又急又猛。

  不久,院门拉开了,一个穿老棉袄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内,本来脸上布满怒意,但一看来人佩了剑,怒意换上了惊容,呆住了。

  “你这里有人经过,一定会引起犬吠。”鹰钩鼻的人大声说。

  “是呀。”中年人信口答,弄不清所问的用意。

  “多久之前,村中曾经传出犬吠声?”

  “这……好像……好像不久之前……”

  “到底多久?”

  “约……约半寸香。”中年人说:“或者一盏茶。”

  “唔!对,不久之前,这一面有犬吠声传出,有多少人经过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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