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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四


  幸生不生,必死不死;一个抱必死之念全力以赴的人是无畏的,无畏可以产生勇气和信心。张姑娘自从与逍遥公子打交道失败之后,她任何时候都有赴死的决心。第五次强攻,绝招滚滚而出。

  “铮铮铮!”许菡突然飞返丈外,披散的头发飞张如蓬,腰裙右下襬割裂了一条大缝,几乎失足滑倒。

  张姑娘人如狂犀,身剑合一疾冲而上,乘胜追击形如疯狂,真有山崩洪泻的无穷声势。

  炼魂孟婆一闪即至,铁铸的寿星杖猛地一挑。铮一声狂震,张姑娘连人带剑被震飞两丈外。

  “不要脸!”鬼手龙长安咒骂着电射而至,左手似流光急抓寿星杖,右手疾探而入扣颈抓喉。

  “噗!”手被杖震开了。

  炼魂孟婆不是胜家,反而挫身滑退丈外,颈喉几乎被抓中,惊出一身冷汗。

  “你是鬼手龙。”炼魂孟婆讶然叫,双手运杖戒备,布下绵密的防卫网:“难怪你敢吹牛。”

  “不错,我,鬼手龙长安。”鬼手龙的左手多了一根竹筋鞭,软软地长仅两尺:“没能抓住你那老鸡脖子,我鬼手龙算是栽了。来吧!拚个你死我活,你的杖长,一寸长一寸强,看谁先一步去见阎王。”

  “老夫一定可以送你去见阎王。”行尸并着腿一跳即至,像是传说坤的僵尸鬼:“我行尸赤手空拳,你的竹筋鞭长有两尺,不仅是长一寸,看你有多强。”

  “钱老哥,何必呢!”鬼手龙口气一软:“不是我长你这行尸的志气,我这竹筋鞭还不配替你骚痒。我的龙爪鬼手功,最多只能抓破你的尸袍。”

  “少废话!”

  “你听我说,颜知县只是一个两袖清风的穷清官,你就把他榨干了,也榨不出一星银气来,你……”

  “放你的狗屁!那狗官在山东,帮着税监马堂马阎王,不但搜刮得天高三尺,连坟地里的死人也骨散棺分,你居然说他是穷清官,要不是你昏了发疯,就是把我行尸当成白痴。那么,你擒他来做什么?”

  “慢着慢着,你所说的狗官,是指……”

  “山东博平的知县阎忠。”

  “你是见了鬼了。”

  “什么?”行尸的怪叫声可怕极了。

  “我们所救的人,是湖广应山县的退职知县颜耿文。”

  “什么颜耿文?”

  “颜色的颜,忠心耿耿的耿,文章的文……”

  “你才是见了鬼了。”

  “钱老哥,你听我说。”鬼手龙续采低姿势:“我这两个晚辈,是老友九灵箫的一双儿女。三年前在应山,九灵箫被他的好朋友癞龙殷浩所出卖,玩买盗栽赃的老把戏,而且毁了双脚,送入应山大牢。幸而颜知县明镜高悬,费尽心思查出真相,洗脱张老哥的冤屈还他清白自由。因此,听说颜知县因得罪权贵而丢官,派一双儿女前来暗中照料……”

  “鬼手龙,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相信。”行尸厉声说:“你鬼手龙不是善男信女,九灵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你编出这个故事拙劣得很……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我行尸要的人是博平阎忠知县。”

  “我鬼手龙救的人是应山颜耿文知县。”

  “好,我们来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如果是应山颜耿文,我行尸道歉。”

  “如果是博平阎忠,我鬼手龙以至诚奉送。”

  “一言为定。”

  “我信任你钱老哥。”

  “到土地庙验看。”

  小小的土地庙点起了蜡烛,昏迷不醒的严知县搁上了祭台,刚将脸拭擦干净,行尸便跳起来。

  “天杀的!不是阎忠。”行尸叫:“我怎么这么倒霉?追了半夜,等了半夜,等到的是你们这几个混球!罢了,我道歉。”

  “哎呀!这人不像爹所说的颜恩公。”张姑娘叫:“爹说恩公是国字脸,这人腮上无肉,高颧鼠须……哥哥,我们救错人了。”

  “哈哈哈……”行尸大笑起来,声如枭啼:“还有比我更倒霉的。抢错了人情有可原,救错了人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呢!哈哈哈……”

  “天啊!我……我不要活了……”黑衫客以手掩面痛苦地哀叫。

  “先不必急,问清楚再说。”许菡同情地说。

  三下两下搬弄,严知县便醒来了。看清了这群鬼怪似的男女,这位七品大老爷父母官惊得跳起来。

  “你……你们……”严知县不等有人问,先自叫起来:“你们是些什么人?朱五丁!朱五……丁……”

  他在叫他的保镖头,希望五丁力士来救他。

  “朱五丁?”行尸一愣:“五丁力士朱五丁,听说这人在京师鬼混……”

  “他是我……我请的保……保镖……”

  “你请他保镖?你是什么人?”

  “本官姓严,名秉廉,草字真持。”严知县忘了自己是退职的官:“本来任职山西介休……”

  “呸!原来是山西介休那个什么九重青天。”行尸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:“好家伙!前年我途经山西,就听说过你这个大名鼎鼎的酷吏。好哇!咱们来玩玩青天大老爷的游戏,土地庙就是大堂,我是青天。”

  “钱老哥,你……”鬼手龙讶然问。

  “你别管,我是童心未泯。”行尸挥手赶人:“你们快去办事。我抢人抢不到无所谓,你们救人如救火不可耽误,迟恐不及,快走。”

  “确是如此,兄弟告辞。”鬼手龙带了黑衫客兄妹向众人告辞,匆匆走了。

  行尸一脚将严知县踢落祭台,自己往祭台上大马金刀地一坐。

  “大刑伺候!”他兴高采烈地大叫。

  两位随从打扮的人应喏一声,一左一右将严知县架住了。

  “你们……”严知县尖叫。

  “罪犯跪下!”

  膝弯挨了一踹,严知县爬下哀叫。

  “严知县,你可认罪?”

  “这……本……本官认……认什么罪……”

  “大胆刁官,胆敢不认罪,打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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