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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尤其是武当高弟,以轻功享誉江湖的飞燕俞飞,整整被官府派人监视了五年之久,几乎连他与妻子上床也难逃监视者的耳目。

  据传说,雍正大帝在世期间,曾派了不少血滴子搜寻他的下落,最后不得不放弃追寻。

  闹海蛟知道跑不了,跑不了只好拼命,一咬牙,不退了,等飞天狐来至切近,大喝一声,“黑虎偷心”奋全力一拳捣出,力道如山,铁拳如电。

  飞天狐上盘手一翻一抖,闹海蛟狂叫一声,砰一声大震,前空翻背部着地,摔了个眼冒金星,天昏地黑,气散功消,浑身的骨头像被摔散了。

  已没有爬的机会了,顶门挨了一脚,手脚一阵痉挛,慢慢停止了呼吸。

  ***

  次日傍晚时分,龙江关南面的挹江门。

  挹江门与江东门,都是从前外城的城门。

  外城已经废了一两百年,但仍可看到过去璀璨辉煌的遗痕。

  这里,是一处小市集,一条小街连结着仪凤门与龙江关的大街。这里,正是三教九流伸张猎爪的猎食场。

  儿子长大了,有他自己的天下。王国华平时很少回家,大多数时间皆留在江心州的渔船上。

  要是渔船不远走上下江,他会经常到此地来消遣,这里有他的朋友,水陆朋友都有。

  永乐居,是这条小街颇有名气的小食店,店里不但有上好的竹叶青和花雕,更有来自徐沛的高粱,酒徒们趋之若鹜,酒酣耳热之际,难免不时发生一些小麻烦。

  好在永乐居的前面有座大广场,南首也有一座夜间可设茶座的大院子,有麻烦可在这两处地方解决。

  店堂二十余张桌面,已有九成座。王国华与三位壮实的大汉子,占了近南窗的一副座头,杯盘狼藉,都有了六七分酒意。

  上首敞开胸襟的露胸大汉,是龙江关有名的拼命三郎杨兴,以粗犷大胆悍勇著名的地棍头儿。

  这位仁兄由于头发长得稀稀疏疏,而且天生的秃额,前面不用剃十分方便。但后脑壳发少稀薄,起辫来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,编成一根小小的猪尾巴,的确令人忍不住掩口而笑。

  如果有人不识相敢当面笑给他看,将是一场灾祸。

  “小兄弟,你听说过南郊高桥镇的事吗?”拼命三郎向国华问,顺手将一尾凤尾虾丢入血盆大口中:“昨天下午的事。”

  “不知道,什么事?闹瘟疫吗?”他装胡涂、自己斟酒:“各人自扫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杨三哥,听说赵东主上次赚了一二千两银子,发了大财,没错吧?”

  “没错。”拼命三郎果然忘了自己的话题:“老实说,如果有海舶,我也想跑通州、海门,海产可赚三倍利。”头往国华耳边一靠,语音放低:“装是百十斗白土,一辈子吃用不尽了。怎么,有兴趣?”

  白土,指盐,南通至年轻城一带海岸出产的盐,俗称淮盐或吴盐,是煮出来的,因为海水淡,晒不出盐来。

  煮出来的盐细小,晶莹,洁白,是全国质量最佳的盐,在私盐贩子口中,称白土,价格比粗盐贵一倍以上。

  “没兴趣,风险太大,而且我外行。”他一口拒绝:“海禁已开,我想出海见识见识。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“过些日子,我想去找赵东主谈谈,问问有关出海的事,能出海开开眼界,不虚此生。”

  “这么说来,你又将有一段时间离开金陵了。”拼命三郎拍拍他的肩膀:“你年轻,真该多到外面闯荡的。兄弟,说真的,你也不小了,怎么一直就拒绝成家?再替你引见一位吃水饭的朋友,他有一位白白净净的闺女,有意思吗?”

  “算了,三哥。”他苦笑:“你知道,我这种人出生入死风里来浪里去的人,谁知道哪一天会被龙王爷召去做驸马,到头来害了人家的大闺女,那是极不公平的事。”

  “你才算了吧。江上风险,难道你就不知道改行?你老爹那座桃园,光算地也值上三两千银子,你不能放下鱼叉抡锄头?我知道你是个孝子,可是我就不明白你为何不回家守在你爹膝下,娶个老婆替你爹添几个孙儿女。”拼命三郎说得相当诚恳:“你不能学我,你那几手花拳绣腿,学亡命也绝不可能出人头地,这样下去终非了局,兄弟。”

  “三哥,我会记住你的话。”他动情地说,大拇指往肩后一指:“认得那位仁兄吗?眼生得很?”

  角落那一桌,大马金刀坐着一个大牯牛似的中年大汉,一手握了酒碗,一手抓了一条鸭腿,大口酒大口肉,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。

  “早几天来的水客,住在高升客栈。”拼命三郎扫了一眼说:“有两个鬼鬼祟祟的同伴,好像叫曹申。我正在留意他,猜想可能是上江来的江湖人物,而且不是等闲之辈,但看不出成名人物的风标气概。”

  “不要去招惹这些闯道的人,三哥。”他喝干了杯中酒推箸而起:“天色不早,我得走了,晚上恐怕还要出去干活。”

  ***

  小码头在南街尽头,一出栅口便是土堤,十余艘小艇静静地系在码头上。

  天刚黑,码头静悄悄,小河浑浊的水流过镇西,汇入辽阔奔腾的大江。

  走近自己的小艇,他怔住了,艇中段隆重起一个黑暗的物体,朦朦胧胧看不真切。

  “喂!你在做什么?”他大声问。

  原来是一个人,蜷缩在舟中缩成一团,听到他的叫声,蠕动了几下伏得更低,无声无息。

  这种作为交通船的小艇,没设有舱蓬。附近数十里溪河纵横交错,以船代步最为方便,所以这种艇为数甚多。

  镇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有正向栅口奔跑。

  他跨下小艇,俯身伸手便抓,手触及包头的布帕。

  “哎呀……”蜷伏的人惊叫。

  他一惊,赶忙缩手。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虽则惊惶尖锐,但仍然锐耳。

  “你怎么啦?”他讶然问。

  他看到对方抬起的脸庞了,虽然天太黑看不清面貌,但白白的肌肤已说明了是一个年轻的女人。

  “请……请带……带我离开这里……”女人用颤抖的声音哀求。

  “为什么?”他察看系索和搁着的桨:“你想偷我的船,索结几乎被你解开了,而且好像会架桨。”

  “求求你……”

  “你有了困难?你要到何处去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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