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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二


  吐出的掌力突然折向而散,他自己却毫无保护地撞入对方怀中。

  这次他吃不消了,铁拳如电,在他的鼻梁、双颊、肋腹……连珠炮似的爆炸开花,他眼前星斗满天,口中发咸发呕,肉散骨松,每一拳皆有如千斤巨锤敲撞,打得他气散功消七孔流血,不知人间何世,发出像濒死挣扎猛兽似的嚎叫,倒了又被抓起重新锤打……

  一旁蜷缩在树下,眼能见口不能言的灵狐,惊得魂飞魄散,几乎吓昏了。

  砰一声响,只剩下破碎亵衣裤,有气出少气入的大力鬼王,摔翻在她身旁,松散地伸张手脚,发出一阵可怕的呻吟。

  “轮到你了。”姚文仲抓起了她,顺手拍开她的哑穴。

  “你……你杀了我吧!求……求你……”她惊怖地尖叫:“不……不要,不……”

  姚文仲的手,抓住了她的襟领,作势撕拉。

  人影纷现,五个人迅疾地形成包围。

  “放了她!”一旁传来愤怒的叱喝声。

  姚文仲将灵狐丢下,冷然注视着怒容满面的南门灵凤。

  “我说过,早晚会和你的风云会正面冲突。你不可能说风云会与你无关,事实证明我说对了。”姚文仲的语气冷森森:“现在,是你我作一了断的时候了。”

  一声剑吟,他拔剑出鞘。

  “我发誓,我从不过问风云会的事。”南门灵凤咬牙说:“我确是找崩山皮坚,追查血手瘟神所做血案详情而来江左的。你……你是个男子汉,你不能凌辱解三姑,我不是替风云会出头,而是请你……”

  “原来是和我讲道理?”

  “是的,解三姑已经完全失去抵抗力,而且她已向你求饶……”

  “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,既然你要讲道理,那你一定自负得认为自己足以做一个仲裁人,好。”姚文仲拖出大力鬼王,丢在灵狐身旁:“我听你的,我要公道。灵狐,你最好据实把六年前,你们迫害我姚文仲的经过,一一供出来。我一个少年,与你们风云会无冤无仇,用迷香施酷刑无所不用其极,加诸与我姚文仲身上,怎么算?你说。”

  “大……大小姐,我……”灵狐哭泣着思叫:“当……当年是本会发展期……期间,这……这是必要的……的手段,我和余座主只……只是听……听命行事……”

  “你的意思,该由贵会主霸剑功曹南门天宇负责吗?”姚文仲厉声问。

  “不!不……”灵狐嘶声狂叫:“你……你杀了我吧!欠债还钱,我负责,我……我用命来偿……偿还……”

  “你……你不要逼我们牵连会主。”大力鬼王虚脱地说:“千刀万剐,我……我大力鬼王一……一力承当,我不是怕死鬼,你……你就剐了我算了。”

  “哼!你认罪了就好。”

  “你碎剐了我,我也不知道令师的下落。”大力鬼王快要崩溃了:“我不能编……编一些假……假口供,来……来骗人保命,我大力鬼王也……也曾是一代之雄。”

  “且慢!”南门灵凤惑然叫:“我要知道内情。”

  “你不知道?”姚文仲冷然问。

  “我甚么都不知道。”

  “哼!瞒天大谎!拔剑吧!这次如果你再能毁了我的剑,我姚文仲今后三年之内,远远避开你南门灵凤,不向风云会寻仇报复。”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:“这两个人的命,同时也保住了。”

  “我知道你比我高明,我不会上你的当。”南门灵凤突然笑了:“自从踏入江左地境,我只和一位江右使者见了一次面,我警告他们不许管我的事,所以迄今为止,我还不曾与风云会的人见过面。上次我救余叔是巧合,这次也是巧合,信不信由你,我保证是事实。姚爷,你确是工于心计。”

  “甚么?我工于心计?”姚文仲要冒火了。

  “你和令师一明一暗,把江左闹了个天翻地覆,目下唯一劲敌恐怕只有风云会了,所以制造借口以便向风云会挑战。为了你的霸业,我希望为你尽一分心方,破例去找我爹,也许我能劝我爹不沾手江左的事。令师已赴约斗场,回头见。”

  南门灵凤手一挥,领了四侍女飞掠而走。

  “等一等。”姚文仲一头雾水,亮声急叫:“说清楚再走,等……”

  可是,五女已经快速地远去。

  “她在说些甚么?”姚文仲踢了大力鬼王一脚:“她说家师已赴约斗场,甚么意思?原来你们真知道家师的下落,哼!”

  “老天爷!我怎知道那鬼丫头胡说些甚么?”大力鬼王叫:“我要是知道令师的下落,要遭天打雷劈。那天晚上九指红绡、无主团头、勾魂阴判一群家伙趁火打劫,据我所知,他们都不知道令师的去向下落。那老凶魔……你那位师父白眉神魔的出现,大出众人意料之外。原来那儿住有三个无所事事的村夫,由于距别馆甚远。所以我也没加理睬,谁知道突然来了一个人见人怕的老凶……罢了,你就卸了我一手一脚吧!令师之所以令人害怕,原因是他动不动就断人的手脚。咱们闯道的人,上刀山闯剑海不在乎生死,但断手脚可比一剑取命更令人痛苦……”

  “且慢!你说那儿原住有三个人?”姚文仲打断大力鬼王话。

  “是的。”

  “他们的长相、姓名……”

  “抱歉,我没留意。那儿距别庄远在二十里外,他们很少在外面走动,所以……”

  姚文仲陷入沉思中,他想起金庭道人的口供,想起在别墅外掩护囚犯逃走、说怪官话的两个人。

  “所以甚么?”他信口问。

  “所以没加注意。”大力鬼王说:“而且有一次巡风的人走远了些,曾经碰上其中一个中年村夫,说的话很难懂,像是土蛮语,巡风的人问不出所以然,此后就不曾与他们打交道了。”

  “以后呢?”

  “以后别馆撤销,有人发现那间茅舍已经人去屋空。”

  “你说,大力鬼王的话是真是假?”姚文仲踢开了灵狐的软穴:“不许有所隐瞒。”

  “真的。”灵狐可怜兮兮地活动手脚:“那一带在巡逻警戒区外很远,没有清查的必要。”

  “我问你,那天家师一群人逃出别馆,你们有人追赶,有何发现?”

  “被人用赤手空拳,打得落花流水,很可能是令师与活阎婆所为,也唯有他俩才有这份功力,可惜被击倒的人,始终无法看清面目,太快了。”灵狐乖乖合作。

  “两个人?”

  “是的。据堂下一位弟子说,曾经听到其中一人用福建官话呼喝。”

  “福建官话?”

  “是的。但那位弟子听不懂福建土话,对福建官话也似懂非懂,但确是福建官话,因为他有两位朋友是泉州府人氏,说的话就是那种调调。”

  “呼喝些甚么?”

  “那位弟子已被打得晕头转向,哪听得懂?反正呼喝了几声,如此而已。”

  姚文仲又陷入沉思中。

  “姚爷。”灵狐说:“灵凤丫头说的是实情,她一直不许本会的人接近她,直至昨天一早,她才知道会主秘密赶到的事。我们早已知道,她的灵犀剑曾经一度悬在你腰间,猜想你与她之间,曾经发生某些事……”

  “那是我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,不劳旁人过问。”姚文仲凶狠地说,随即发出一声短啸。

  片刻,雨露观音与虎鲨飞掠而至。

  “汤姑娘,把那天擒你问口供那个人所说的话,仔细再说一遍。”姚文仲郑重地说。

  “是的,爷。”雨露观音惑然,随即将那天他与击衣剑交手,自己与虎鲨奉命退走,在茅屋旁被一位神秘人物擒住,对方所问的每一句话一一说了。

  姚文仲又陷入沉思中,南门灵凤刚才所说的话,重新在他的感觉中回响。

  他突然跳起来,虎目中神采奕奕。

  “你们可以走了。”他向大力鬼王与灵狐挥手:“下次碰头,留下手脚,滚!”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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