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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〇


  厉叫声中,右手急抓挟在左肋下的竹节钢鞭,但已晚了一剎那,人影迎面压到,千斤力道的重掌及体,左右耳门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劈中,双肩立即被扣住向下揿。小腹接着被膝盖击中了,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像见水的泥人向下瘫倒、昏厥,打击之快之重,无与伦比。被击中前的厉叫,不像是出手前发声助势,而是另有含义,叫声刺耳,可以及远。小径前后的树林竹丛中,不远处传出快速的分枝拨叶声,有不少人以高速掠来。王大牛像流光逸雷穿竹丛而出,像是突然隐没幻化消失了。三眼灵官也被带走了。竹节纲鞭也没遗留下。两名老道与俩名中年劲装大汉先后到达,但来晚了片刻。“咦!三眼灵官呢?”一位老道惊疑地问。“该死的!他在搞什么鬼?”另一位老道冒火地说。“他发出有警的叫啸声,自己怎么跑掉了?”

  “哎呀!可能追人去了。”一名大汉察看地面遗留的痕迹,向东一指:“是往这方面走的。”

  “追人?哼!恐怕是追鬼去了。”老道冷笑:“追人,他应该不断发声引咱们跟去。依我看,他是心中害怕,把我们引来。他情急逃掉了。”

  “追上去看看。”大汉不死心。“往何处追?哼!怕死鬼逃走,会留下痕迹让我们追?不信你找找看。”果然不错,远出十余步外,踏草的痕迹便消失了。

  周师爷与凌五爷抵达竹城,王大牛便跟了来。水竹后的店堂不大,但食厅却有两间门面,外面临江一面,加建了古朴雅致的竹廊,喜欢看江景的食客,可在竹廊的食座进食。游客不多,天气炎热,食客都在外面的竹廊进食。十余付竹制的座头,仅五桌有人。近午时分,正是快要进午膳的时光,食客仅有五桌,表示今天生意清淡。两名店伙迎贵客入座,大概凌五爷是此地的常客,州城有名的富豪,当然受到店伙的尊敬。王大牛在另一桌就座,他的身份地位,还不配与凌五爷平起平坐。“周兄远道而来,在下特请周兄尝尝本地的异味。”凌五爷笑吟吟地说:“城里各酒肆都有上桌,但以此地的水竹居厨师烹得最鲜美。”

  “是什么异味?”周师爷笑问。“石鲫鱼,以清蒸、串汤、作羹为最妙。咱们先来些下酒菜,鱼最后上。”

  店伙送来一只水桶,桶中传出水声,先让客人验着桶内的三条鱼,然后分别─一提起让客人过目。鱼仅比手掌略大些,厚背小头,有双层鳞纹,和厚厚的腹唇。“这就是所谓重唇双鳞石鲫,味极细嫩鲜美。”凌五爷在旁解释:“洞庭沿岸各州县,都各有特殊的鱼鲜出产,最有名的银鱼和鳜鱼,败各地都有出产,这种石鲫仅栖息于慈利和九溪卫,游不出境。”

  “这些石鲫是从九溪卫来的,最为肥美。”店伙加以补充:“慈利所产的要小些,捕捉的人很多,所以愈来愈少。九溪卫是管制区,苗人也不准汉人渔户进入,所以有些可以长到一斤多。昨天五爷派人来关照,说今天要在小店宴客,所以留了三尾最肥美的。”

  “谢啦!看来在下口福不浅呢!五爷。”周师爷欣然说:“在下曾经到过苏州松江,吃过秀野桥下的四鳃鲈鱼,似乎并不怎么好吃。一只鸡的汤,来煮三四条小鱼,与其说是喝鲜鱼汤。不如说唱鸡汤来得实际些。”

  “呵呵!周兄,在下没吃过天下闻名的松江秀野桥四鳃鲈,但我可以向你保证,煮石鲫鱼绝不用鸡汤,保证你吃过之后还想再吃。”凌五爷几乎想拍胸膛保证:“该两地还有两种怪鱼:绿毛鱼和(鱼岂)鱼,周兄没听说过吧?”邻桌有三位食客,全是粗胳膊大拳头的汉子,两个佩刀一个佩剑,三双怪眼不住往这一桌狠盯。那位佩剑的和同伴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谈话,这时突然拍起头,猛地将竹箸重重地拍在桌上。“你们鸡猫狗叫话这么多。”佩剑人怪眼彪圆,向这一桌大声叫阵:“你们颁不烦呀!真他娘的岂有此理。再扫了大爷的酒兴,太爷把你们丢下江去喂鱼吃。”凌五爷是本州的富豪,身份地位高高在上,在任何地方都受到尊敬,那曾受过这种侮辱?“咦!你这人怎么啦?”凌五爷不悦地说:“说话怎么这样无礼?”佩剑人哼了一声,倏然而起。凌五爷也哼了一声,拂袖离座。

  “五爷,请坐下。”周师爷拉住了凌五爷笑笑:“让大牛打发他们。”佩剑人过来了,双手叉腰气势凶凶。“大牛,叫他们走。”周师爷向王大牛说:“你不是说无聊的人太多很讨厌吗?这三位仁兄碍事得很呢!”王大牛推椅而起,迈步过来挡住了逼向凌五爷的佩剑人,大眼一翻,哈哈一笑,像一座山般挡住去路。“我看你长得不像个人样,吹胡子瞪眼睛更像个怪物。”大牛外表傻傻地,但话却说得锐利得很:“你这鬼样子好像想打架……喝!拳头倒有几斤蛮力呢!”说话间,暴怒的佩剑人愤怒地连攻三拳,皆被大牛用双掌─一拨至偏门。“砰!”第四拳击中了大牛的左肋。前三拳没用全力,第四拳却是凶狠的杀着,用上了八成内劲,真可以击碎磨盘大的巨石。

  大牛退了一步,大眼中冷电乍现。“你这狗娘养的杂种!”大牛冒火了,用本地骂人的三字经粗野地咒骂:“你这一拳足有千斤内力。想当堂把我打死……”

  “砰噗噗……”佩剑人凶狠地再次出拳猛攻,四记可怕的内家重举,连珠炮似的在他的肋骨和小腹开花。又快又狠又准,每一举皆是致命的重击。他这次不退了,屹立如山,泰然承受对方全力的攻击,脚下丝纹不动,身躯也毫不摇晃,拳落在身上既撼动不了他,也不会将拳反震。第五拳直攻心坎。“老大小心!”一位佩刀人站起急叫。拳砰一声捣在他的心坎上,他的掌也同时落在佩剑人的左颊,这一耳光力道不轻。“呃……”佩剑人惊叫,向右冲出晕头转向。一声怪叫,先前出声警告的佩刀人飞跃而至,双足飞踹他的头部和胸膛,力道如山。他一声怪笑,马步稍沉,双手向上一分,手掌像两只可怕的大铁钳,分钳住佩刀人踹来的双踝骨,消去对方的踹势,大旋身来一记山东大擂,抡转一匝,再一声怪笑,脱手将人扔出廊外。秋日水枯,廊外景洲滩,距水际足有二十步以上。水涨时,水可以淹至竹廊前。佩刀人惊叫着,手舞足蹈飞扔出十余步外,砰一声重重摔落再向下滚,滚了一身泥浆,直滚至水际,成了入水的鸡。

  第二名佩刀人火速拔刀,吓了一大跳。佩剑人总算站稳了,左颊先是苍白,然后快速地转变成紫红,指痕宛然,慢慢地肿起。“我的眼睛……眼睛……”佩剑人狂叫,大概左眼看不见景物了,眼眶逐渐变黑。“你如果用刀。”大牛用手向拔刀在手的人一指:“我一定打断你的狗爪子,废了你这狗娘养的。”被摔落水的人狼狈地爬起,踉跄向上走。“老三,不能上!”落水人狂叫:“这小子足有万斤蛮力,皮粗肉厚,咱们认栽,快带老大走。”竹廊中多了一个美丽的女郎,香风中人欲醉。“咦!”进廊的销魂一枝春不胜惊讶,一双水汪汪的媚目盯视着双手叉腰而立笑吟吟的王大牛:“你这楞小子把关中三英打得落花流水,可能吗?”

  “呵呵!”周师爷安坐着大笑:“姑娘,你不相信你的眼睛?”关中三英三个人相挽相扶,如见鬼魅般溜走。“没错,关中三英是完蛋了。”销魂一枝春的话也相当俗野:“老大的撼山拳可以在三尺外遥碎碑石,却被打得叫苦连天,邪门。喂!这傻小子是你的什么人?”

  “我的伙计,也是随从。”周师爷说。

  “唔!在鸿宾客找我看见过你们俩位,没想到居然走了眼,俩位确是真人不露像。”

  “什么?女人?”大牛向销魂一枝春大叫大嚷:“你说我是真人?难道以往你把我看成假人?”

  “你是真人吗?”销魂一枝春盯着他媚笑,眉挑自语真具迷人的无穷魅力。可是,他是个不解风情的楞小子。“不信?你看。”他嘻嘻笑,握起拳曲起肘,让对方看他有力的大拳头。“唷!拳头大得真象一只大铁钵,我摸摸著有没有力。”销魂一枝春扭着佩了剑的小腰肢走近,伸出纤纤玉手,装腔作势要摸他的大拳头。手一触他的大拳头,另一手春笋似的柔荑玉指,暴雨似的落在他壮实的胸膛、腹部。双期门、鸠尾、七坎、巨阙、神阙、中极,在瞬间点了七处要穴,阴寒之气四荡,认穴奇准,出手阴狠,快速有如闪电,似在同一瞬间点中七处穴道。

  “嘻嘻嘻……”他怪笑:“怪好玩的。你这女人好漂亮,而且会替男人抓痒,真好,真不错。”销魂一枝春骇然后退,像是见了鬼。白衣袍像貌吓人的百绝无常明亮,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,三角眼中有浓浓的惊疑神情。“柳红绡,你的太阴指居然毫不管用。”百绝无常讶然叫:“这小子一定是四海报应神。”

  “是吗?”销魂一枝春傻傻地问,不知她到底在向谁发问。“老夫一试便知。”百绝无常阴森森地说,双手神功默运,沉重的无常棒向前缓缓一指。大牛纵身一跳,跳出廊外跃落河滩。“老不死,你给我滚出来!”他向百绝无常点手叫:“你那根什么棒喷出什么鬼东西,好像小鬼吹什么阴风一样让人受不了。我要拆散你的老骨头,丢你下江喂王八,你出来。”毒剑秀士与北陵剑快,同时出现在竹廊中。

  “这是一个粗野的浑小子,不是报应神。”毒剑秀士向北陵快剑大声说,意在点醒百绝无常。“对,阴前辈找错了对象。”北陵快剑表示同意。可是,百绝无常可管不了那么多,不管王大牛是不是报应神,那种粗野的骂法任何人也受不了,一声怒叫,飞跃出廊,人尚未沾地,无常棒已向前一伸,一声崩簧响,棒头射出了一枚摄魂钉,淡淡灰芒一闪即至。王大牛向侧方鱼跃,间不容发地避过一针,按理他绝不可能在前面看到钉影,躲闪仅是凑巧或本能的闪动而巴,因此,无意中逃过一劫。百绝无常愤怒如狂,两次袭击失败,更是怒不可遏,人似狂风般跟到,顺势一掌向地下拍去。掌出响起一声震雳似的震鸣,凶猛无涛的天雷掌力凌厉万钧。王大牛双手着地,腹部下沉,假使他停住,不论是伏下或站起,决难躲过天雷掌的雷霆一击。他不等身躯完全贴地,鱼跃急变打滚,急滚三匝,仅滚了一匝,他先前着地处的地面,已出现一个径尺的半尺深泥坑。是天雷掌力所造成的,泥沙爆散,声势十分惊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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