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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六


  中州酒楼置酒高会,由林礼具名向南北骡车行投了一封请帖。

  南北骡车店置之不理,鹰爪李豪不屑自贬身价往贺。

  月梢,晁错墓的晁家,门前冷落车马稀,先后失踪了八个人,有两具尸体浮飘在东面的秋湖上。不到三天,晃家的小混混们全体黯然离开了许州。

  有人在中州酒楼门口投了一张白帖,上面写着:别得意,咱们会卷土重来。

  秋雷成了许州的红人,上至官府,下至贩夫走卒,谁不知秋大爷是七柳湾的地主兼富商?人生得俊,出手大方,对人一团和气称兄道弟,他成了第一红人。

  接着,城南中州客栈开了张。

  城北的中州兵器店,也是五月初开张大吉。

  知道这些店铺内情的人多的是,都知道东主是大名鼎鼎的秋大爷。

  阴爪李豪不是好对付的人,他知道,陷坑已在他四周逐渐挖成,有一张可怕的网已逐渐向他收拢。

  五月初三,两辆跑洛阳的长途客车,在襄城返回州城的途中,于颍河渡口翻车。

  当天夜里,店中的五名伙计,在南门赌场被金鞭于庄的人打了个头破血流。

  初四,店中几个驴夫,被中州酒楼的保镖,打个半死拖至店门口,一哄而散。

  南北骡车店的大总管率人至酒楼理论,一言不合,大打出手。不知怎地,混乱中,有人在黑中用黑白棋子袭击,去的十二个人,有八个是抬回的。有两个丢人现眼,爬出中州酒楼的大门。大总管自己,断了一条腿,被人架回店中,全军尽墨。

  鹰爪李豪始终未出面,他知道,危机来了。

  初五端阳,有两处地方闹龙舟。一在东门外的秋湖,一在北门外异河。但十分令人扫兴,每年必定夺标的南北骡车店的龙舟,今年却未下水。

  许州对水上玩意闹龙舟本来不够热烈,每年的竞赛场面不大,参加的舟只有三五条,少了南北骡车店的人参加,场面更形冷落,意思意思而已。

  暗地里,鹰爪李豪的柬帖向四面八方传,助拳的朋友纷向许州赶。

  风雨欲来,暗潮汹涌。

  秋雷也在等,等鹰爪李豪的朋友到齐再说。

  北关的两条大关道通向郑州和开封,另一条小道至均州。小道往西北行,不到两里地是德星亭,属德星厢管辖。

  再上行,五十里到石固镇,是长葛、均州,许州三地交界的大镇,走这条路的人很多,因为这条路没设有巡检司找麻烦。

  距德星亭五里地,异河在这儿形成一道湾流。河湾弧度不大。灰黄色的河水平缓地奔流。湾内有一座小村,村前有七棵数百年的大树,所以叫做七柳湾,小村也因湾而得名。

  七柳湾,以前是金鞭于庄的府第,目下是飞龙秋雷的基业。金鞭于庄是个独行大盗,他的府第不但壮观,而且还安装了不少机关密室以防万一,甚至还建了护村壕,引水灌入,只留两条小木桥作为通道。

  从七柳湾岔出一条小路,往西南行,可以到西门外的颍里。中间经过一座小村,相距约六七里,叫做葛村,是鹰爪李豪的府第。

  不论日夜,通向葛村的那两条小径,都有人躲在路旁伺伏,将出入每村的岔眼人物一一记住了,然后禀报秋雷。

  初十这一天,炎阳高照。

  南北骡车店不远处,是一家小食店,没有店名,门口挂了一面酒旗儿。窄小的店堂摆了四张八仙桌,炉灶安装店门口。

  这家小食店的葱油大饼相当有名,熟驴肉更是入口香,只是火热天生意清淡,九月以后才是旺季。但夏天里不能说关门吃老本哪!总得要有主顾上门照应照应。

  因此,卤兔肉、炸山鸡、蚕豆花、五香豆腐乾等等下酒菜上场,三杯高粱烧来两盘荤素,足矣够矣!

  天气热,苍蝇乱飞,所以大门挂着轻帘,虽挡不住苍蝇,苍蝇会往炉灶间从里飞,但不得不摆个样子充门面。

  街东车声粼粼,蹄声得得。

  一轮长途客车风尘仆仆往西滚,那是南北骡车店跑湖广德安府的双头客车,车把式是该店的第一把好手铁头张三,坐在车座上满头大汗,可能是赶路赶得急,两头健骡口中直冒泡沫。

  车厢帘子放下了,不知里面坐得是什么客人。“叭叭!”鞭声响亮,车儿接近了小食店的店门。

  猛地帘门一掀,有人亮声大叫:“小刘,给我换壶酒来。他娘的!碗里有苍蝇,不知道是壶里原有的还是掉在酒里的?讨厌!”

  “厌”字一落,一碗酒像箭,向街心泼去。

  真巧,车儿刚到店门口,酒箭不偏不倚,泼中高坐在车座上的铁头张三,一头一脸全是酒。

  门帘放下了,店内暴出一阵狂笑:“哈哈哈哈!”

  “吱嘎嘎!”车儿剎住了,铁头张三果然不愧称第一位赶车老手,剎得干脆俐落。

  “王八蛋!”他咒骂,插上了鞭,挂上了控索。

  车厢里传出一声娇呼:“怎么回事?”

  “有人找麻烦。大小姐,请等一会儿。”铁头张三气呼呼地叫!跃下车座,向小食店大踏步抢去,手一抓门帘,粗话冲口而出:“狗东西!是谁泼的酒?”随着骂声抢入小店。

  “哈哈哈哈!”一阵恶意的狂笑算是答复。

  店中第一台食桌四周,坐了八个青帕包头,青直裰灯笼裤的粗野大汉,一个个捧腹狂笑。近店门的一个大汉怪眼一翻,双手叉腰站起迫近,狂傲地、怪声怪调地问:“怎么啦?我的铁头张爷,你骂谁是狗东西?可能阁下是狗养的,才嗅得出人身上有狗味,同类嘛!”

  铁头张三年青气盛,但一看对方全是七柳湾的人,无名孽火消了一大半,不是消,是强压下去的。

  但大汉的话委实令人受不了,不由他不火光,冷笑一声,咬牙道:“谁泼的酒,他必须抱歉的。”

  “如果不呢?”

  “咱们一比一,还我公道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!”大汉怪笑,扭头向同伴们亮声叫:“哥儿,你们听见没有,铁头张三瞎了眼了,硬往酒上撞,却怪二爷我泼他的酒。还要二爷道歉,更公然叫阵哩!哥儿们,你们说,答不答应?”

  七名同伴全都推椅站起,尖声怪叫:“不答应,要他爬下来赔不是。”

  大汉向铁头张三耸耸肩,摊开两手做鬼脸,说:“张爷,他们不答应,奈何?依我看,你还是赔不是……”

  铁头张三知道讨不了好,双拳敌四手,好汉也怕人多,还是忍下这口恶气免得吃眼前亏,冷笑道:“张某记下了,走着瞧。”

  说完扭头便走,伸手去掀帘子。

  大汉大叫道:“站住!没赔不是想走?”

  铁头张三不加理睬,手已触及帘子。

  大汉疾冲而上,一拳横飞,同时暴喝:“狗养的……”

  铁头张三骤不及防,“砰”一声拳中腰胁,他踉跄两步,第二拳又到了。

  他忍无可忍,猛地挫身猛旋,让来拳掠顶而过,势如疯虎双掌向上分,护住头面,也架住大汉的双手,“噗”一声闷响,一脑袋顶中大汉的胸腹交界处。

  “哎唷!”大汉叫,身形倒撞而退。“克砰!”撞在后面的八仙桌上,“哗啦啦啦”碗碟翻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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