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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


  上房通常分内外间,外间可以当客室使用。银衣剑客与于兄比邻而住。两人在银衣剑客的外间挑灯品茗低声商谈。

  “小丫头的武功,比兄弟高出甚多。薛兄,兄弟对付不了她,她手上的劲道可怕,一沾脉门便坚逾精钢扣得死紧。”于兄不住摇头苦笑:“要对付她,你得另请高明,要不要兄弟替你设法?”

  “暂时不要。”银衣剑客自信地笑笑:“真要用强,我自信还可以应付,问题是,时机还没成熟。”

  “薛兄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“迄今为止,我还没查出风云会的中枢在何处,等有了头绪再作打算,线索全在小丫头身上。”

  “薛兄,你在浪费工夫。”于兄大摇其头:“小丫头带了人遨游江湖,不过问会务,沿途不与各地分会的人接触,你怎么查?再不改弦易辙,须防有人捷足先登。”

  “于兄的话似有用意……”

  “对,姓姚的小辈就是你莫大的威胁,谁敢保证他不是冲小丫头而来的?他的人才武功,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,他并不输于你多少。要本,小丫头怎会出手助他?显然对他已有几分好感,他将是你最强劲的竞争者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银衣剑客脸色一变。

  “一庄一会能结成亲家,雄霸天下指日可待。”于兄继续鼓如簧之舌:“武林人有一大半从事江湖行业。另一半由薛兄你统率号令,何愁霸业不成?目下的武林至尊五虎岭仰云山庄公孙庄主,其实只能代表白道英雄小部分二流人物,有名无实,算不了武林领袖。而涤尘庄令尊交游遍天下,世家名门宇内同钦,只要登高一呼,有风云会支持,必定水到渠成。薛兄,良机稍纵即逝,你可别轻易放过了,以免后悔。”

  “有道理,依于兄之见……”

  “兄弟当代为策划,以促其成。”

  “兄弟先行谢过,请教良策。”

  “薛兄也请为兄弟促成廖姑娘的事。”

  银衣剑客会意地点点头,并不感到意外。

  “那是当然,于兄。”银衣剑客拍胸膛保证:“兄弟当全力支持。进厅的第一眼,兄弟就知道你被廖姑娘迷住了,一见钟情,所以有点失魂落魄,哈哈!”

  “薛兄见笑了。”

  “该如何进行?”

  “兄弟准备如此这般……”于兄说出自己的妙计,似乎早已胸有成竹。

  名与色连在一起,足以让世人争得头破血流。

  ***

  同一期间,一艘中型客船自下游向和州江面航行。这一段江流水势不险,治安良好,船只夜航以货船为多,客船则以包船为主,数量有限。

  这一艘就是包船,而非船行的定期客船。风帆已经张满,速度相当快,破浪逆水上溯,船桅灯在江风中猛烈地摇晃,浪花扑上舱面,声如万马奔腾。

  控舟的几个船夫皆浑身是水,不时发出吆喝,通知后面掌舵的艄工水面的景况。

  一阵大浪扑上舱面,隆然声中船一沉一浮,右舷突然钻上一个赤条条的人影,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……

  中间的官舱共分四间,十余位男女老少旅客,皆晕船晕得天昏地黑,一个个早已动弹不得。

  当一群赤条条手握刀斧的强盗破门而入时,没有人能爬起来反抗,甚至连叫救命的气力都消失了,昏昏沉沉地挨刀。

  主要舱间内是一双中年夫妇,两人大概腹中已呕吐得干干净净,连滚动的力气也没有了,昏沉中,只听到舱门发出巨响。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,贼人们已用斧砍毁舱门一拥而入。

  “哎呀!你……你们……”中年人总算能发出叫声,但随即被一名强盗的刀尖塞入口中,叫声顿止。

  进来了五名贼人,一名虬须贼首先便一掌将中年妇人劈昏,分别捆住手脚搁在一旁。

  另三名开始翻箱倒柜搜寻财物,衣物撒满全舱,金银、首饰、古玩……值钱的盛放在一只衣物箱内。

  “老大,没有八珍箱。”一名贼人向制住中年人的首领叫:“这是最后一间舱房,可说已经搜遍了,没有。”

  “老七老八搜底舱,怎么不来禀报?”首领老大粗眉深锁:“把每个船夫拷问一遍,我不信搜不出来,哼!”

  “老七老八正在逐一问口供。”破舱门外出现另一名贼人,肩上扛了一个半裸的昏迷少女。

  “要快,以免耽误。”首领挥手叫,目光落在惊得快昏了的中年人面部。

  “要他说。”那名贼人指指中年人。

  首领收回刀,噼噼啪啪给了中年人几耳光。

  “哎……”中年人被打得清醒了。

  “你是借病退职衣锦还乡的京都吏部郎中袁永康。”首领险森森地说,刀尖慢慢移向对方的口部:“与厂卫那些猪狗勾结狼狈为奸,买官收贿日进斗金,连方面大员也必须卖你的账,所以京都的人,把你叫做十孩儿之一。早些年,你收了一只八珍箱,对方得以外放常州知府,把常州的百姓刮得天高三尺,没错吧?袁大人。”

  “我……我我……”

  “我要那只八珍箱。”首领厉声说。

  “饶……饶命……”袁大人的叫声不似人声.倒像是野狗夜号。

  “你要保住箱还是保住命?”

  “我……这次经……经过南……南京,八……八珍箱已……已经献……献给马……马侯爷……”

  “混蛋!”首领愤怒得跳起来。

  “我……我如果不献给他,我……”

  “你们这些奸官,早晚会狗咬狗的,只是连累大爷白忙一场,去你娘的!”首领恨恨地一脚踢破了袁大人的脑袋,扭头出舱。

  其他贼人带了财货,拽上昏了的女人随即跟出。

  贼人有十余名之多,船已傍岸,所有的舟子与袁大人的眷口,除了有姿色的女人之外,全被打昏捆上石头,船也装上了大石,然后由几名贼人驶至江心,凿穿船底直待船沉桅折,这才跳水走了。

  大江每年不知有多少船沉没,这艘客船从此在水底慢慢地腐烂、消失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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