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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在下的耳目众多,至少可以供给你老兄一些需要的线索。”江南震继续下饵:“子女金帛,在下是不吝惜的。”

  “唔!让在下考虑一天,再作答复。现在,请勿打扰在下的酒兴。”阴魂不散下逐客令。“好,明天,江某来讨回音。”江南震离座而起:“嵇兄是不是和六亲不认邢老兄一同来的?”

  “阴魂同样有伴,连狐魂野鬼也有伴。”

  “请代为致上问候之意,告辞。”

  “不送。”

  天一黑,状元坊戚家的老宅鬼气冲天,黑漆漆灯火全无,空间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。戚三爷全家失踪的前两天,衙门里已办妥戚家产业过户给奚本厚的手续。奚本厚,这位本城的地棍头头神气起来了,从以往偷鸡摸狗招摇撞骗下三滥痞棍,突然跻身百万富豪爷字号巨室人物,暴发户的神气是可想而知的。但这几天,他风光一时的日子快过去了。心怀鬼胎的人,对风色变化是相当敏感的。戚三爷的表亲赵九的出现,正是祸发灾现的表征。当谋杀赵九的行动失败,这位做了一个月大爷的奚本厚恐慌了。毛五爷毛奇背部被打烂,几乎丢了老命,奚本厚更是心胆惧寒,东窗事发,报应临头,下一个遭殃的,舍他其谁?他的精神快要崩溃了,支撑不住这个家,只好切委曲他的狐群狗党主持大局,等候灾祸光临。这些狐群狗党是很能干,算定赵九不会等得太久,很快就会来追查线索,所以如临大敌,作了应付灾祸的完善准备,整座巨宅不论昼夜,不论任何时刻,皆弥漫着无边的杀气,随时皆可能将入侵的人埋掉。

  三更过去了,甚么事都没有发生。东厢,本来是招待亲友的地方。这里面住了几个人,但却不是奚本厚的亲友,而是他的几个暗中控制他的人,他只是一个傀儡,而这几个才是真正的主人;控制傀儡的牵线人。厢廊下,廊柱旁站着两个黑影。前面广阔的大院子中,花径两旁是花圃,花草已凋零,树也光秃秃地。这些地方,连一只老鼠窜过也无所遁形,任何高明的夜行人,也难逃过两个黑影的耳目。“四更快过了。”右首那个人低声向同伴说:“那混蛋不会来了,他知道咱们已有万全准备,不会冒险前来送死。奇怪!这个叫赵九的人,到底是何来路?连大名鼎鼎的黑道巨霸阴魂不散也罩不住他,怎么江湖上没听说过这号人物?”

  “等到开封查底的人返回,就知道他的底细了。四更一过,不是夜行人的活动时刻。南宫兄,你还是回房去睡一觉吧,明天还得忙呢,出动了所有的人手,遍搜城内外,竟然查不到那混蛋的隐身处,像是平空消失了,见鬼!咱们可忙得人仰马翻,不是滋味。混账贼王八!抓到之后,哼!”

  “勾老兄,你能抓到他吗?你比阴魂不散高明?”南宫兄话中带刺:“发现了他,你最好别逞能,赶快示警让高明的人上,免得枉送性命。”

  “哼!你可不要从门缝里看人,把我夺魄郎君看扁了,我勾文章也曾是江湖之雄,夺魄郎君的名号,可不是轻轻松松混来的……咦!你身后怎么有一根绳子……嗯……”南宫兄身后不但有一根绳子从上面挂下来,夺魄郎君的顶门也有物体向下砸。“砰叭……”一只花盆砸中夺魄郎君脑袋,再落地打得四分五裂。黑夜中死寂,花盆砸破的声响十分惊心动魄。而那位南宫兄,却被套索勒住脖子往上拖,双脚一离地,挣扎的力道急剧减弱。第一枝火把出现在大门的后廊下,接着是第二枝……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了,连四周的屋顶也有人出现。可是,谁也没见到入侵的人。南宫兄和夺魄郎君都没死,一个伤头一个伤颈,都不算太严重,但胆都快吓破了。在高手八方埋伏警卫森严中,入侵的人来无影去无踪,深入中枢要地伤人示威,显然手下留情,意在示威而不想杀人,两个受伤的人可说死过一次了,怎不惊破了胆?

  一个黑影悠哉游哉地走在一条小巷子里,脚下踱着方步,背着手,施施然向南走。大冷天,罡风刺骨,暴风雪即将光临,怎么还有人在这死寂的小巷里散步?不久,另一个黑影接近了身后。脚下无声无息。“阁下为何不下手偷袭?”前一个黑影问,并未回头察看。“你老兄早已发现我跟来了,偷袭不会成功的。”后一个以悦耳的嗓音说,是个女人。“唔!你倒有自知之明。姑娘,你不会是奚本厚的相好吧?你是从正房右面的耳房上屋的。”

  “厉害,阁下连本姑娘从何处跃登都知道了,可知在那击倒警哨的剎那间,你已经不可思议地到达正房附近了,因为东厢的瓦面,事实上看不到正房一带的景物,太远了。阁下是赵九?”

  “对。你呢?”

  “我姓浦,京兆浦。浦鸣凤,这姓名让你想起什么吗?”女人跟在后面约两丈,说话的语气中,流露出相当自负的意味。

  “如果想起你的身份地位,就可以知道在下是不是江湖武林人。”

  “你想起了吗?”

  “不错,见我魂消浦鸣凤,江湖上手段残忍的女刺客,做的是独行买卖,迥风柳叶刀可杀人于五丈外而不着浪迹。其实,有人把你的绰号改称为见我魂销,因为你生得很美。你打算何时在我身后,发射你的阎王帖子迥风柳叶刀?天太冷,你的玉手不会发抖而失去准头吧?”

  “如果发射,手不会发抖的,发射出乎本能,当然不会失去准头,但是……”

  “是没有把握信心?”

  “也许是的。赵兄,我是恰好途经此地,有朋友撮合,请我来保护奚家的。”

  “你失职了,浦姑娘。”

  “通常,没弄清底细。我是不会贸然接买卖的。同时,我杀人而不保护人。所以,我只答应先看看。而且,奚家已开出条件。”

  “杀我的条件?”

  “不,送你价值一万银子金珠,请你离开安陆府,离开了就不要回来。”

  “那天杀的奚本厚,他果然本钱厚。”赵九忍不住咒骂:“我那戚表亲祖上曾经做了两任京官,虽然任职在南京,但油水仍足,搜罗的金珠宝玩留作家传之宝,价值恐伯不少于十万金,他居然想用一万金打发我,世间还有这么便宜的事?免谈。”

  “赵兄……”

  “你不下手,我可要走了。前面就是烟花巷,你不会往那种地方跟吧?”

  “赵兄,你总该开个条件吧?”

  “没有,必须与他当面谈。”

  “那……你指定地点时间……”

  “没有必要,我会找得到他的。”赵九断然关闭谈判之门。“赵兄……”人影疾闪,赵九已消失在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窄小防火巷内。见我魂消浦鸣凤吃了一惊,他的身法委实快得不可思议,像是突然幻灭了,任何反应快的人也无法阻拦。“这人好神奥的身法。”这位女刺客悚然自语,注视着黑暗的防火巷发怔。按理,人在这种地方行走,不可能毫无声息发出,事实上的确声息毫无。次日一大早,烟花巷受到大批人手的搜查,莺莺燕燕惊慌失措,嫖客们更是大发牢骚,怨声载道。嫖客中没有赵九,整条烟花巷从龟公到王八,没有一个象赵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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