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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


  十字街的巡检司衙门悄然抢出八名青衣大汉,不沿街道向喧闹处赶,却跃登瓦面,向灯火照耀处掠去,一个个轻功十分了得,他们出入巡检司衙门,似乎无意隐瞒自己的身分。原来他们是不久之前,从镇东入镇的那一群人马,很可能与官府有关。

  秋华机警绝伦,他不愿和老道们缠斗,挟着打狗棍向侧一闪,避过老道的扑击,乘冷雨老道向上纵的机会,反而向下跃落,以进为退,深入重围。

  冷雨老道上了瓦面,秋华却落在天井中。

  瓦面上的老道纷纷向下跳,秋华却向前进大厅急窜。

  “小狗纳命!”冷雨道长怒吼,人向下纵,手已先扬,打出了三枚子午问心钉。

  可是秋华早有提防,他窜走的身形像惊蛇一般,左冲右折急剧地变换位置,三枚子午问心钉一一落空,他已窜入后院门,一闪不见。

  谁也没料到他那么大胆,不逃出宅外反而往里钻,老道们预先订定的瓦面拦截妙计全部落空,枉费心机。

  冷雨道长不甘心,奋勇抢入,怒叫着不顾一切穷追不舍。后面只有一名老道跟来,三个人窜入了承尘崩损的大厅,秋华已到了厅门外。

  “拦住小狗。”冷雨道长怒叫,招呼前院两名持火把的保镖拦截。

  两个保镖已吓得双腿发软,但又不敢不上,火把一扬,迎面扫出。

  秋华大喝一声,打狗棍左右分张,“噗噗”两声闷响,火星飞溅,眼前火光倏灭,带着跳动炭火的火把,向右左飞走。

  两名保镖心胆俱裂,不等秋华用棍招呼,吓得向侧便倒,滚出丈外让出去路。

  秋华飞纵而过,越过院子,不走院门而走院墙,手一搭墙头,身躯横滚而过,一闪不见。

  冷雨道长又上了当,以为秋华必定窜上墙头,因此第二次发出三枚子午问心钉追袭。秋华侧身滚越墙头,三枚问心钉飞得太高了,连边都没沾上。

  冷雨道长更是愤怒如狂,越墙狂追。后面,四名老道已鱼贯追近。

  院门外是街道,秋华上了对街的瓦面,向西越脊而走。

  冷雨道长衔尾急迫,看清前面那座房屋有楼,高出这一面将近两丈,算定秋华必定向上跃,他不能让秋华再次脱身,那就必须阻止秋华向上跃,便大喝道:“打!”声出手动,双手齐发,六枚子午问心钉像一道网,向秋华的背影罩去,重心放在秋华的上空丈余处。

  秋华是暗器大行家,从地势上已看出老道的心意,心中暗叫不妙,不能冒险向上跃走了,便向下一伏,改向左侧急窜。

  冷雨老道也不弱,先一步向左扑,一声怪叫,五指如钩伸手便抓。

  秋华也大喝一声,单手持棍旋身猛扫。

  冷雨道人艺业了得,伸出的右手上抬,左手斜切,右手向下急挟。

  “噗”一声轻响,左掌与棍接实,用上了柔劲,一震一吸之下,消去棍上五成劲,气集右胁,右手也抓到,硬生生擒住了扫至胁腰的打狗棍。

  秋华心中有数,打狗棍不可能夺回来了,他不夺棍,反而放手,猛虎般扑上,铁拳疾飞,“噗”一声拳到人倒,击中了冷雨道长的左耳门。

  “哎……”冷雨道长狂叫一声,脚下一沉瓦片碎裂,沉重的打击力道,打得他眼前发黑,满天星斗,扭身便倒。

  秋华哈哈狂笑,跃下了街心,向东一溜烟走了。

  冷雨道长挨得起揍,急急爬起紧握打狗棍,在两名老道相伴下,跃下街心狂追。

  柴府火起,小白龙乘乱进入,点了五处火头,方悄然撤走。

  秋华向前飞纵,突见街左的瓦面上人影幢幢,几个黑影在瓦面纵跃如飞,不由心中一懔,赶忙拉掉蒙面巾,向街右的小巷中一钻,溜之大吉。

  街道昏黑,后面十余丈外的三名老道,还不知秋华已经溜走,仍向前狂追,冷雨道长一面追,一面破口大骂:“狗东西站住,贫道要剥你的皮。”

  左方瓦面突然飘下一个幽灵,迎面拦住了。

  冷雨道长眼前仍有点发昏,恍惚中只看到对方没带蒙面巾,还以为是秋华现出了本来面目,要和他在街心一决死战呢,不管三七二十一,一声怒啸,用夺来的打狗棍凶狠地扫去,直攻对方的腰胁。

  对方是一位穿青劲装的中年大汉,背系长剑,身材高大,黑夜中视线不明,形态与秋华并无不同,所以老道认错了人,冒失地抢先动手,愤怒已令他失去了理智。

  大汉向后疾退两步,喝道:“住手!好没规矩。”

  冷雨道长怎听得进耳?以一声怒吼作为答复,打狗棍风雷骤发,再次反扫而出。

  青衣大汉是个行家,听出打狗棍的啸风声有异,知道遇上高手,不敢大意,退后两步向侧一闪,拔剑出鞘,发出一声冷叱,从老道的右侧欺上,“灵蛇吐信”疾点而出。

  两人接上手,立即各展绝学抢攻。

  后面另两名老道到了,他们并未看清先前打了冷雨的人是谁,甚至连人影也未看清,这时见冷雨师兄与人动手,料想自然是刚才的人了,不问情由火速拔剑,分左右抄出,挺剑怒叱着冲上。

  屋顶突传来两声沉喝,接二连三飘下了七名同样打扮的青衣人。第一个飘下的人落地剑已出鞘,大声喝道:“呔!你们好大的狗胆!住手!什么人?”

  口气十分托大,喝声如雷。后上的两老道一怔,不像是刚才破窗送礼的人呢!同时,对方共来了八个人,岂可造次,赶忙向后退,不约而同地叫:“师兄快退!”

  冷雨道长连攻九棍,居然劳而无功,对方身法诡异,寻瑕蹈隙狂野地递剑,双方皆未占便宜,令他心中渐清,再看到对方人多,自己只有三个人,再拖下去可能引起对方围攻,便依言虚攻一棍,跃退八尺。

  青衣中年人似乎心中有数,不想追袭,也跃退八尺,横剑戒备。

  八名青衣人在东,三老道在西,在街心相距丈余面面相对,剑拔弩张。

  冷雨道长正在火头上,怒叫道:“小王八蛋,你找来了帮手,贫道也放你不过,崆峒门人不在乎你们人多。”

  八个青衣人先是一愣,被骂得莫名其妙,最后是无名火起,中间为首的那名大汉厉声道:“原来你们是崆峒的道士,难怪如此嚣张了。老道,尊驾的道号上下如何称呼?”

  “贫道冷雨。”冷雨道人气虎虎地叫。

  “你骂谁小王八蛋?”大汉厉声问。

  “当然是骂他!”老道指着刚才和他交手的大汉说。

  为首大汉无名火起,踏前三步一耳光抽出。

  冷雨道人更是勃然大怒,这个中年大汉未免太小看人,居然在知道他是崆峒门人之后,狂妄地伸手抽耳光,岂有此理!他怒火发如山洪,打狗棍一闪,当胸便点。

  岂知强中更有强中手,大汉抽来的手掌看似不快,其实诡异而快速,半途沉掌一勾,便抓住了打狗棍,顺势后带,身形仍然健进,左脚尖一晃便至,不偏不倚的点在老道的右脚胫骨上。

  “哎……呀!”冷雨道长厉叫,丢掉打狗棍向后挫退。

  街西火把渐近,其余的老道和柴八爷已带着人赶来了。

  两老道见师兄被人莫名其妙地击退,吃了一惊,同声怒叱,挺剑急上。

  大汉用夺来的打狗棍向前一指,大声喝道:“站住!你们好大的胆子,难道真的不想活了么?”

  两老道竟被大汉威风凛凛的叱喝声所镇,站住了。

  “你们知道在下的身分么?”大汉沉声问。

  “你们不是小白龙和四海游神的人么?”一名老道反问。

  “胡说!在下从未与这两个江湖亡命见过面。”

  “那……咦!刚才不是你们在柴家闹事么?”

  “见你的鬼!咱们八人不久前刚抵宜禄镇。”

  冷雨道长站直身躯,愤然地指着先前和他动手的大汉,火爆地叫:“贫道不管你们是什么来路,这家伙就是破窗闹事逃走的人,你们赖不掉。”

  “你才是昏了头白日见鬼呢,你不管在下是什么人,在下原谅你无知,到崆峒找你们掌门理论,你快给我滚!”

  大汉口气之大,令老道心中暗惊,略一迟疑,问道:“阁下好大的口气,能不能将你的身分名号见告?”

  “在下姓池,匪号叫旱天雷。”大汉冷冷地答。

  三老道大吃一惊,抽口凉气情不自禁退了两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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