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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“两位是来找不戒的?”银衣剑客不怀好意地阴笑,态度倒不像是来寻衅的。

  “是啊!”姚文仲似乎忘了和州的不愉快事故,笑得怪自然的:“在下与不戒有些小事商量,没想到……”

  “是替南门姑娘助拳?”

  “薛少庄主,别抬举在下好不好?”姚文仲正色说:“南门姑娘会要在下助拳?见面不砍在下两剑,已经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了。事实上那天至巢县途中,她就不分青红皂白,一见面就给了在下一剑。”

  “你没死?”银衣剑客怪腔怪调地问。

  “没有,只是断了把剑而已,所以现在活得好好的,能完完整整像个人样回答阁下的问题。”姚文仲也笑吟吟半真半假地说:“她那把灵犀神剑可怕极了。不过,她想杀我还不是易事,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,也杀不了不接招的人。”

  “你不敢接她的招?”

  “在下犯不着和她玩命。”姚文仲毫不脸红地说:“在下与她并无深仇大恨,没有玩命的必要。”

  银衣剑客心中一宽,敌意减少了三五分,对方既然已经示弱,不可能成为竞争的情敌啦!

 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于兴山,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。

  “薛兄,这小子说的没有半句真话。”于兴山煽火拨风:“你看他的神态,岂是个胆小怕事的人?他在愚弄你,志在让你对他消去戒心,他就可从中得利了。”

  银衣剑客外表骄傲暴躁,其实并不是那么一回事,每到重要关头,都会改变性情,可知是个怀有深沉机心的人,暴躁的外表是他的护身符。

  “是吗?”银衣剑客似笑非笑,正如他那天在茶亭说话的神情一样,眼神令人莫测高深:“于兄的意思,是希望兄弟一劳永逸了。”

  “那不是最好的办法吗?”于兴山的神情,也令人莫测高深。

  “好虽然好,只是名不正言不顺。”银衣剑容笑笑:“除非于兄要报客店食厅一踹之恨,向他挑战,兄弟就可以师出有名,帮于兄打发他,一石两鸟两全齐美,于兄意下如何?”

  “兄弟确有此意。”于兴山冷然开始解剑,因为姚余两人身上都没带兵刃:“但不需薛兄相助。”

  “也好,兄弟一直不曾见过于兄全力施展,只知于兄身怀绝学,武功深不可测,今天正好一瞻于兄的武学。”银衣剑客信手接过于兴山的剑,暗中估量:“有兄弟在旁掠阵,放心啦!”

  银衣剑客一点也不暴躁,这一逼,反而把于兴山逼上了梁山,而且不留痕迹。

  余豪伸手拦住了姚文仲,自己住前走。

  “那天这位于兄在廖姑娘面前,曾经表现出极大的憎恨。”余豪挡住了于兴山说:“于兄,似乎今天该让你我放手松松筋骨了。”

  “你?”于兴山轻蔑地说:“姓余的,你要明白,高手拼搏,不是松松筋骨就可以解决的,你行吗?”

  “你放心,武林人天生的硬骨,动手不留情,死了认命,行不行立可分晓。”

  余豪豪放地说:“你我都是江湖闯道的年轻气盛小人物,拼死了不会有人替咱们惋惜,你就不必手下留情啦!杀了我,你就可以放心大胆追求廖姑娘了。”

  银衣剑客一怔,眼神一动。

  “于兄,这小辈很可怕,见了一次面,他就看穿了你的心事呢!”银衣剑客大声说:“小心他!”

  于兴山眼中,可怕的光芒一闪即没。

  “兄弟自会小心,也许这小子真是在下的劲敌。”于兴山轻敌的神情消失了。

  余豪将长衫的下摆掖在腰带上,抱拳为礼立下门户。

  “于兄请赐教。”余豪沉静地说。

  两人年岁相若,人才相等,姓氏音同字不同,真是各方条件不相伯仲。

  “得罪了。”于兴山首先表示主攻的态度,施礼毕立即拉开马步探入,双掌一错,从正面逼进。

  双方皆有点自负,都知道对方了得,因此没有试招找空门的必要,唯一的办法是以雷霆万钧的声威强攻,力与力的竞赛,谁的劲道不足谁就去见阎王。

  一声冷叱,于兴山果然正面强攻,一掌吐出走中宫无畏地排空直入。

  余豪冷静得像个石人,直待掌及胸口,这才起右手五指猛切对方的脉门,不逞强力拼。

  于兴山这一掌可虚可实,掌受制立变虚招,掌外带进左马步,左插手闪电似的攻对方的腋肋,贴身了。

  不动则已,动则移位如电火流光,两人一攻一守,在剎那间换了十七招之多,人影八方闪动腾挪,愈打愈快,浑雄内劲及体的气流迸爆声联珠,拳掌接触所爆发的罡风连绵不绝,好一场势均力敌,凶险万状的罕见恶斗。

  两人都掏出真才实学,劲气直逼丈外。

  银衣剑客心中暗惊,行家眼中,这才是内力相搏的真正恶斗,双方都禁受不起打击,除非击中要害,不然很难在短期间分出胜负来。但要是击中要害,必定立即有人溅血丢命。

  他知道自己估错了两人的实力,于兴山高明与否他心中并无把握估计,但余豪的造诣,却大大超出他意料之外,似乎比姚文仲要高明得多。

  也就是说,他认为姚文仲绝不是于兴山的敌手,余豪才是他的劲敌,余豪比姚文仲高明。

  无形中,他又对姚文仲消去了两分戒心。在和州客店食厅,姚文仲踹中于兴山一脚,那只是小巧的应变功夫,与实学无关。

  可能的是,于兴山那次是故意被踹中的。

  他的目光变得阴骛怪异,目不转瞬地紧紧捕捉于兴山的每一举动。

  二十招、三十招……

  余豪始终沉稳地攻击和防御,以不变应万变,任由于兴山倾全力八方进攻,在狂风暴雨的攻击下屹立不摇。

  激斗中,蓦地传出一声沉喝,接着传出三声气流的迸爆,劲气呼啸中,人影终于倏然分开。

  于兴山身形稳下时,马步一虚,脸上大汗如雨,退了两步这才用千斤坠完全稳住马步,右手似乎有点抬不起来了,脸色泛青。

  余豪也好不了多少,而且多退了一步。

  “阁下好严密的掌法。”于兴山用并不怎么稳定的嗓音说:“像你这样不敢放手抢攻,学三昼夜也分不出胜负来。”

  “刚才姚兄说得不错。”余豪说笑中呼吸有点不稳:“你阁下即使有天大的本事,也要不了不接招的人的老命,在下承认你很了不起,但妄想在近期间置在下于死地,无此可能。”

  “咱们剑上决生死。”于兴山被激怒了。

  “抱歉?在下毫无兴趣。”

  “恐怕你非拼不可了,”于兴山向银衣剑客叫:“薛兄,可否请贵价借他一把剑?”

  “也好……”银衣剑客求之不得,欣然向薛忠挥手示意,同时将于兴山的剑信手抛过。

  路旁的树林内,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冷笑,踱出一位花白胡须、脸色阴沉的老道,一双冷电如镞的三角眼极具震慑人心的威力。

  接着,出现八名中年道侣,每个人都佩了剑,手握拂尘,真有几分神仙气概。

  “你们果然在此地。”高年老道的语音十分刺耳难听:“贫道要超度你们这些孽障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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