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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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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距三汊河镇不足五里,在河岸的大柳树下系舟。 已经是四更末,夜空寂寂,岸上黑沉沉鬼影俱无,河上偶或可看到一两艘船只悄然驶过。 舱内黑沉沉,灯笼在船行驶时便熄了,舱内流动着女性的气息,阴神已经沉沉入睡。 舱内仅有一条草席,别无其他寝具。 这种小船通常仅可容纳一两个船夫歇宿,用作载小物品的代步船,平时派一个人看守而已,有一条草席已经不错了。 他倚坐在舱壁假寐,心潮汹涌。 狭隘的小船,与上次处身在大船的舱房内,情调完全不同。 这里像是栖身在洞窟里。 身边,有一个他曾经心醉的女人,处境却是相同的,但心情却完全不同了。 激情的肌肤之亲,似乎已经相当遥远了。 那时,他与这女人是生死与共的同伴。 现在呢?他无奈地发出感慨的叹息。 现在,他应该与这女人处在生死对头的地位。 一教一门的人,都是他的生死仇敌。 但是,他无法把阴神当成仇人,杀他和杀绝剑灭口的主意,该是杭教主和陈门主所策定的绝户计。 其实,以一个江湖人的心态看这件灭口的事件,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,平常得很,有如家常便饭。 为了利益权势,人人都在玩这种血腥游戏,算不了什么严重的深仇大恨,玩输了的人活该倒霉。 不但江湖人士玩这种游戏,世间的芸芸众生也人人在玩。 仇恨的意识既然模糊,情的存在也就藕断丝连。 他觉得自己好蠢,听说这女人落在仇敌手中,便迫不及待奔波冒险营救,居然成功地将人救出险境。 而一教一门的人,毫无营救的举动,绝剑早已放出风声,按理一教一门的人应该全力以赴进行营救的。 绝剑显露的实力,虽然颇为强大,但仍然缺乏真正的超拔高手名宿的主力,号召力并不真的强,对一教一门的威胁其实并不大。 如果杭教主全力以赴,绝剑这些人胜算不会超过三成。 敢于向各地钦差府劫掠贡船,有如虎口拔牙。 天下各地虽然不时有人向皇贡的车队船队袭击,但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,失败的例子却多。 杭教主敢在虎口拔牙,可知必定具有雄厚的实力,对付绝剑这一群临时组合的牛鬼蛇神,必定游刃有余。 可是,杭教主却无意全力对付绝剑,地位十分重要的月华门副门主阴神一而再失陷,杭教主陈门主居然无动于衷,不设法营救,岂不可疑? 也许,杭教主认为被擒的门人子弟,包括阴神在内,即使落在对头手中,也招不出重要的消息,所以不想冒险抢救,以免再损失本已有限的人手。 他所订定的劫船大计,详情只有杭教主和陈门主知道,除非这两个人落在对头手中,不然绝不会走漏重要的计画内容。 杭教主和陈门主如果另有计画,比方说:内神通外鬼转手夺走贡船。 可想而知,计画不可能让阴神知道,阴神被捉,不可能指出其中任何秘密,不需冒再损失的风险积极营救。 即使阴神知道其中秘密,他也不忍心使手段煎迫。 思路纷纭,他整理不出头绪,胡思乱想中,睡意全消。 身边躺着曾经让他心醉的女人,没有睡意理所当然。 她听到辗转的声息,然后一双手抱住了他,火热的温润胴体,紧贴上他的胸怀。 “赵……雄……”火热的面庞贴上他的脸颊,醉人的柔柔语音在他耳畔呢喃。 他的手,有点无措地触及火热的胴体。 衣襟是敝开的,手一举便可触及温润如鹅绒,弹性极佳的酥胸,足以令正常的人血脉贲张,陷入不能自拔的激情波涛中。 他的反应完全出乎阴神的意料之外,没获得预期的必然结果。 他猛然神智一清,粗鲁地将半裸的阴神推开、托起,在身旁一放,压坐在一侧。 “坐好。”他烦躁地说:“你若忘了你我是仇敌,我可没忘。” “咦!你……”阴神大感失望。 “我问你,假使我找到杭教主陈门主,我一定会用雷霆手段,向他们讨公道的。届时你如果在场,你的剑指向哪一方?” 夜静更阑,舟中孤男寡女,正是男欢女爱,天地有情的风月良宵,他居然在心爱女人投怀送抱时,提出如此严重的问题,委实大煞风景。 这是他的心结,是他能把持得住的主要原因。 “这……”阴神像是挨了当头一棒,体温直线下降,问题太过严肃,升起的情欲迅速地退潮。 伸手握住他的手臂,感觉出他手臂的肌肉绷得紧紧地。 这双手,不可能又温柔又猛烈在女人身上,传达快乐与激情,却可能在女人身上造成伤害。 他的短枪,就摆放在身侧。 “你不会背叛他们。”他叹了一口气,口气一软。 “我……我不想谈这种事,只……只知道你喜欢我,我更是全心全意喜欢你,不希望任何事介入你我的感情生活,我……” “可能吗?”他轻拍阴神重新偎入他怀中的胴体:“任何一个黑道组合,都强调生死与共,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一旦加入,就必须生死与之。个人的生死荣辱,也就是组合的生死荣辱。我喜欢你,那是假不了的。但是,我不能陷入你于不义。当初如果按我的计画行事,我们应该有一段时日双宿双飞。可是,你们把事情弄砸了。” “你的计画本来……” “本来是成功的。如果你们不迫不及待杀我灭口,我那时仍在船上,被人转手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,十个八个高手想在我手中侥幸得手,谈何容易?有件事现在告诉你,你可能感到后悔和遗憾。” “什么事?即使后悔遗憾,我也想知道。” “我本来真心真意帮助你们,把贡船夺到手的。至于是否要求分赃,那只是借口而已,我对贡船的财物,毫无沾手的兴趣。你们实在很蠢,一旦贡船到手,等分赃时再杀我还来得及,你们对付得了我和绝剑两个人。再说,我两人能搬得了多少金银?后悔了吧?” “杀你和绝剑的计画,与我无关……” “算了,这时说与谁有关已无意义,反正我早晚会找到杭教主和陈门主的,他们上不了天下不了地。哦!怒我冒昧,你今年芳龄几何?”他重新将让他感到气血澎拜的半裸胴体推回身侧坐下:“你就不为日后打算?” “快……快三十了。”阴神的嗓音低低柔柔地:“我这种女人,不会有日后,天知道我能否活过三十岁?” “三十年是一世,你会活过一世的。”他伸手轻抚阴神的脸颊,强抑亲吻那娇嫩粉颊的冲动:“当然你必须放机灵些。这次你相当幸运;人不可能连续走运的。好好睡吧!我得到岸上走走。”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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