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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没错,认识。”老张爱理不理,不屑地撇撇嘴,将一粒龙牙豆丢进嘴。

  撇嘴并非冲年轻人而撇的,而是撇那四位仁兄仁姐。

  “那是什么人呀?”

  “少管闲事!”老张瞪了年轻人一眼:“你们这些本地土蛋,怎知道外地的事?说出来你也不懂。如果懂,你会吓破胆。”

  “有这么严重?”

  “比你所想象的更严重。”

  “老张,我不信。”

  “小彭,你最好是相信。”大汉老张冷冷一笑:“天下凶残恶毒的人中,以三残四毒五妖魔最为可怕。刚才那四位仁兄仁姐个就是一毒一妖魔在内。小彭,你在钞关出役两年多,也许听说过一些横行天下,神憎鬼厌的江湖枭霸,应该庆幸不曾遇上这些人,今后最好永远不与这妖魔怪碰头。”

  “他们不会与我这种小差役为难吧?”小彭用似问非问不介意的口吻说。

  “很难说,老弟。”老张摇摇头:“俗语说:闭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人活在世间,天知道在无意中,会碰上哪些不测之祸?

  “死于意外非命的人多得很呢!说不定那一天冲了太岁。恰好碰上这些妖魔鬼怪凶性大发,想躲都躲不掉。”

  “老张,你不怕?”

  “我?我有什么好怕的?”老张叹了一口气:“我出了事,目下扮蛇鼠暂且在贵地钻个窟躲灾避祸,不强出头管闲事,祸不会落在我头上。”

  “很难说,张老哥。”小彭学老张说话的口吻腔调,唯妙唯肖:“你说的,闭门家中坐,祸从天上来。又道是: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,呵呵!……敬你一碗酒。喝老酒,张老哥。”

  一阵大笑,双方隔桌敬一碗酒。

  小彭叫彭刚,河西岸王六里的老槐庄彭家的子弟。老槐庄地属清河县,由于地近板闸镇,该庄的人分配在板闸镇供役,他被派在钞关的查验署打杂。

  他家中有五位男丁,每年该摊派十个月役期,因此他自然而然地成为长期役。总不能让老爹和兄长分别来出役两个月轮番应卯呀!

  他已经混了两年多,家里田地不需耕作,干脆一直混到底,反正他家属于小康农户,田地也不多,用不着他下田耕作,居然混得十分得意。

  钞关的公爷们,对这家境不错而又愿意服长期役的年轻子弟的确感到头疼,一个个全成了混日子的泼棍,倚老卖老做事敷衍塞责,大事不犯小事不断,因此只要求这些人每天卯便大吉大利,其他的事不找他们经办,过一天算一天,让他们胡混了事,懒加以管束。

  彭刚已是二十岁的青年,在钞关大事不犯,小事不断,与地方上的泼皮混得不错。但他的表现并不出色,打打架踊跃得很,一旦情势闹大,就溜之大吉,因此始终没受到重视,不能成为领导性的人物。

  当然,谁也不知道底细,反正一僻乡的庄稼子弟在钞关出役,本身就没有地位。

  在板闸镇,知道他彭刚是老几的人没有几个,丝毫不引人注意。他的表现也不值得人们注意,平平凡凡,对任何人都无害。

  每天他进衙门应卯,之后便溜出钞关优哉悠哉到处乱逛,有时和泼皮们鬼混,有远至府城游荡,来回二十余里不当一回事。

  离开小酒坊,他在街前街后走了几圈,与一些泼皮鬼混许久,注意力放在后街的一大家宅,那四位仁兄仁姐就落脚在这家曹家宅内。

  傍晚时分,他踏上回老槐庄的小径。

  ***

  老槐庄的彭老太爷彭弘,论财势,他还排不上名,仅是清河县南乡的小地主,百十亩田地只能自耕自足,够温饱已经不错了。

  但这表面上的象征,骨子里他却是疏财仗义的爷字号人物。

  他妻子据说是南京亿万富豪的千金,这位五十岁的“彭家奶奶”,在儿孙身上可舍得花钱,要什么有什么,府城买不到的,就请人前往南京购买。可是,管教可就严得很,三儿两女加上三个孙儿女,绝对不许在本地欺负乡中的子弟,谁不听大棍子狠揍。

  彭刚是老二,是唯一敢和老娘顶嘴的人,也是没出息,二十三岁的大男人居然不想成家,而且愿意长期出役鬼混,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,三天两天住家里跑,花起钱来,像流水。本乡的亲友们,经常可以看到在府城招朋引类。在板闸镇钞关反少见到他踪影。

  老槐庄距镇十余里,中间隔了一座柳林村。

  柳林村有好几位拥有上千亩好地大地主,有些家的长工健仆数量可观,那就难免经常仗势欺人。

  接近村口的大柳林,一群年轻小伙子,精力过剩在柳林玩占地为王游戏,好松松筋骨,以便晚膳时多吃几个大饼锅头。

  彭刚脚下轻快,一头撞入风暴中心。

  夕阳西下,林中有点幽暗。三个高大魁梧的小伙子被后面的人追太急,满脸流汗,视界也因之不良,奔牛似的从林右冲出小径,发觉有人已剎不住脚步,最先那位小伙子凶猛地撞出,避无可避。

  他手急跟快,千钧一发中扭身一把扣住小伙子的左膀,旋扭,把小伙子旋了半圈反往回送,几乎把随后跟出的另一位小伙子拉翻了。

 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凶猛的冲力怎么可能猛然掉头?

  “好哇!李大柱子,你们你揍啊!他娘的!好,我把你们都摆平在这里凉快凉快。”他先发制人,捋衣掳袖大呼大叫亮拳头。

  不能让小伙子对被突然扭转调头的事起疑,这是普通人绝难办到的事。

  李大柱子与同伴相撞而过,吓出一身冷汗,惊魂未定,便听清他在身后大吼大叫,立即忘了为何反而与同伴擦撞的原因,斜冲出丈外。

  “我……我并非有意撞你这混蛋的。”李大柱子转身惶然后退,口气软弱:“你他娘的像个鬼一样突然出现,不要过来……大牛,何必呢!”

  他的小名叫大牛,在本乡真蛮得像牛,好在他从不向体弱的同伴放泼,有名的力大如牛。

  两位同伴已冲入林对面,扭头一看清是他,回扑抢救李大柱子的勇气消失了。

  “快跑!大柱子。”一名同伴大声叫道:“让曾家的门神整治他。”

  追赶的人将到,有六七名男女。

  李大柱子像风飞跑,避免两面受敌。

  粗壮如门神的身影冲出林,大眼瞪小眼对上了。

  “好哇!这次一定要你爬不起来。”门神似的大汉怪叫,火辣辣冲上巨手疾伸。

  “我也有此同感。”他兴高采烈迎上,双盘手崩开对手伸来的巨灵大手,扭身一腿扫在对方的左胯上,其声沉闷力道不轻。

  门神似的大汉仅震得退了两碎步,切入掌如开山巨斧,落在他的左肩,也把他劈得马步下沉半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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