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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§第十章

  如果对方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底细,为何不直接暗中行机而又公然搏击?分明对方没将他列为劲敌,仅把他看成不堪一击的花花公子。吸血蝠神杀人的价码高得很,一个花花公子,还不配吸血蝠神出马呢!除非这杀手另有阴谋,另有所需。情势恶劣,祸迫燃眉,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应付得了的。他一咬牙,向鸽舍走去。城头上,有人不断地监视他的工场,留意重要执事人员出入与往来的特殊活动。但相距在两里外,只能看到概略的情景,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天空鸽子的活动。那时,军伍中以信鸽传信并不普遍,虽然军鸽的使用已有千年历史,但只限于出掌征伐的大军团才有鸽使随军,单位虽小,麻烦得很,设有专车载运鸽舍,设有专供军鸽认方向的认军旗;设有携鸽随军行动的鸽使……总之,很多将帅对这玩意从不重视,通信的效果也的确很差。最难解决的困难,是车载的鸽舍是活动的,虽有高大的认军旗招引,鸽子仍然放出去就回不来了。因此,民间对用鸽通信所知极为有限。

  正在进食,前面店堂差事派人送来一对请帖。是镇八方具名的请帖,席设本宅。日期是明日申牌时分,理由是两位表亲面谢援手之德。在情在理,他不能不去。想起卓晓云姑娘的音容笑貌,他真有再见这位姑娘的冲动。一见钟情,卓晓云在他的心目中,留下了鲜明的印象,他这个花花公子,终于认真地敞开心扉,认真地容纳一个令他动心的女人闯入了。次日未牌时分,他就进了城。他名列本城四公子之一,由来有自。一是有钱而慷慨;二是清闲无人管束;三是人生得俊,穿着永远整齐鲜明。发髻用玉环绾住,加上一条乳黄色发巾。一袭月白丝薄袍,腰中有玉佩。有荷包,人生得有如临风玉树,倜傥儒雅,走起路来神定气闲,真有闲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华气概。本城一些闺阁名花,把他恨得牙痒痒地。那些家有待嫁闺女而又急于做泰山丈人的仕绅,见了他莫不挖苦他几句出口怨气。他婉拒媒人是家喻户晓时,拒婚的理由是他要到天下各地见世面,不想有家室之累。他确也经常往外地跑,多年来乐此不疲。谁也没料到,他竟然对一个外地来的姑娘动了情,而这位姑娘的表亲,是镇八方的同居人。本地的仕绅哪将镇八方放在眼下?大不了一个痞棍无赖,这件事如果传出去,他在本城的声誉地位,恐怕将要一落千丈。

  刚经过十字街口,劈而又碰上了妙手灵官和两个巡捕。相同的三个人,但神态却有了显著的改变。是妙手灵官主动拦住了他。挡住他的去路。“李蛟,借一步说话。”妙手灵官对他的称呼也改变了,不再称李金子或亲热地叫小蛟:“我有些事要问你。”

  “哦!曹头,你像是碰上了头疼的困难。”他微笑,还不知道事态严重:“不要这样摆出灵官脸好不好?有何要事,说吧!”

  “昨天你和姜公子到凤凰山跑马?”

  “不错,本来约好了一同去找周健兄的。”

  “在山上碰上了意外?”

  “对,几个来路不明的幪面人,不知为何冲我撒野,闹得灰头土脸。”

  “你杀了人?”他心中一跳。不祥的预感震撼着他。江湖仇杀平常得很,但切忌落案,案如果入了公门,那就九牛拔不出啦!

  他认真地打量妙手灵官,看到了些不吉之兆。妙手灵官的长像本来就不中看,脸真象神座里的黑脸红脸灵官,这时一脸郑重庄严,显得更为吓人。“你是以捕头身份与在下说话盘案吗?”他也沉下脸正色反问。“你认为呢?”妙手灵官冷笑。“我认为你有点头脑不清。”他不客气说。“胡说!”

  “我现在正式回答你。”他一字一吐:“我不会告诉你任何鸡零狗碎的事。我一概否认你所说的每一个有关我的字。你要指称我杀人,首先你必须有原告,有目击的证人,要知道行凶的凶器和事情发生的经过。在本城,我李蛟至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,要知州大人发拘签并不是太容易的事。曹头,你先去办妥一切手续,再带拘签来找我,少陪。”

  “你知道,要办这些事,在我来说,并不难。”妙手灵官仍然挡住去路。“也许不难。古往今来,贪贿栽赃咬供枉法的事,万万千千罄竹难书,千年万载之后,这种事依然会不断发生。但是,你别忘了,有时报复之惨,保证让你今生今世永难或忘。”

  “你威胁我吗?”

  “不是威胁你,而是向那些阴谋算计我的人,提出严重的警告。”他的嗓门大得很,用意是让街上的行人听得到:“有什么事,叫他们光明正大冲我来。报复的鬼神,正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,打击将比霹雳更猛烈百倍。我李蛟不是可以轻易摆布的人,我自己就是为弱小作不平鸣的使者,你,最好不要参予那些人的阴谋诡计。人只能死一次,你陷进去,一定会死的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他哼了一声,大踏步走了。压力来自四面八方,可怖的不测阴影逐渐笼罩了他。假使他惊惶失措,打击将似霹雳般骤然光临,他将无法承受,局面不可收拾。沉着应变,他必须争取时间,绝不可被对方逼得张惶失措自乱脚步,避免对方情急之下全力孤注一掷。他愈冷静,对方愈感到莫测高深,不至于改变计划急进,对他自然有利。

  镇八方对他的提早到来,显然感到有点意外,通常有身份的人赴席,只有迟到而罕有早到的。“李公子赏脸光临,在下深感荣幸。”出迎的镇八方行礼谦恭迎客:“未曾远迎,恕罪,恕罪,请进。”

  “许前辈应该知道在下的事了,武林朋友用不着虚伪客套。”他客气地回礼:“在下也用不着隐瞒什么。不错,我李蛟的确具有尚可去得的身份,在本乡本土,从不用来欺压乡亲父老,对付外人,那就不得不一展所学了。令亲的事,昨天在下未免冲动了些,休怪休怪。”

  “李公子这不是见外吗?”主客一面入厅一面客套:“总之,昨日要不是公子恰好赶到解围,局面将不可收拾。哦!那些人的来历,公子可有一些消息?”落坐毕,卓晓云亲自从里面出来奉茶。“公子请用茶。”卓晓云矜持地微笑,“家表姐与小妹一正在厨下忙碌,招待不周,公子休嫌简慢。”

  “卓姑娘客气,谢谢。”他保持良好的风度:“本城的人都知道,许大嫂勤俭持家,家中不雇人手操劳,平时很少招待客人。今天劳动许大嫂主厨,在下深感荣幸呢。”

  “呵呵!二妹,有你负责招待,不是很好吗?”镇八方似乎有意起哄:“要不,你陪李公子到西院里坐坐,陪他聊聊天,酒席治妥,三妹再去请你们入席,还早呢。”晓云出厅奉茶,打断了镇八方想追问那些陌生人来历的意图。“也好,表姐夫还得准备招待几位弟兄,他们的事噜噜嗦嗦麻烦得很。”晓云姑娘欣然同意:“李公子,西院还算清静,尚可留宾,请先到西院安顿。”李蛟的老宅在北城,工场在城外。夜宴款客,可知他这位主宾客必须在许家过夜,天一黑城门关闭,夜禁断绝交通,他北城和城外都不能去。宴罢主人留宾,两院客房,当然是留他安顿的地方。

  他没有留宿许家的打算,南城内他有不少应酬上的有身份朋友,可留宿的地方很多。但他暂且不说穿,反正届期再作打算。西院不大,院子里居然摆了一些盆栽,小厅也经过打扫布置,倒也清静整洁。卓晓云落落大方,大概是练过武的姑娘胆气不弱,言谈应对不至于腆腼羞怯。重新奉过茶,两人隔桌清谈。“你要我离开,我本来反对的。”姑娘黛眉深锁:“但听表姐夫说,好像城里似乎正在酝酿某些变故,他听了一些不好的风声,而且有点忧心忡忡。我想,我应该接受你的劝告,及早离开返回庐州。””

  “你表姐夫是本城的土地神,我想他应该知道一些风声,这就是我应邀前来叨扰的原因所在。”他坦然地说:“我想和他谈谈,交换一点消息,也许可以找出问题的所在,可以早作准备。”

  “城里真会有变故吗,为何?”姑娘关切地问。“可能,可能我还未能查出线索。”

  “是造反?仇杀?”

  “未查出线索之前,不敢胡乱猜测。造反不可能,大不了是些妖言惑众借机敛财的神棍兴风作浪。仇杀似乎不可能,这种事很少张扬的。”

  “那你的估计……”

  “我正在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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