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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最先离开紫气寨的,是罗北海一群人。

  不久,金鞭太岁一群男女悍贼,也失望地撤走了。

  他们既失去张龙、赵虎的踪迹,也找不到两位小姑娘,双方皆失去目标,犯不着作无谓的拼搏。

  没有目标,还有甚么值得拚的?

  紫气寨重新成为空寨,寂静如死城。

  不久,张龙赵虎重新出现在寨中心的祠堂前。

  两人站在阶上举目四顾,眉心紧锁,脸上仍留有忧虑不安的神情,似乎并不因入侵的人撤走而安心。

  “这样人来人往不断骚扰,到底有完没完?”张龙烦躁地说:“如果我能作得了主,哼!我不集中全力埋葬了他们才怪!”

  “他们会失望地离开的,急什么呢?”赵虎显得老练些:“也许他们能停留十天半月,或者三五十日,一无所获,能羁留多久?

  “山中日子难过,这些人能过得惯这种苦日子吗?要埋葬他们,你知道我们得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吗?后果如何?”

  敞开祠门突然踱出李宏达村夫打扮的身影,发出一声轻咳以引起对方注意。

  两人吃了一惊,警觉地转身,猎又已完成攻击的准备,反应十分迅疾。

  “后果是,大军云集山区,这一带庐舍为墟。”李宏达泰然自若地说:“姓吴的是征南大将军固山贝子的义子,固山号称南天王,湖北湖南都是他的统治军区,你们如果埋葬了他,这一带数百里的村寨,将鸡犬不留,百年内不会恢复旧观。

  “这些,就是箕水豹所以投鼠忌器,不敢有所举动的原因所在。呵呵!两位是箕水豹的弟兄吗?”

  “二十年前箕水豹就不复存在了。”张龙沉声说:“你还不死心吗?”

  “把豹的斑毛刮掉,仍是一头豹……”

  “你又是甚么?”

  “猎人。”

  “猎人?”

  “猎豹的人。”

  “去你的。”张龙怒叫,猛地疾退两步,猎叉横扫而出,威吓的成分比伤人多,但被扫中就灾情惨重了。叉沉力猛,很可能扫断腰脊。

  李宏达大手一伸,抓住了一股叉尖,左掌循叉杯向前一拂,有骨折声传出。

  “哎……”张龙惊叫。

  张龙左手握叉杆的大拇指折断,手一松,巨大的震崩力道传到,右手的虎口崩裂,倒退丈外猎叉易主。

  “我要箕水豹的下落。”李宏达将在来的猎叉向赵虎一指,虎目中冷电四射:“或者昴日鸡、危月燕,我不信他们真能窜能飞。”

  “少做清秋大梦!”赵虎厉叫,进步叉发猛虎摇头狠招,叉尖一晃,挟风雷破空吐出直取中宫,力道千钧,速度惊人。

  “铮!”一声暴震,李宏达信手挥叉接招,浑铁猎叉相接,火星飞溅。

  赵虎双手虎口裂开,接招的力道强烈三五倍,才能将沉重的猎叉震飞出五丈外。

  赵虎骇极狂叫,仰面摔倒。

  李宏达大踏步欺近,叉尖下指。

  “我要箕水豹的下落。”他的声音提高了一倍,叉作势下刺:“他不介意别人挖南天燕子的坟墓,而且不在明月山左近窥探,必定贪生怕死的躲在甚么地方苟全性命,你必须招供……”

  右面二三十步外的一座茅屋上,传出一阵刺耳的狂笑,声震全寨。

  “要找天上的星宿何不问我?”屋顶出现的花甲村夫朗声说:“哈哈哈……在山区苟全性命的人真不少,但天上的星宿却不是苟全性命的人……”

  “好,在下就问你。”李宏达倒提猎叉,向那座茅屋走去。

  “上来问。”老人点手叫。

  茅屋的草每年通常加一次,三两年甚至全部更换,人如果脚下重了些,干的茅草碎烂脚向下陷,除非是新换盖的,屋顶绝不容许有人爬上走动。

  而这位老村夫脚下的干腐茅草,丝毫不曾变形,似乎人浮在上面的,人竟没有重量。

  “你是危月燕。”李宏达在下面兴奋地叫:“你果然在这儿,你飞不了……”

  人陡然飞升,飞弹出两丈外轻灵迅疾,手中仍然握着沉重的双股猎叉,似乎人与叉皆失去重量。

  一声狂笑,危月燕双手齐扬,十余块飞蝗石势如暴雨,更像洒出的弹丸,向身在空中的人攒射。

  破风锐啸声传来,说明劲道十分惊人。

  飞蝗石出手,人立即飞升,后空翻倒翻腾三匝,消失在茅屋后,越脊而过身影美妙,轻功出神入化。

  先前落脚处的茅草,竟然不曾碎烂,仅留下浅浅的凹痕,似乎飞升时,脚下并没用上什么劲。

  果然身轻似燕,危月燕绰号名副其实,李宏达不用猎叉击石,左手大袖一挥,罡风乍起,近身的飞蝗石如被狂风所卷,回头反飞。

  他双手握叉,美妙地前空翻飘落在屋脊上。

  危月燕出现在另一座茅屋顶上,迎风卓立神定气闲。

  “好!老夫碰上劲敌了。”危月燕喝采:“咱们先玩玩,看你配不配与老夫打交道。哈哈哈……”

  长笑声中,身形侧射、飞起、滑降,真像鸟一样展手脚当翅飞翔,无声无息飘落在三丈外另一座茅屋顶上,再一闪形影俱消。

  李宏达不得不丢掉猎叉了,对方超绝轻功令他心中暗惊。

  他不再卖弄,直接了当用飞跃的身法狂追,起落间快速绝伦有若电射星飞。

  可是,他的快并没能占优势,危月燕地形熟,折向极为灵活,而且机会把握得十分准确恰当。

  等他的身形飞升,便准确地折向,轻而易举地摆脱他的蹑尾追逐,始终避免与他同处在直线上。

  人毕竟不是鸟,不可能在半空中折向飞翔,追遍了全寨二三十栋茅屋,双方各展绝技耗了不少精力,危月燕依然摆脱不了李宏达的紧迫追蹑。但李宏达如想在短期间贴近出手攻击,也势难如愿。

  两个超尘拔俗的轻功高手追逐,速度与技巧各擅胜场,以出神入化形容绝不为过。尤其是李宏达的速度,已达到体能的极限,起落间乍现乍隐,宛若电火流光,形影依稀难辨,好几次蹑在危月燕身后。

  假使没有参差不齐的房舍可供闪避,危月燕绝难逃脱他的追踪。

  追逐间,张龙赵虎不见了。

  危月燕毕竟上了年纪,玩这种追逐游戏是十分危险的事,果然危极倏然光临。

  刚用老狼坠枝身法挂檐飘落,没料到檐草突然碎裂崩塌,一声惊呼,身形控制不住向下栽。

  一声怪啸,李宏达如流星下坠,跟踪下落,双脚下踹急如雷霆下击。

  “要活的!”震耳的喝声传到。

  人影从侧方的墙角掠出,快极。

  另一边的墙角,也人影来势如电。

  生死决于剎那,任何外人也改变不了电光石火似的瞬间情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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