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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〇


  “铮”一声暴响,两人同向侧方飘出八尺外。

  秋雷暗暗心惊,暗叫糟了,老凶魔竟能躲掉凶狠阴险的两剑,果然名不虚传,看样子,该拼命了。

  金神气冲牛斗,切齿叱道:“好小子,你竟向老夫递剑,还了得,看老夫好好割你,看来,毒王的话已不用怀疑了……”

  秋雷不让他往下说,抢着接口道:“老前辈差矣,晚辈不能眼看许姑娘伤在金针掌下,不得已只好冒昧出手解救。”

  金神举剑迫进,冷笑道:“除非你丢剑立即跟老夫走,不然,你无法否认你的罪行,丢剑!”

  秋雷呵呵笑,朗声道:“天下间叫我丢剑的人,尚未曾有。别说是你,连家师也不能叫我丢下剑,你上吧!”

  他豪气飞扬,斜身迎上,剑尖向下徐降。

  金神一怔,突又急冲而上,剑幻万道金芒,狂风暴雨似的攻到。

  秋雷长剑疾升,剑动殷雷发,矫若游龙,疯狂地突入飞旋袭击的金芒中。

  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双剑冲错交鸣震耳欲聋,缠斗片刻的金虹银芒,经过生死须臾的剧烈扑击后,终于在一声震耳清鸣中分开了,金神退出丈外,吁出一口长气冷酷地说:“你用的是君山欧阳嘉隆的沉雷剑法,我明白了。”

  旁观的许钦父女不动声色冷眼旁观,毫不动容。

  秋雷也退出丈外,拭掉额上的汗水,脸上泛着冷然而倨傲的笑容,说:“不错,确是沉雷创法,这是晚辈与欧阳嘉隆攀交时,他老人家自承在世时日无多,慨然以剑法相蹭,前辈明白了什么?”

  山脊上面,追逐白夫人的两个黑衣人,正以超尘拔俗的轻功飞掠而下。

  秋雷发现他自己足以和金神一拼,艺业相去不远,沉雷剑法足以和金神争短长,甚且可能取得优势,可惜三阳神功火候不够,还不足与金神分度抗礼,但沉雷剑法已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。他本想趁机会在这儿解决了金神永除后患,即使力不从心,料想许钦父女绝不致袖手旁观,银凤也绝不致眼看救命恩人死在金神的剑下而无动于衷,极可能临危出手相助。

  恶念刚兴,便看到两个黑衣人向下飞掠,已猜出来人是金神的爪牙,心中一惊,恶念立消。金神重出江湖,暗布羽翼,爪牙们全是了不起的黑道高手,以三敌三,绝占不了便宜,他只好放弃恶念。

  金神的神色不注在变,怪,反而平静下来啦,死盯着秋雷,徐徐收剑入鞘,阴森森地说:“我将查出内情,我会找你,你记住,马上返回许州等我。如果我到七柳湾时,你如果不在家,我会杀你满门的。我会用一把无情火把七柳湾化为瓦砾场,然后追你到海角天涯,挖出你的心肝来的。”

  说完,大跨步转身,向远处的两个黑衣人举手一挥,向山脊上走了。

  秋雷脸色沉重,愁容满脸地向许钦苦笑道:“在君山秀士和龙形剑处心积虑的巧妙安排下,将会有一群我的死对头出面做人证,而金神抱定先入为主的成见和我为难,我的处境简直不可言喻,死路一条。看来,也许是我的末日已至,还是及早返家早作安排,为我自己先挖好墓坑了。”

  他的表情逼真得令人心动,而许钦又是个侠义英雄,是个恩怨分明的大丈夫,只听得热血沸腾,虎目怒张,沉声问:“老弟台,上有皇天,下有后土,更有过往神灵。你说,金四娘是不是你杀的?”

  秋雷一迭声呼冤,指天誓日地说:“晚辈没有杀金四娘的理由,金四娘助我称霸江湖,她的毒蛊举世无双,对晚辈大有好处,杀了她对晚辈有何好处?要找真凶,须从最可能获得好处的人着手侦查,金神却不从此入手,却找我这损失奇重的人追根穷源,岂不冤哉枉哉也?”

  “好,我信任你。至迟下月上旬,我将与小女至尊府一行,如果金神不谈理,说不得只好和他周旋……”

  秋雷心中狂喜,推金山倒玉柱屈身拜倒,一面说:“前辈天恩。有前辈出面主持公道,晚辈没齿不忘。”

  许钦伸手将他挽起,说:“不敢当老弟台大礼,请起。老弟台曾临危救助小女,大德无以为报,理该为老弟台聊尽心力,略效绵薄。但我有言在先,理之一字,放诸四海而皆准,兄弟只问一个理字,不问其他,尚请老弟台见谅。”

  许钦的话,比青天白日还明白,直率指出只问理字不问其他。就是说:金四娘的被害,如果是你秋雷所为,我许钦爱莫能助。

  秋雷不是笨虫,他当然听出弦外之音,心中暗懔,但未现于词色,爽朗地说:“晚辈只需前辈主持公道,于愿足矣!”

  许钦举步便走,说:“那么,兄弟告辞,下月初尊府上见。在下要找乔老弟,少陪。”

  “晚辈当扫径以待,如大旱之望云霓,务请前辈虎驾早日光临。晚辈幸甚,敝庄幸甚。”

  银凤姑娘在旁冷眼旁观,一直紧盯着秋雷的神色。要从他的神色中找出其中有多少虚假。但她失望了,工于心计的秋雷,没让她看出半丝儿破绽。

  别过银凤父女,秋雷满怀高兴,向北急走,他要赶回安乐窝酒店布置一切。经过多次的狠拼,他感到倦意袭上心头,举头眺望快落下西山的红日,微笑着走了。

  到了下面的山沟,蓦地前面白影依稀,琬君姑娘的身影,刚消失在一座矮林内。

  他心中狂喜,想不到银凤走了,这位白衣姑娘仍在山区逗留。不久前他回答乔天香的问话,冒充自己是姓山的蒙面人。

  琬君立即岔出,盘问他的底细。他机警绝伦,料定这位白衣姑娘定是曾和乔家姐弟同游酆都的人,也必定是比乔家姐弟更清楚姓山的底细的人。凡是对他有怀疑的人,他必须设法除去,人愈少愈好,何况这位白衣姑娘貌比花娇,与银凤同样美艳,更值得弄到手啦!

  他确是太聪明了,聪明反被聪明误,不该在形势紧急中冒充姓山的。他不知姓山的人的来历,更不知乃兄在姑娘的船上养伤的事,岂不弄巧反拙。

  他留心问四周打量着,不错,四野无人,附近山林中鸟声聒噪,倦鸟归林,不见人影。

  他脚下加快,飞跃入林。

  妙极了,白衣姑娘在林子的另一端,掩住一拂矮树后向前探望,没发现他到来。

  林顶鸟声喧哗,林中有人,倦鸟因而盘旋不下。妙极了,正好掩去他的声息。

  他悄然伏地掩近,蛇行鹭伏小心翼翼到了姑娘身后两丈左右,右手挟了三颗棋子,再向前接近。

  对面五六丈,是一座山脚下的柏树林,柏树枝浓叶茂,林内二丈便无法透视,夜色将临,更不易看清景物。

  “唰”一声轻响,柏林中钻出一个老太婆。

  白衣姑娘是琬君,她在寻找奶奶,老早便发现柏林中有人,所以隐身相候。看到出来的是个老太婆,她心中一宽。她随东海神尼走江湖,是最近这两年的事,知人不多,更未与人结仇。看对方不是金神,她放了心。

  这瞬间,警觉心未免松懈了些。

  秋雷把握时机,抢进八尺,棋子脱手而飞。棋子比声音快,他不怕惊动姑娘。

  姑娘听到身后有异声,可是,已来不及了,背部左凤眼、挂膀,下面十六脊椎的阳关,三处相当重要的穴道已被击中,浑身一软,倚树而倒了。还未着地,已被人一把抱在怀中,一只大手已掩住她的樱口,想叫也叫不出来啦。

  老太婆已飞掠而至,在林外三丈便发现林中有警,一顿手中的拐杖,倏然止步,怪叫道:“什么人?给我滚出来。”

  秋雷制住姑娘的哑穴,挟着人出林,笑道:“婆婆可是公良前辈么?晚辈飞龙秋雷。”

  豹面乞婆公良燕怪叫一声,纵近叫:“小畜生!你有脸见我?你该死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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