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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五


  白无常扬声道:“那畜生好色如命,诡计多端,他绝对没死在长恨崖,八月中秋确在南京与老夫见面。既然他说是受到非非僧而追袭,只消查出二十年前非非僧七月以前的行踪,不难查出内情。据老夫所知,那次非非僧到南京,是从东海普陀山取道苏杭西行,不可能到河南又折回南京。”

  老太婆脸上杀机怒涌,说:“无常鬼,谢谢你。”

  白无常哼了一声,向高翔说:“小伙子,我先回南京,找你所说的豹衣人,咱们南京见。”

  “南京见。”高翔挥手说。

  白无常又道:“替我留意你那位女伴,问问她那擒拿手法拨云手的来历。”

  “这……好,小可留意就是,但不知……”

  白无常已经如飞而去,径自走了。

  高翔的目光,落在走出树林正与张小云奔来的小绿身上,招手道:“小绿,我们走吧。”

  三人展开轻功,离开了这是非之地绝魂岭。

  洞内传出了雍竹君的尖厉叫声:“婆婆,我们准备出山!”

  近午时分,高翔与小绿出现在天台堡南面的入山小道中,距堡约二十余里,这里已不是天台的范围。他遵守诺言,时辰未到,暂且等候两天。

  高翔在小坡的树林中,砍来了一些树枝与割了些茅草,开始在树下搭茅棚。小绿大感诧异,一面帮他依树搭架,一面问:“翔哥,你这是干什么?”

  他呵呵笑,编着草片说:“替你搭一间宿处,你这位大小姐不能再露宿了。”

  小绿红云上颊羞笑道:“我们成了野人了,这倒是稀奇哩!”

  “呵呵!你不要以为是专为给你住宿的。”

  小绿会错了意,嗯了一声说:“你呀!你……”

  “大概你只能睡半晚。”他毫无机心地说。

  “哦!要轮流守夜?”

  “不,另有妙用。”

  “是何妙用……”

  “天机不可泄漏。”

  “我不依……”姑娘在撒娇。

  “又来了,又不听我的话了。”

  “哦!我听,不问就是了。”

  “这才乖。”

  八尺见方的低矮茅棚搭就,他向小绿说:“劳驾,你到四周巡视一番,先从北面向东搜,看是否有人监视。记住,只许搜目视所及的地方,发现有人,不许追击。”

  “是,遵命。”小绿顽皮地说,带了剑兴冲冲走了。

  他开始布置一些绳绳桩桩,直至小绿迫回至百步外,方拍招手叫:“好,小绿,不要过来。”

  他提了包裹带了剑迎上,在一株大树下挂了包裹说:“就在此地歇息,我去猎些食物来。”

  “咦!不是在茅棚……”

  “你真傻,天尚未黑呢?”

  “那茅棚……”

  “晚上再过去,这时就在树下歇息,贼人必定以为我们在此过夜,却不知我们已撤至茅棚。”他诡笑着说。

  小绿向百步外树林映掩的茅棚看去,笑道:“翔哥,你也是条笨虫。”

  “笨虫?”

  “瞧,贼人就不会搜到茅棚去么?”

  他饱含深意地笑道:“你能保证那些人聪明透顶不是笨虫么?我就希望他们认为我是笨虫!”

  “你呀,你这人真是莫测高深!”姑娘点着他的额角笑道。

  小绿兰心蕙质,聪明绝顶,看了高翔的怪笑,知道他定然另有用意,因此亲昵地点破他的心意!

  她那娇媚的笑,那亲昵的举动,那甜甜的眼波,却不知自己的神情是如何动人,这情景完全像情人在撒娇,更像打情骂俏。

  高翔心中一荡,突然伸虎腕捉住了她的手,虎目中涌起奇异的神采,火热地目不转瞬地凝视着她。

  小绿先是一怔,接着粉颊红似一朵石榴花,“嗯”了一声,以手掩脸,娇羞万状地跌入他的怀中。

  两人相偎相依,久久,时光像是凝住了。

  他听到小绿的心跳。小绿也感到她像是被一团火所拥抱,抱得她芳心大乱,感到无比的舒畅,无比的沉醉,一种属于少女的迷乱与激情,完全征服了她。

  久久,高翔终于压抑了自己,轻抚着她的秀发说:“小妹,你找枯枝准备生火,我去去就来,记住不可乱跑,不可逞能,有惊要发声招呼。”

  他真想亲一下小绿那吹弹得破,娇嫩可爱的粉颊,但他忍住了,掉头向东悄然去找猎物。

  这一带的山雉,多得简直成了养鸡园,二三十只成群结队。受惊时猛往荆棘丛里钻,钻昏头钻入人的脚下也不知,再就是野猪与鹿兔,见人不惊平常得很。

  他找来了十余只雉卵,两只肥母雉,且已洗剥停当。小绿已生起火,用树树做了两根叉架。

  一面烤野鸡,一面信口谈笑。小绿一直就不敢注视他,一直回避他的目光,一面在低着头,说话的声调极不自然,轻声细语完全与往昔不同,像是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,但又不时偷偷地向他投来匆匆的一瞥,不再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姑娘了。

  蛋只能用不太热的灰烤熟,因此野鸡烤好了,蛋尚未熟。他撕了一条鸡腿递入小绿手中。说:“趁热吃,保证比你在家中吃的肥鸡可口。明天,找水和泥烧化子鸡,又是另一种口味。”

  小绿接过,背过身子甜甜地说:“谢谢你。”

  他呵呵笑,说:“咦!客气起来啦!呵呵……”

  “翔哥!”她假嗔地说。

  “说正经的,明天便没有盐了,得找地方讨盐,任何肉食缺了盐,淡而无味难以下咽,一两天无所谓,缺盐三天保证你倒胃口。我们明天走远些后天直捣天台堡。”他岔开话题泰然地说。

  这顿晚餐,是两人同食最沉默的一餐,小绿的笑语消失无踪,仅不时羞赧地一笑,笑得极为动人。

  夜来了,高翔牵着她的手,曲曲折折地进入了茅棚。小绿虽感诧异,居然忍住不问,她确是变了一个人,爱情确是不可思议。

  两人和衣分头而睡,但谁也睡不着。

  快三更了,兽吼四起,枭鸟厉啼,林野四处鬼火飘浮,好一个深山中的恐怖之夜。

  小绿心潮起伏,身旁的高翔似乎睡得很沉,两人中间距尚有一两尺空间,但在她的感觉中,却有一种难以言宣的压迫感随迫着她,令她感到心乱难安。

  这一夜漫长,漫长得令她窒息。

  她感到口干舌燥,正想伸手摸索水壶,蓦地,一只大手按上她的肩膀。

  她已听到高翔轻轻坐起的声息,手一按上肩膀,她只感到浑身一震,也感到不属于恐惧的奇异感觉如浪潮般涌到,快要窒息了。

  “哥……”她叫出了声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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