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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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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他到汉阳去打听去年运送队的起宿详情,回程躺在城根下成了白痴,其中定有隐情,可能被他查出了些什么紧要的线索,他是很干练的包打听。” “那是说,他什么都没说出来?” “对,所以我把你请来商量,也许我会供给你一些你要知道的消息。” “在下先行谢过。” “今晚我很忙,你在这里住宿一宵,明天你我好好长谈。” “这个……” “周爷有顾忌?怕人蜚语流长?我这里并不是虎穴。” “怕,在下就不会踏入上元巷。”他不在乎地笑笑:“江湖浪人,流连章台赌馆平常得很,没几个是正人君子。” “那就好,我保证你不会失望。”锦毛虎欣然说,拈起案上的小银槌,在檀木钟架上的小金锣上敲了一记。 钟声未落,后堂出来了一位薄施脂粉,如花似玉的俏女郎,一双水汪汪可勾魂慑魄的媚目,紧系周游的视线。 “小春。”锦毛虎推椅而起:“好好伺候周爷安歇,明日巳牌时分之前,不要来打扰我。” “小婢遵命。”小春喜悦地说。春上眉梢,转向周游行礼:“周爷,请随贱妾至秘室安顿。” “明天见。”锦毛虎向周游明眸一笑,带着兀鹰出厅而去。 他并未留意锦毛虎,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含笑俏立,含情脉脉促驾的小春。 相距不远,灯光明亮,他看得一清二楚。最引起他的注意的是,小春那双出奇地明亮的钻石明眸。 一样米养百样人,每个人的思想和意识都不一样. 思想和意识的不同,根源于后天的教养和培育,但除了那些圣人之外,大多数的人都是凡夫俗子,思想和意识常被环境所左右、改变、同化。天下间具有先天灵性慧根的人,如不是天才就是白痴、疯子。 这种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美丽动人大眼睛的女人,出现在高贵的官宦人家,赞美她的人,必定会说她明眸皓齿,秋水为神。出现在秦楼楚馆、人们就会说她烟视媚行,天生的勾引良家子弟的媚眼。 尽管小春目前是妓女身分,她那双清澈如一潭秋水的明眸也似乎在传情。但在周游眼中,那是一双动人诱人但充满灵性的眼睛,一凝视一流波都与众不同。 更重要的是,这双秋水明眸似曾相识! 小春在她的逼视下,突然失去了大胆轻佻的表情,匆匆转螓首疾趋壁根,取下一盏纱灯,袅袅娜娜向后堂走,显得有点匆忙。 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秘室,深处堂奥内的神秘小天地。 在汉中这种生活艰苦的城市里,娼优贱卒住的地方以窑洞为多,所以也称这些人为窑姐儿。 像这种有罗帐,有牙床,有锦衾绣被的豪华闺房,可以算是超级的香闺了,比千万富豪的房第有过之而无不及。 小春将纱灯插在壁间的灯座上,笑笑低声问:“周爷,这里满意吗?” 床头侧,有一座妆台,那面大铜镜既光洁又明亮,旁边的几上,原有一盏光亮的精巧琉璃灯。 “很好,很好,异香满室,有如江南佳丽的香闺。”他在房中间的桌旁锦墩落座,不自然地笑笑:“天知道汉中府这种苦地方,居然有这种舒服的销金窟,要不是在下亲见,鬼才相信。” “周爷满意,贱妾就放心了。”小春一双秀目兜着灯火转,一双手绞扭着腰间的罗帕,不知该往何处放才好。 “呵呵!当然满意;满意得很,哦!你可以走了。” “要我走?我……我是奉命来伺候你的。” “你是锦毛虎的摇钱树?”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小春答得不太自然。 “哦!这是你的闺房?”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小春的头更低了,语气更不自然。 “姑娘,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他正色问。 “知……知道。” “好。可是,你好像并不知道,尤其不知规矩。” 小春脸色一变,眼神迷乱,慢慢地走向牙床。 “咦!你怎么啦?”他故作吃惊状地叫:“你以为一个男人一进房,就急吼吼地往床上倒吗?” “你……”小春倏然转身,秀目怒睁。 可是,看到他那流里流气嘲弄似的怪笑,眼神一懈。 “你好像忘了告诉我内间盥洗的地方,你是不是该先替我准备盥洗的物品?还有茶水呢?净面巾总该有一条吧?” “我……我这就替你准备。”小春急急地道,奔向内间,显得慌乱而且笨手笨脚。 周游总算有时间打量房中的景物了,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,搜遍了房中每一角落,看清了每一处足以影响行动的地方。 折腾了许久,两人再度在房中碰头。 这次他改坐在床前的雕花宽长凳上。 小春站在妆台的远角,咬着下唇儿,双手仍然在绞扭她的腰中罗巾,神色显得比先前镇定多了。 “春姑娘,过来排排坐。”他含笑招手。 小春欲行又止,最后莲步轻移,走近他身旁。 他手一伸,小春身不由己被他拉得坐下了,幽香阵阵的动人娇躯生硬地挺得笔直,有些微的颤抖,而且向外移。 他放肆地揽实了小蛮腰,坏笑着说:“又不是拉你下地狱,你为何放不开?哦!你还没……还没开脸?” 他把难听刺耳的话咽回腹中,换了文雅一点的“开脸”。当然用错了典,但谁又会计较呢? “入地狱就入地狱吧!你可不要胡说八道。”小春硬着头皮说:“不要动手动脚。哦!周爷,你要赤练蛇去打听去年运宝队的详情,有何用处?” “锦毛虎不是知道吗?”他信口答,伸右手扶过小春的脸颊,面面相对:“小春,你的粉颊温润嫩滑,如脂如膏,为何要施脂粉污了天然国色?洗掉,好不好?” “这里的规矩是如此嘛!怎能不随俗。”小春在扭动,回避他的目光,眼中有阴森的杀机在闪动:“锦毛虎事先并不知道,直至赤练蛇成了白痴才知道一些风声,可惜赤练蛇已没有什么好说了。” “那就怪了,锦毛虎明明说知道。”他恶作剧地突然在小春的颊上亲了一吻,立即放手:“小春姑娘,你对自己的香闺,好像并不熟悉!你僵僵硬硬,羞人答答,妙极了!锦毛虎真大方,萍水相逢,那天杀的老鸨婆,他竟大方得将一个黄花大闺女当作礼物送给我。” 小春心里急得要上吊,羞得要跳河。可是,她却忍下来了,秀眉一挑,作势要掴他的耳光。 他却嘶嘶笑,一把捉住了小春举起的玉手。 “你……你说得多难听?”小春咬咬牙说:“那些人离开驿站时,本来是好好的,出城后不久,便听说闹瘟疫。这些事,全城的人都知道,用不着打听了。周爷,你到底要知道些什么?” “我要知道你为何对自己的香闺不熟悉?” “你胡说些什么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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