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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八


  说走便走,三人同时向东飞奔。

  只奔了三四十步,走在最前面的瑞老骇然止步,脱口叫:“方士廷!”

  方士廷从树后现身,满脸杀气,阴森森地说:“你们自己抹脖子呢,抑或要在下动手?”

  瑞老一声怒吼,招发“百鸟啼巢”凶猛地前扑,剑幻万道金蛇,向方士廷抢攻。

  方士廷身形乍闪,突从剑侧楔入,“铮”一声一指头斜敲在剑身上,剑身应指而折。左手一伸,便扣住了瑞老的腰带,喝声:“该死!”

  瑞老的身躯破空而飞,“噗”一声响,枝叶摇摇脑袋撞在树干上,红红白白一齐流,脑袋迸裂头颅四分,像鸡蛋般脆弱。

  秦老弟与中年人权头狂奔,没命地飞逃。

  “蓬”一声大震,中年人掷倒在地。

  只剩下秦老弟一个人了,还不知同伴已经死光,本能地全力狂奔,不分东南西北飞遁。

  奔出百十步,前面人影乍现,方士廷从树后放出,拦住去路说:“八个人死了七个,你有何颜面活着?”

  秦老弟心胆俱裂,但逃已无望,只好拼了,拉开马步立下门户伸剑叫:“你上吧,咱们拼命。”

  “哼!你配,贵姓?”

  “姓秦。”

  “你是云龙双奇的朋友?”

  “不错,秦某以有这种朋友为荣。”

  “那么,你死得暝目了。”

  “死得其所,是否暝目并不重要。”

  “笑和尚要你们这群匹夫沿途拦截在下么?”

  “在下不答复你的问话。”

  “方某并不需要你们的口供。”

  “呔!”秦老弟怒叱,迫进招出“灵蛇吐信”,居然剑气袭人,火候不差,曾经下过苦功。

  方士廷屹立不动,冷哼一声。

  秦老弟心中发虚,剑尖距方士廷胸前不及五寸,竟沉不住气,撤招左跃。

  “胆气不够。”方士廷冷冷地说。

  秦老弟一咬牙,再次挥剑直上,一声暴叱,连攻五剑之多,咬紧牙关拼命了。

  方士廷屹立原地,虎躯轻灵地扭动,一剑眼看要刺入胸口,他一扭之下,剑便落空转向滑过,劳而无功。五剑势尽,他反手一抄,便抓住了剑锋冷笑道:“你未通明师指点,废物一个。”

  “哎……”秦老弟狂叫,握剑的手五指皮裂,手掌骨折,被震得飞退丈余,摔倒在地。

  方士廷手中的剑,碎成百十段坠落草中。

  秦老弟真有种,求生的欲望极为强烈,翻身爬起便跑,急如漏网之鱼。

  奔出里外,方敢回头察看,抱着右臂脸色灰败地说:“万幸万幸,逃出这位死神的魔手了。”

  声落,突听到耳畔清晰地传来一声冷哼,他汗毛直竖,扭头再次狂奔。这次再也不敢回头。向洪山寺狂奔而去。看到了冷清清的寺门,他心神一懈,狂叫道:“死神方士廷来了!”

  叫声中,吃力地奔来,距寺门不足百步,心力交瘁,一足踏空,砰然倒地昏厥。

  寺内钟鼓齐鸣,涌出十余名僧众,七手八脚将他抬入寺中,寺门重新掩上了。

  炎阳当顶,午正将届。

  方士廷从此又多了一个绰号:“死神”。

  他离开了茅屋现场不久,七具尸体被从东山村赶来的人发现。

  他故意放走了秦老弟,要利用秦老弟传播恐怖的信息,他达到目的了,洪山寺中罩上了一重愁云惨雾。

  大殿前的钟,传出了午正的钟声。府城雄伟的钟楼,也恰好迎风送来隐隐钟声。

  午正的钟声刚落,紧闭的寺门外到了寻仇而至的死神方士廷。

  没有有人迎接他,按理笑和尚应在寺门外迎客的。

  他踏上台阶,伸手推门,门关的紧紧地。

  “开门。”他叩门大叫。

  没有人回答,他哼了一声说:“这些人真是愚蠢已极,把门关上就太平无事了?”

  他退下台阶,瞥了山门外两丈高的四大金刚一眼,走近右首第一位金刚嘿嘿冷笑道:“你竖眉瞪眼干什么?吓我不倒的。”

  他扳住金刚的脚,大喝一声,奋神威一扳。

  金刚的泥胎皆被震裂,露了木架,他再一扳,金刚轰然倒下了一

  他到了第二座金刚前,咧嘴一笑道:“在下不是妖邪,你这泥塑木雕的金刚降伏不了我。方某不做亏心事,菩萨无奈我何。在下认为泥菩萨主持不了天道,留你何用?”

  手一搭金刚的脚,猛地一肩撞出。

  “蓬”一声大震,金刚倒向院墙,天动地摇中,院墙处倒了三丈左右。

  他拍拍手,走向左面第一座金刚,大笑道:“金刚怒目,所以降伏四魔,菩萨低目,所以慈悲六道。哼!都是鬼话,今天在下替你一扫而光。哈哈哈!”

  正待动手,寺门突开。

  “我佛慈悲!施主请手下留情。”首先出来的一名老僧合掌叫。

  老和尚长眉如雪,满脸皱纹,身材高瘦,披了大袈裟,宝相庄严,确有点有道高僧的气概。

  后面,八名僧侣鱼贯而出,一色盛装,僧袍鲜明。

  他停手向上望,冷笑道:“在下以为你们不出来,正准备放上一把野火呢。”

  九名僧人镇静地下阶,雁翅排开,合掌垂眉低诵佛号,一看便知他们并不打算动武。

  老和尚合掌施礼,庄严地垂首道:“施主盛怒而来,尚请暂息雷霆,老衲德望不足以接待施主,但忝为本寺住持,不得不请问施主盛怒之根由,尚请明告。”

  “你是洪山寺的住持,很好。”

  “老衲释无尘。”

  “我,方士廷。前晚在下派人前来下书,住持到收了么?”

  “哦!原来是方施主……”

  “少废话!你是明知故问,不知有何阴谋,说吧。”

  “施主的信,是给本寺的僧侣智圆的。”

  “不错。”

  “老衲已将信转交……”

  “他为何不来?”

  “他住在北面本寺的菜园内。”

  “哼!他不来……”

  “他在菜园等候施主。”

  “好,在下去找他。”

  “且慢,施主无故毁坏本寺山门金刚……”

  “哼!在下的信中,叫智圆在寺门相会,他竟敢不来,而贵寺紧闭山门,不派人解说,不能怪我。”

  “本寺是楚王殿下出资重修……”

  “哼!你少抬出楚王殿下现来唬人,方某一个江湖浪人,天不怕,地不怕,抬出楚王吓唬,你打错主意了。”

  本朝初,常遇春的大军在洪山设伏,截击“伪汉”陈友谅的将军张必先的援军,这一带成了战场,洪山寺也遭了兵劫,残破不堪。后来天下平定,楚王殿下就国,出资重修洪山寺,因此洪山寺的护法是楚王,不论军民,天胆也不敢在洪山寺撒野。

  无尘见威吓失效,寿眉轩动,沉下脸说:“施主与智圆有怨,不应迁怒敝寺,对不对?”

  “你要向在下说道理?”

  “正是此意。”

  “云龙双奇并未向方某说道理。”

  “本寺与云龙双奇毫无关系。”

  “那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。”

  “施主未免太过……”

  “住口!聊施薄惩,已算便宜了你的。”

  “老衲不才,忍无可忍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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