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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二


  蕙芳姑娘一回房,立即准备兵刃暗器。

  “你要干什么?”小孤讶然问。

  “我要去找线索,我受不了枯等的折磨。”蕙芳姑娘脸色不正常:“小孤妹妹,如果我不回来,不必找我了。如果我不死,我会回来。”

  “告诉我你的打算。”小孤凛然说。

  “也许,这件事与搜魂妖神有关。”她说:“李大妖神也会妖术,只是道行太浅而已。他有一个朋友,姓翟,叫阴差翟阳,据说真是个通灵的走阴人。”

  “鬼差?”

  “不是鬼差,是阴差。据说,这种人在阴间有一份差事,俗称走阴,是阴阳界的灵媒。鬼差却是真的鬼担任的,不能与阳世直接沟通。”

  “你相信这种事?”

  “我不信,但大多数邪道同道信。去年我听一位同道说,阴差翟阳住在榆林砦,我要去找他。”

  “榆林砦在何处?”

  “往至临漳县的路走,约有二十里左右。”

  “我跟你去。”小孤斩钉截铁地说:“要死,就死在一起吧!”

  “不,你……”

  “蕙芳姐,你不要我去,我恨你一辈子。”小孤沉声说:“为了公子爷,我可以粉身碎骨,任何线索,我都要勇往直前查个水落石出。”

  “你知道我也愿意为他粉身碎骨。”

  “是的,所以我要和你一同前往,两个抱必死决心的女人,足以抗拒一切灾难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“我不要听你的可是。”小孤的神色很可怕。

  “那家伙的妖术,比李大妖神高明百倍。”

  “你怕吗?”

  “我正要去找他。”

  “那就走吧,等什么?”

  “你能像我一样,用冷酷无情的态度杀人吗?”

  “你知道我会。”

  “我相信。带上最有效的兵刃暗器,我们从店后的西院墙溜走。”

  “那还用说?那个姓翟的如果对公子爷有所损害,他将会发现他所要面对的,不是鬼而是复仇的魔界精灵。”

  ***

  破晓时分,逍遥公子出现在城东南的画锦坊西街,站在一座古老的大宅前。晓色朦胧,这一带没有赶早市谋生的人居住,所以家家的院门紧闭,不见有早起的人。

  院门悄然而开,踱出一个门子打扮的老苍头。

  “请进。”老门子闪在一旁举手肃客:“公子爷如果胆气不够,那就在外面等好了。”

  “在下确是胆气不够。”他沉静地说:“所以就在外面等好了。如果贵主人认为我逍遥公子,一而再受到偷袭暗算死里逃生之后,仍然胆气可嘉,他算是估计错误了。”

  “总不会是胆小鬼吧?”

  “那又未必,在下既然来了,就不能算是胆小鬼,对不对?快叫贵主人出来吧,他如果不出来,在下可要走了,四十多里路远得很呢。”

  “来了来了。”门内出来一个女人,嗓音很悦耳:“你这威震河北岸的英雄到底是什么人?惊弓之鸟吗?”

  香风入鼻,走近才看出是个年轻少妇,而且眉目如画,体态撩人。

  “假使你碰上像我一样多的灾难,落得身无长物,像惊弓之鸟就不足为奇了?咦!就这样走?”

  “出城就有座骑,你不走?”

  “当然是,离魂门门主致书宠召,这是我逍遥公子最大的光荣,那能不走?姑娘请。”他神态轻松地说:“等到有一天,我逍遥公子能号令江湖,也会用一封书信,召贵门主跑断腿,这一天已为期不远了。”

  “唷!你的口气和野心都大得很呢!”女人正色打量他:“也许,你真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
  “十年树木,百年树人;贵门开山仅仅五十年,门人四代,已经可以号令江湖了,但还不算有多了不起的成就。而我,出道四年,便可与威麟堡分庭抗礼,所以我相信也有信心,成为号令江湖的风云人物,你最好是相信,贵门主也最好不要轻估我,把自己估计过高,摔得也重的。”

  出了北关,走上了东北行通向临漳的官道,五里亭前,有两名大汉牵了四匹座骑相候。

  逍遥公子一怔,四匹黄骠向他发出不安静的嘶鸣,两大汉几乎控制不住。

  “好家伙,这是我的马。”他尽量保持语气的平静:“原来贵门主与威麟堡沆瀣一气,狼狈为奸。姑娘,你们麻烦大了。”

  “有何麻烦?”女人傲然笑问。

  “我这些马匹。”

  “我知道是你的。”

  “不管是你们与范堡主共谋抢走我的,抑或是范堡主送给你们嫁祸的,贵门都逃不掉抢劫或收赃的罪行,必须还我公道,对不对?”

  “等你能有实力号令江湖的时候,再说这种话犹未为晚,这时候说不合时宜,对不对?”

  “好,我很高兴。”

  “你高兴得起来?”

  “哈哈!你看我不是很高兴吗?”

  “笑并不等于心情愉快高兴。”

  “说得是。”他接过座骑扳鞍上马:“你会看到我真正高兴大笑的时候,而且这时候会很快的到来。原来我以为贵门主是看我逍遥公子不顺眼,怪罪我不该在贵地面耀武扬威,所以约我见面警告或者教训一番,或者想充调人化解仇怨主持公道,原来却是替威麟堡出头,我心理上没有负担,一切好办。妙极了,赶路吧!我迫不及待想见贵门主一申谢忱呢!哈哈哈……”

  他的笑,是真正的高兴大笑。本来他对离魂门颇有戒心,目下的情势不宜两面树敌,所以他不希望在这时候与离魂门公然冲突,心里有所顾忌,因此应付的方法和手段,一时委决不下。

  现在,他已经有所决定了,敌我已明,就算他能委曲求全,对方也不会善了的。四十里,彭德府安阳县与临漳县交界的地方。路旁出现一座石牌坊,四个斑剥的大字:冀州邺都。柱上的楹联,字迹因腐蚀过度而难以辨认了,牌坊本身摇摇欲坠,再不加整修,崩坍的命运似已注定了。

  满目平野、岗陵、树林、荒草,田地里杂草荆棘丛生,远看目力所及的村落一片破败景象。

  百姓逃离家园,并非全然因为干旱所造成。人们对天灾固然感到恐惧,但仍有克服与抗拒的勇气,但人祸……除了逃,他们已别无抉择。田园荒芜,人迹稀少,就是这一带古邺都的现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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