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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二


  “一个怀有成见,看事先入为主的人,根本就不配充任和事老。”

  “如果老衲不转回……”

  “在下只好赶你走。”

  云深大师寿眉轩动,沉声问:“老衲有选择的余地么。”

  “当然有,在下不是气量小的人。”

  “施主只说要赶老衲转回。”

  “另一可选的是在此拼个你死我活。”

  “这个……”

  “你选吧。”

  云深大师将手杖交给同伴,吁出一口长气说:“老衲选后者。”

  方士廷跨前一步,冷笑道:“看今日鹿死谁手。”

  云深大师立掌虚引,说:“我佛慈悲,弟子不得不出手了,施主请。”

  “大师请准备,在下有僭了。”方士廷豪气飞扬地说,一掌虚攻。

  云深大师伸手虚拨,向右游走,反掌一拂,回敬一记虚招。

  三招礼招一过,老和尚一声低啸,云龙现爪排空直入,急探胸腔要害,罡风倏发。

  方士廷斜身侧移,五指如钩,疾抓老和尚的右胁,立还颜色。

  两人搭上身子,各展绝学展开空前猛烈的快攻,掌影如山,人影如电,人影急剧闪动,罡风四荡,劲气袭人,每一招皆以内家真力发出,劈空劲迫丈外,好一场凶险绝伦的龙争虎斗。

  换了十余次照面,双方都打出真火。

  蓦地,“啪啪噗”三声怪响传出,人影乍分。

  方士廷右肩外侧与左小臂各挨了一掌,向北暴退丈外。老和尚左颈根挨了一掌,踉跄了五六步,脸色泛青,袍袂无风自摇。

  “呔!”老和尚怒吼,飞扑而上。

  方士廷向后倒退,叫道:“老秃驴,不必追来了。”

  退了三丈左右,后面是桥面。他退入桥丈余,老和尚奋勇冲到,“泰山压卵”一掌向他的天灵盖拍去。

  他一声长笑,扭身一脚扫出叫:“下去!”

  ***

  方士廷以一掌换两掌,已试出云深大师的内力修为,并不比他高明,而艺业也比他稍逊,身法之灵活程度,更是差上三四分,老和尚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。

  但他怕另两名和尚与中年人加入围攻,因此借机退上桥,桥宽仅丈余,不怕受到围攻。

  可惜的云深大师昏了头,以为方士廷挨了两掌知难而退,因此放胆追袭,下重手准备擒人,却着了道儿。

  方士廷冒险从掌下扭身出招,所冒的风险甚大,但行险的人有福了,一脚便将云深大师干瘦的身子踢飞,一击奏效。

  “哎呀……”云深大师狂叫,“砰”一声大震,撞毁了桥栏,向下飞坠。

  下面是滚滚浊流,掉下去受不了。老和尚总算不错,一手抓住了桥面,下坠的身躯一顿,吊在桥面下。正想向上翻,手指已被方士廷踏住了。

  “不许上来。”方士廷叫。

  老和尚胁痛如裂,怎能上?手指被踏住也吃不消。

  两僧大叫着向桥上奔来,要抢救云深大师,两柄方便铲风雷俱发,疯虎似的怒吼着抢到。

  “站住!”方士廷大喝,声如乍雷。

  两僧一怔,脚下一缓。一僧迫近至丈外,厉声道:“孽障!你在自掘坟墓,贫僧要超渡你。”

  “智圆和尚,我这个人是吓不倒的。”他笑道。

  “你知道贫僧的真名号么?”智圆鹰目炯炯地问。

  “云深和尚不是叫你智圆,称他为智深么?”

  “那是贫僧改邪归正后,皈依我佛的佛名。”

  “看破红尘放下屠刀之前,你是……”

  “你听说过赣南双凶?”

  “没听说过这号人物。”

  “原来是个初出道的小毛头,贫僧就是双凶之一,夜枭宗经。那位是贫僧的师弟阴豹荀全。”

  “听名号,既然称凶,自然不是善男信女了。”

  “你知道就好。”

  “知道又怎样?”

  智圆双手握住方便铲,双手一紧,茶杯粗的铁柄开始弯曲,只片刻间便被弯成弧形,像个马蹄铁。

  “砰!”六十斤的浑铁方便铲丢在桥板上,和尚脸不红,气不喘,若无事地说:“如果你的骨头比这方便铲硬,那就留下来与贫僧打交道。不然,给我远离江西地境,永远不要回来,以免有杀身之祸。”

  智深神色阴冷,也举起了方便铲。铲头大有八寸,根部厚约一寸,刃长一尺,锋口钝而厚约三分,黑黝黝地。他先扣指轻弹,发出了叮叮的金属声,然后指上用了劲,“叮”一声脆响,铲头被指头弹掉寸长指头大一块缺口。一连五弹,锋刃部缺了一个缺口,两侧各缺二块,简直像弹破脆蛋壳般容易,摧枯拉朽,不费吹灰之力,委实骇人听闻。

  被弹掉的铁片,远飞出六七丈外,从方士廷的左右及上方呼啸而过,劲道凶猛绝伦,破空的锐啸声,令人闻之头皮发炸。

  方士廷屹立如山,铁片贴身上下飞越呼啸而过,他不为所动,点尘不惊,甚至连眼皮也未眨动半次。

  智深冷冷一笑,阴森森地说:“限你立即离开南昌,一口气远出千里外。”

  “如果在下不走呢?”他反问。

  “你会走的。”

  “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判断,和尚。”

  “贫僧言出法随,给你十声数送行。”

  方士廷冷冷一笑,说:“把豹的毛纹剃光,依然是一头豹。你这头阴豹虽则出了家,放下了屠刀但佛度不了你,你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凶人阴豹苟全。”

  “一!”智深木然地喝数。

  方士廷伸手将吊在桥面下的万家生佛云深和尚拉上桥面,云深已有气无力,虚脱地在他的扣拿下坐倒,腕脉被扣住,毫无反抗之力。

  方士廷嘿嘿笑,向云深和尚说:“老和尚,刚才你这两位同伴,露了两手非常精采,非常漂亮,神力弯铁棍,与弹指摧金的铁指功,可惜你吊在下面看不见。”

  “二!”智深毫无表情地叫。

  方士廷不理睬叫数,往下说:“你绰号万家生佛,为何收容这种凶性不改的人在身边?可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。”

  “三!”

  “瞧,你已落在我手中,而你的同伴,根本就不以你的死活为念。”

  “四!”

  “老和尚,如果在下杀了你,贵同伴是高兴呢,抑或是悲伤?”

  “五!”

  “老和尚,你还有五数的寿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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