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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真要命,他身后不足一丈,站着挺剑而立的狼枭。

  狼枭先前并无插手的打算,但秋华向他退,以背相向,机会来了,他感到手痒啦!猛地将剑脱手掷出,一声狂笑,向前跨出,想抢回秋华的凝霜剑。

  “身后!”小娟狂叫。

  秋华向前仆倒,向侧急滚,剑几乎擦头皮而过,危极险极,生死一发。

  天孛王冲势未减,飞剑迎面而至,百忙中抡鞭便砸,“铮”一声将剑击落,失去追取秋华老命的大好机会了。

  怪!冲上抢凝霜剑的狼枭,竟然收不住脚,直向天孛王冲去,右手仍向前伸出。

  天孛王先前已听出狼枭对敖老贼不怀好意,以为狼枭存心恶毒,在这时突然出手要他的命,以便等会儿对付敖老贼。他想歪了,不由勃然大怒,顺势一鞭反扫,喝道:“你想一石两鸟?”

  怪,狼枭竟不闪不避,“蓬”一声大震,沉重的霸王鞭拍打在狼枭的右肩上,立即骨折肩碎,血肉横飞。

  “嗯……”狼枭闷声轻叫,侧飞丈余,“砰”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滚了两滚,逐渐静止。

  同一瞬间,地上的秋华已打出了飞电录,射入天孛王的下阴,尽柄而没。

  也在同一瞬间,铁笔银钩转身贴壁向室外大喝道:“什么人用暗器偷袭?出来。”

  室外黑沉沉,空荡荡,没有人影,更不见回答。

  “哎……呀……”天孛王狂叫,当一声霸王鞭落地,双手抱小腹,伛偻着踉跄前行。

  秋华一跃而起,闪电似的掠出室门,看室外无人,立即转入室扬剑叱道:“姓敖的,该你了。”

  铁笔银钩被霸王鞭落地声所惊醒,脸色死灰,感到心田向下沉,持笔的手不住发抖。

  “哎……”天孛王仍在叫,突然扭身栽倒,砰然有声,剧烈地抽搐片刻,身躯一松,呼吸渐止。

  三个人死了两个,铁笔银钩知道大势已去,猛地一声长啸,向室内侧妻妾们的藏身处扑去。

  秋华大惊,跟踪飞扑。

  蒙面女郎和小娟,智多星夫妇,几乎同时截出。

  中年女人勇敢地推开老妪和侍女,漠然地说:“我知道你要杀我们的,来吧!”

  魁星笔对正中年妇人的胸口射到。

  左右截出的人皆截不住,相距太远,眼看惨剧将生,抢救不及。

  秋华起步太晚,即使他可以用飞剑掷击,但仍难阻止惨剧发生,老贼身笔合一全力飞扑,即使中途中剑,冲势也无法止住,魁星笔同样可贯入中年妇人的心窝。

  灰影从外室飞射而入,快得令人目眩,像是个只有依稀幻影的幽灵,从秋华身侧一闪而过,追上了铁笔银钩,伸手抓住铁笔银钩的发结,向后轻轻一带。

  灰影急退,一闪而没,出室一闪不见。室中,苍老而中气充沛的语音入耳:“大意轻敌,该打!”

  铁笔银钩向后摔倒,跌了个四脚朝天。

  秋华知道灰影已然无法追上,先对付老贼再说,一腿斜飞,“噗”一声扫在敖老贼的右耳门,不轻不重,恰到好处。

  敖老贼昏天黑地,抛掉了魁星笔,身躯横挪。

  秋华收了剑,一脚踹在敖老贼的左掌背,银钩脱手。

  俯身一把抓起敖老贼,先抽四记阴阳耳光,在老贼小腹上顶上一膝盖。

  “嗯……啊……”敖老贼虚脱地叫,浑身全软了。

  秋华的右肘已经撞出,“噗”一声撞在老贼的左胁,有骨折声传出。

  一连串凶猛无比的打击,令敖老贼昏天黑地,毫无反抗的机会,已然成了个半死之人。

  秋华放手将老贼丢下,一面走向两具尸体,一面说:“如何公平处置敖老贼,你们好好斟酌。一死百了,他总算对你们有养育之恩,不可太令他痛苦。”

  他先检查狼枭的背部,没有暗器,仅脑户穴嵌入一颗从铁也门上取下的铁钉。

  “这人好厉害。”他喃喃地说。

  他从天孛王的下阴取回飞电录,大声问道:“谁看清刚才那位灰袍怪人的面容么?”

  没有人回答,他都没看清,别人相距比他还远,自然更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了。

  蒙面女郎走近僵卧在地的铁笔银钩,向小娟姐妹说:“先逼他说出开启藏宝室的机关,再置他于死地尚未为晚,好么?”

  中年妇人冷冷地说:“他这个人我知之甚深,没有人能逼他说出藏珍室的开启机关来,即使将他零刀碎剐,也休想他供出秘密。敢作敢为,不怕死,是他的长处,你们无奈他何。据我所知,藏珍室正位于四进院下,另设有炸毁秘室的机关,中藏八大桶火药,有十六条以硝石、炭末、硫磺特制的引火绳,扳动机捩,壁灯会自行内移,燃及火绳,顷刻间,秘室便可化为乌有。他明知必死,不会招的,万一他存下与你们同归于尽的歹毒念头,你们便会成了他的陪死鬼。”

  秋华举步向外走,一面说:“他这种凶残恶毒、罪恶滔天的人,早晚会有横死的一天,所以他有自知之明,死唬不倒他的。在下认栽,五百两黄金不要也罢,果真是赔了马匹又失金,倒霉。趁大火尚未延及前院时,在下要找些盘缠上道。诸位,后会有期。”

  声落,他已经出了外室,循来路匆匆走了。

  外面,白道群雄正在搜杀余贼,封闭了地道的内外各处出口,准备困死藏身地道内的人。全寨各处,分派人手搜遍每一寸土地,找寻地道的通风口加以堵塞。

  秋华避开群雄,偷入前进院,乘白道群雄安顿寨中的老少妇孺无暇他顾的机会,搜到一些金银,仗地形熟悉,从西南角越寨墙而出,悄然一走了之。

  孔公寨一场是非,他可说全军尽没,丢了五百两黄金,赔上马匹行囊,损失了一枚飞电录。唯一可告慰的是,得了一把凝霜宝剑。再就是发觉自己的艺业,已有了长足的进步,见识过黑白道高手的造诣,获益非浅,对自己的信心,有进一步的体会和认识。

  他搜到数十两碎银,买行囊马匹当然足够,但入川万里迢迢,没有钱怎行?酒是英雄财是胆,凭数十两银子入川找张三丰,那是不够的。

  他决定走栈道入川,不用买座骑,没有钱作没有钱的打算,沿途希望能找到一些为富不仁的大户,或者找些贪官污吏打主意。

  当夜,他回到县城投宿,买了一身青直裰和路上所需的杂物,准备长行。

  他的路引是到汉中,身分是采药商,要入川,必须到汉中府换入川的路引。

  次日上道,他像是换了一个人。人是衣装,佛是金装,他成了一个下层社会的贩夫行商,不再是英俊的风尘骑士了。头裹青巾,穿贫贱之服青直裰,灯笼裤扎在快靴统外面,背了小包裹。凝霜剑用布囊盛了,插在腰带上。百宝囊藏在衣袂内,皮护腰不让人看到。

  夏日炎阳正烈,他撒开大步向前追赶,风尘仆仆,餐风宿露沿大道向西又向西。在外表看,谁也看不出他是毁灭孔公寨的真正英雄,更没有人知道他是名震江湖的四海游神。

  出了大散关,逐渐进入了北栈道……

  北栈道也叫秦栈,起自大散关,南抵汉中。其实,真正的起点,该从渭河南岸算起,只是从宝鸡到大散关这段路,目前已经改道拓宽,已不用栈道了。真正的起点,在草凉驿而不是大散关,大散关只是汉中凤翔两府的交界处,经过此地必须查验路引。

  这一带地瘠民贫,除了栈道附近的村落略微富裕之外,能耕种的田地少之又少,举目全是崇山峻岭,除了山还是山,一片无穷尽的穷山恶水,无穷尽的原始丛莽。离开驿道,走上数百里不见人烟并非奇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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