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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林空寂寂,鬼影俱无。

  方士廷心中大定,奔近圹穴一把抓起了那把樵斧,立下门户叫:“老贼,你这该死的杀人凶犯,你得替那五个无辜的人偿命。”

  定老无名火起,一声怒叱,杖出“庄家劈柴”,迫近就是一杖,快速绝伦,杖动风雷俱发,力道千钧。

  方士廷后退八尺,笑道:“你只有一个人,你完了。”

  定老火杂杂地冲上,“毒龙出洞”杖点胸腹,变招奇快,苍木杖像怒龙般飞舞而至。

  方士廷左闪八尺,轻灵地又避过一击,定老顺势招变“怒龙翻江”,苍木杖凶猛地卷到,势如狂风暴雨。

  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没有,方士廷看了对方三招狂攻,已概略地看出对方功力浑厚,艺业了得,但他足以应付,心中有数。

  “啪”一声响,樵斧背击中了苍木杖,杖向下沉,他反击了,再一斧展开杖,揉身切入,反手一斧挥出,攻向老贼的颈部,像是电光一闪,变化之快,令人咋舌。

  定老大吃一惊,吸腹缩颈斜飘八尺,斧刀掠过顶门,危机间不容发。

  杖长斧短,斧如不能近身出招,便发挥不了威力。方士廷如影附形跟到,“樵夫问路”劈胸就是一斧。

  “啪”声响,杖架住了斧。

  方士廷一声长笑,脱手弃斧贴身抢入,左拳疾飞,来一记“霸王敬酒”,“噗”一声正中老贼的下颔,力道如山,连他自己也感到拳头发麻。

  接着,人影急剧进退,方士廷为了阻止对方拔剑,施展出凶猛狂野锐不可当的快速拳术,一连五六记重拳,皆在对方的胸腹开花,每拳皆用上了八成劲,内家真力发如山洪,拳头着肉的响声如同连珠花炮爆炸。

  “嗯……哎……”定老的杖也丢了,一手拔剑,一手狂乱地对架,一看便知道这老贼不善赤手相搏,在这种紧要关头,怎可拔剑?大概是被打急了,本能地想拔剑争取优势,却不知反而误事。

  “噗”一声响,老贼在忙乱中,一掌拍在方士廷的右肩上。方士廷身形一挫,但禁受得起,大喝一声,右手“缠龙手”缠住了老贼的小臂扣实,左手一合,逮住老贼小臂的下方,猛地一带,一沉、一扭、一掀。

  老贼重心倏失,立脚不牢,大叫一声,突然来一记快捷绝伦的前空翻,凌空飞腾。

  前翻中,老贼的剑终于拔出了。

  “蓬”一声大震,老贼背脊着地,被扔出丈外。

  在老贼砰然倒地声中,方士廷本已跟进,但一眼便看到地面的草地有异,猛地止步察看,眼角先一步看到了右侧不远处引入桩穴的小绳,心中一惊,倏然止步。

  老贼被扔得不轻,但总算禁受得起,背着地立即挺起上身,正代跃起,可是,已晚了一步,双手一松,上身立即向下躺,狂叫道:“丁彪兄,你……的五毒蒺藜,快……快救我,我……我……解……解药……”

  叫唤声渐弱,方士廷惊出一身冷汗,暗叫好险,刚才如果跟踪追入,靴底将被刺破,五毒蒺藜必定刺穿脚底,岂不完了。

  他不是执法的人,不能见死不救,立即拾起老贼的拐杖贴地拔扫出一块容脚地,叫道:“忍住点,我拖你出来……”

  话未完,刚欲下足,突觉身后有声息,方记起还有两个老贼,可能是定老所叫的“丁彪”赶到身后了,大喝一声,转身就是一记“神龙摆尾”。

  来的是两个蒙面青影,最接近身后的人正忙中向身后飞退。身法巧妙绝伦,轻灵飘逸,神态悠闲,凌空而起点尘不惊。他不能向后退,后面是死路一条。看了对方是出神入化的身法,也令他悚然而惊,猛地将杖奋勇飞掷,掷向那人的落脚处,同时向右前方一窜,闪入一座大石后,如飞而遁。

  “啪”一声响,掷出的苍木杖被青影一脚踢断了。

  他已窜走如飞,窜入树林中去势如电。

  两青影咦了一声,第二名青影奋起狂追,一面叫:“走得了么?留下啦!阁下!”

  他一发狠心说:“先离开再说,看这老贼的轻功是否比我差!”

  窜入密林,他抽暇扭头瞥了一眼,不由心中一惧,青影冉冉而来,比叫定老的老贼高明多了。他一咬牙,用上了全力,落荒而逃。

  后追的青影由于起步太晚,起步时便相差了七八丈,加上方士廷东窜西逃,去向不时在变,因此轻功虽比方士廷高明,快捷得多,但仍未能拉近至五丈内。

  方士廷被逼的心中发慌,苦于刚将杖掷出阻敌,赤手空拳,与功力相当的人交手,对方有剑自己却赤手空拳迎敌,岂不是白白送死?他只有一条路可走。

  他不是江湖人,从不会与人交手,心怀怯念是原因之一。再就是他不想与那些江湖亡命拼死活,他不是江湖亡命之徒,目下身处危境,他只好全心意逃命。

  谢谢天,他上了山,前面黑黝黝的仙人洞,正向他张开了大口。

  他飞逃入洞,向里狂奔。

  追他的青影在洞口徘徊良久,大概也对他怀有戒心,不敢贸然追人,久久方径自走了。

  直躲至入黑时分,他方悄然向外探,费了不少功夫,方一步步向山下摸索而行。走上官道,他方松了一口气,苦笑着自语道:“不是我不管云龙双奇的死活,我也自身难保呢。那里有那么多尸骨,云龙双奇大概不至于上当吧?但愿这两位英雄豪杰逢凶化吉才好。”

  但他放不下心,在道旁找到一个土洞,埋头大睡,次日一早,他小心翼翼地回到现场。

  他料得不错,名震天下的神秘人物云龙双奇并未上当,死尸与地面所留的遗痕令他们动疑,终于找到了地面的各种有毒暗器。

  他看到的木桩已不见了,圹穴已经填平,附近十丈方圆的地面皆被铲掉一层薄土,尸骨已全部失踪了。

  在他藏身仙人洞期间,两个蒙面人在现场拖出定老的尸体加以审视。

  两人已取下了蒙面巾,正是闻啸声赶来的云龙双奇。近五六年来,江湖上出了两位年青的高手,闯荡江湖期间,飘忽如神龙,神出鬼没变化无常,拳剑已臻化境。先后击败了黑道凶名昭著的三妖八魔,惩戒了五大门派不少不肖门人,伸手管人间不平事,对事不对人只问是非,惩贪官除巨盗,剑下无敌,不论何人如被他俩抓住罪证,他俩不问对方是何来路有何人撑腰,上刀山蹈剑海义无反顾,不获凶犯绝不罢手。

  五年来,两人侠名四播,名震天下,当然有不少高手名宿要找他们的麻烦,白道的名宿元老,希望找他俩谈判,要他俩不可锋芒太露,太猖狂不是武林之福,年青人则想找他俩较量,以便一举成名。黑道巨孽自然是想除去他们,拔去眼中钉,这期间,他们的行踪令人捉摸不定,神出鬼没无法追踪,却也不时传出一些高手名宿被迫隐退的消息,是不是败在他们手中,却无从得悉。

  总之,云龙双奇是近年来江湖的主宰人物,是近年来武林中最为突出的人物。

  两人是八拜兄弟,老大云雷,老二龙飞,江湖朋友称他们为云龙双奇。在江湖朋友之间,提起云龙双奇,确有不可思议的魔力,守规矩讲道义的人尊敬他们两人,那些恨他俩的人,谁不想把他俩食肉剥皮?所以他俩虽有不少支持他们的人,也结了不少死仇大敌。

  老大云雷仔细检查定老的尸体,绷着脸说:“贤弟,这是一种信石碎以赤练蛇涎为主的毒药,这人的背部只中了一颗毒蒺藜便送掉老命。”

  龙飞的目光,死盯着远处的木桩,说:“大哥,你看清木桩的字么?木桩下的五具尸体,又是怎么回事?”

  “有人在替你我营葬。”云雷淡然地说。

  “桩尚未植稳呢。怪!谁知道你我兄弟在此与黄山逸士见面?”龙飞一面说,一面向坟穴走去。

  云雷一把将他拉住,急道:“贤弟小心,不可接近。”

  “大哥……”

  “你看看地上这根绳索,是不是有点古怪?再就是死者背部的毒蒺藜,不像是用手发射击中的。”

  “哦!小弟明白了,地面有鬼,这根绳索定是安全的道路,他们并未布置停当。这里有脚印,我去看看。”

  “带着这根断杖任何物品须避免以手触动,愚兄先在四周找寻可疑线索。如果愚兄所料不差,黄山逸士前辈定然凶多吉少。”

  “对,他是唯一知道你我兄弟要来的人。咱们等到正午,他不来就算了。真糟,但愿他能平安前来。”

  “不可能了。”云雷心情沉重的说。

  不久,两人坐在石上,身旁放着方士廷的包裹,包裹已经打开了,衣物皆已抖散,其中有十二卷书,书名是“多能鄙事”,著者是开国名臣刘基刘伯温,扉页有收藏者的题字,写的是“桐城方氏珍藏”。

  龙飞神色冷肃,恨声说:“五具尸体是村夫,是被迫挖穴的人,胸前一剑致命,全是些没有抵抗力的人,凶手手段之残忍毒辣,令人发指。那位老人家的尸体,极可能是黄山逸士差来传信的朋友,不幸中了毒手。”

  云雷将几颗毒蒺藜与几颗毒针摊放在石上,说:“用这种毒物的人,愚兄闻知,只有一个九岭毒魔余轩,这老毒物将这种暗器看成至宝,珍逾拱璧,不肯轻易送人,这是说,他的嫌疑最大。”

  “逃走了的小伙子,会不会是老毒物的门人?”

  “可能,可惜被他逃掉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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