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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大厅中绿灯隐去,接着灯火通明。绿凤从内堂转出,向得意洋洋的秋雷冷冷地说:“秋郎,你的意思是说,即将新人换旧人,我绿凤生得贱,已不值得留恋、不值得爱、不值得厮守了,是么?”

  秋雷剑眉轩动,随即淡淡一笑道:“咦!凤姐,你的话我不懂?”

  绿凤也淡淡一笑,说:“不是你不懂,而是我不懂。半月前你在八才子楼见了她一面,便有点神不守舍,所以在她身上打主意,从她身上找发动的借口,我便知道你对我貌合神离。我不明白?我绿凤除了不是处子之身外,那一点不如她?”

  秋雷虎目一翻,大声说:“怪事!你胡说些什么?”

  “我在说李丫头。”

  “你少管我的事好不好,我并没过问你的事情哪!”秋雷不悦地叫。

  绿凤冷冷一笑,叹口气说:“好吧!算我自找没趣,自取其辱。当然,我也有自知之明;我一个在风尘里打滚的女人,怎么配管你的事,你已名利双全,天下好女人多如牛毛,在梦中你不住呼唤着令你魂牵梦萦的银凤许淑真,那还有我这贱女人的地位?算了吧!”

  她扭头便走,到了后厅门边,突又转身道:“秋郎,你我虽是露水情人,都是自由身,合则同衾共枕,不合则离两不相关。但我承认,我爱你绝无虚假,尽管你已对我生厌,我仍然对你关心。

  “请记住,那丫头绝不可留在身边,杀人父夺人之女纳为玩物,生者不甘,死者难以暝目九泉的。她会找机会要你的命,养虎遗患,不是智者所应为。”

  说完,径自走了。

  秋雷抓起一根马鞭,向挂在屋角的一只小金钟连抽三记,清越的钟声悠扬。

  钟声刚落,各处灯光隐隐。

  不久一群人马出了七柳湾。人带上黑面罩,马摘了鸾铃,驰入夜色茫茫中。

  ***

  七柳湾到葛村只有五六里,用不着多少时刻。人马距离葛村还有两里地,先前在那儿埋伏的人已现身相候。

  三十余匹健马勒住缰,先头一骑正是秋雷,安坐雕鞍向迎出的黑衣人问:“人送到了么?”

  黑衣人躬身道:“禀主人,送到了。妞儿的轻功倒是了得,我和坤池兄几乎赶不上她哩!”

  “于二庄主可有消息传出?”

  “于爷差来的人刚走,果然不出主人所料,妞儿回村之后,李老狗果然害怕,正在收拾细软准备连夜逃走。于爷传来的口信说,请主人立刻前往拦截,迟恐不及,于爷恐怕接不下李老狗的哩!”

  “好!这就走。”

  人马向前急驰,葛村在望。

  葛村位于一望无涯的田亩中,四周全是光秃秃的田野,村四周种了些桃梅李杏枣柿,离村便无处隐身。

  这一群人马根本不想隐身,距村一箭之地便勒住了座骑,然后分散了五六人一小队,向两侧分散。

  秋雷会合了金鞭于庄,于庄先带了三四十骑,由于庄把守西面小径,秋雷单人独骑,向村东口徐徐驰去。

  月余来,金鞭于庄顶着飞龙秋雷的名号,在各地招纳亡命,收获甚大,招来了不少江湖好汉了,但其中真正的高手并不多。虽则石淙大会后,飞龙秋雷的名号向四面八方轰传,但他到底年岁太轻,真正的高手心中不无疑问,何况他这些日子以来为了鸿图谋鹰爪李豪,和拓展基业,并未往外巡游,因此罗致不到得力的好汉。他必须亲自出马,金鞭于庄对付不了鹰爪李豪。

  鹰爪李豪已经赶回葛村,准备放手一拼,还未发现爱女已经失踪,入黑之后方觉不对,还以为爱女还留在店里,赶忙派入飞马进城。

  城门已经关了,马儿不能进入,去的人必须爬城偷渡,因此需要充裕的时间。他在等待回报着,等得心中如荧。

  派去的人未转回,姑娘却脸无人色狼狈归来,带来了像是晴天霹雷的消息,也像是被五雷轰顶。

  他知道死神已毫不容情地找到他了,唯一可寄望的神拳陈校,脑袋已搁在七柳湾,玉清仙姑横尸车厢,一切后援已绝,只有束手待毙了。

  查总管说过,要将葛村翻身,这是鸡犬不留的洗劫代名词,太可怕了,面对实力雄厚的强敌他心乱如麻。

  葛村的村名,据说早年附近生长了无数的野葛,所以叫葛村,但村民并不姓葛,姓李的还有些从各地招请来的佃农,也有些是太平之后迁来落脚的外地人,李姓的人只占了三分之一,共有六十余户近三百口人丁。

  如果对方一怒洗村,虽说要付出代价,但不难办到。即使向知州大人投诉,远水救不了近火了。再说,就算立即派官兵前来禁制,但防得了今天,防不了明天,官府抓不着证据,不可能远驻扎在村中防范。

  他不愿束手就死,立即准备举家逃离葛村。

  糟了,车马还未准备停当,村外已发现了大群人马,将葛村包围。

  大厅中,请来的十七位朋友中少了魏方,加上他自己、女儿美贞、十四岁的次子玉衡,车店的八位高手,共计有二十七个可以一拼的人。

  但家小女扫老幼共有三十余人之多,这些人怎么办,既不能自卫,也无法逃走,一个保护一个已嫌不够分配,怎么突围?

  他心乱如麻,向磨拳擦掌准备拼命的众人说:“诸位,请听我一言。”

  一名短小精悍的中年人倏然而起,怒吼道:“李大哥,没有多说的必要了,那狗东西存心做绝,咱们只有一条路可走,那就是和他们拼命。

  “说多了愈说愈乱,反而畏首畏尾。我铁手姜环走了半辈子的江湖,还未看过这种可耻的恶贼的,我倒得领教他飞龙有何了不起的能耐,我不信他有三头六臂。”

  “咱们趁早突围,李兄,不可犹豫。”另一名大汉叫。

  “向西冲,愚兄愿为前驱,和那畜生拼命。”一名瘦长大汉愤怒地叫。

  鹰爪李豪惨然一笑,凄然道:“诸位兄长请稍安毋躁,还得冷静思量。想想看,三十余名老小怎办?那恶贼人多,穷凶极恶,杀人分尸搁在村口示众的事他做得出,屠一两个村他不会嫌麻烦的,即使我们走得了,葛村的人岂不是大祸临头?”

  “你的意思怎么样?”铁手姜环问。

  鹰爪李豪一咬牙,站起说:“我要和他一决,要就死在他手中,我绝不自杀。”

  “好!那就走。”铁手姜环豪放地叫。

  “不!你们不能去。”鹰爪李豪沉声阻止,又道:“诸位兄长请听兄弟郑重托付后事,也不枉与诸位称兄道弟一场过命之交情。我死后,美贞丫头……”

  姑娘拭掉眼泪,冷厉地说:“女儿跟那畜生到七柳湾,那畜生不死在女儿手中,女儿一日不离开。”

  “那怎么成?我反对。”铁手姜环大吼。

  “侄女意已决,姜叔幸勿相阻。”姑娘冷静地说。

  鹰爪李豪挂下两行清泪,颤声叫:“孩子,爹对不起你……”

  “爹!”姑娘哭叫着跪在李豪脚前,惨叫道:“女儿该死,女儿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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