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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高翔向左前方疾闪,捷逾电光石火,脱出剑影立即回敬,以惊世骇俗的奇速出鞘,向后一剑拂出,好快,快得令入目眩。

  晴天霹雳竟然止不住势,直冲出两丈外,脚下大乱,最后剎住了脚步,上身一挺,然后一声未出,向前一冲,身躯一阵抽搐,渐渐静止。后脑已被剑剖成两半,不死才是奇迹。

  高翔徐徐用靴底拭去剑上的血迹,徐徐收剑归鞘,仍然抱肘而立,不言不动,仅用冷电四射的虎目,冷冷地扫视着众人。

  所有的人,皆打一冷战,脸色苍白。

  山羊眼老人倒抽一口凉气,挥手低沉地说:“诸位快走,老夫与他生死一决。”

  “咱们一起上,拼了他。”一名中年人叫。

  “不可,人多反而缚手缚脚难以施展,快走!老夫应付得了的。”

  高翔发话了,声音冷得出奇:“谁也别想走,高某有事请教。”

  “冲老夫来就是。”山羊眼老人迎上说。

  “贵姓大名?在下高翔。”

  “老夫冲霄鹤郭强。”

  “你是隐山小筑的主人郭三爷?”

  “你……老夫不叫三爷。”

  “你的主子又是谁?”

  “废话!老夫哪有什么主子?”

  “你的主子就是南京四大奇案的真凶主犯。”

  “老夫不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”

  “你与笑如来同是小走狗。”

  “老夫不认识笑如来。”

  “好吧,在下擒住你之后,你便会一一吐实了。”

  “你这是痴人说梦。”

  高翔剑出鞘,脸色一沉,冷冷地说:“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,好吧,你上!”

  一个青衣中年女人高举长剑,大叫道:“七比一,拼必有生路,咱们不能自行逃走,我先上。”

  草声簌簌,崖右有人冲到,共有六个人。

  崖左人影急窜,又是五个。

  身后有衣袂飘风声,也到三个人,其中有飞虹仙姑师徒。

  一名花甲囚徒双股叉一扬,切齿冲上叫:“你们除了暗算偷袭放迷香之外,还有何本领?杀!”

  吼声中,双股叉一抖,“猛虎摇头”抢先进招。叉长八尺,叉尖冷茫四射,幻出慑人心魄的光芒,叉上劲风隐隐,像是百十支钢叉同时扎出。

  中年女人向侧一闪,快速绝伦,从侧方欺上,一声娇叱,剑攻对方的左臂,近身了。

  “铮”一声暴响,叉柄闪电似的拨开了近身的剑,接着人形接触,叉柄乘势再进。

  “噗”一声响,叉柄捣在中年人的右胸上,胸骨折断,深陷入肺部。

  “哎……”中年女人仰面便倒,起不来了。

  花甲老人双股叉一举,厉叫道:“老夫的枪法中有这一招,但并未交给你们。你们来吧,看我追魂金枪汪明是否雄风仍在。”

  心猿袁禄向前纵出,扬剑厉吼:“袁某得见天日,不杀尽你们此恨难消,袁某途经南京,随身带了六块祖母绿宝石,你们搜去宝石也就算了,为何如此待我?杀人不过头点地,你们……你们根本不是人,杀……”

  仇恨怒火在燃烧,十四个人不约而同疾冲而上。

  高翔一声长笑,剑发如电光一闪。

  “铮铮!”冲霄鹤连封两剑,退了三步,换了方位,高翔如影附形跟到,豪迈地叫:“硬碰硬你就来吧。”

  “铮铮!”冲霄鹤又封了两剑,剑却被震偏,中宫大开,糟了,虎口有血沁出,飘退八尺。

  “再接一剑。”高翔叫,剑出如疾电迅电。

  冲霄鹤的发结飞起,头皮也被削掉了一层。

  “还有一剑!”高翔再叫。

  冲霄鹤一声厉叫,脱手将剑掷出,接着一掌反拍,猛击自己的天灵盖。

  花容憔悴,满怀怨毒的嵇蕙儿恰好掠过老家伙的身后,猛地一声尖叫,一掌柏在对方的脑后,一手托住的手肘向上托,厉吼道:“你怎能自杀了之?”

  冲霄鹤立即昏厥,无助地长叹一声向后倒入嵇蕙儿的怀中。

  高翔收剑抢到,将人接过笑道:“谢谢你,嵇姑娘。”

  “我还没谢你呢。”蕙儿苦笑着说。

  高翔举目四顾,六个男女已死掉三个,另三人在十三个人刀剑交加下,眼看要被分尸。

  他心中一宽,笑问:“姑娘,贤师徒怎又落在他们手中的?刚才在地窟下脱身要紧,无暇多问……”

  “唉!说来一言难尽。”

  “他们发现了贤师徒在常春观放了在下的事?”

  “如果被他们发现,哪还有命在?只有怀疑而已。”

  “哦!这……”

  “离开常春观之后,家师与我太平府躲了一阵,后来遇上了家师的旧友鲁三娘,被她的花言巧语所惑,前来南京找晴天霹雳借盘缠,希望北上至山东一常游历,没想到自投罗网,鲁二娘这贱妇竟然是晴天霹雷的情妇,被他们打入地底囚牢,迫我们要迷香的配制法。如果你晚来三两天,我师徒两人必定命丧囚牢,九泉亦难瞑目,此恩此德,没齿难忘……”

  “姑娘,在下也欠了贤师徒一份情。”

  “这是不同的……”

  “一样,一样,咱们是情义相抵,谁也不欠谁的。”高翔一面说,一面将冲霄鹤拖至一旁。

  “高爷,你准备将这人怎办?”姑娘问。

  高翔苦笑,说:“我要问口供,可是十分辣手。”

  “辣手?笑话,我帮你问。”

  “你如何问法?”

  “我割他一千刀,哪怕他不吐实?”

  “正相反,你割他一万刀也是枉然。”

  “我却不信,试试看。”

  “千万不能试,一试便糟。这家伙不怕死,你以死来威胁他,必定徒劳无功,我猜想他是个重要的人物,可能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三爷,如果他再自寻短见,岂不前功尽弃。想活不易,想死容易得很哪!”

  蕙儿的目光,落在人丛中,那儿十三个人正在瓜分晴天霹雳的尸体。

  “有了。”蕙儿兴奋地叫。

  “有了什么?”

  蕙儿用手向一个五短身材,留了山羊胡的花甲老人,正在砍破晴天霹雳的脑袋的人一指说:“瞧,那是阴阳使者明慈航。”

  “哦!这人姓也怪,绰号也怪。”

  “听说他是本朝初群雄角逐,自以为是刘玄德的明玉珍的后人。明玉珍取得四川,国号大夏,颇为礼贤下士,勤政爱民,可惜死得早。儿子明升登位只有十岁,这位阿斗终于守不住四川,孤儿寡妇向大明投降,被遣送到高丽的去做归义侯,明慈航本支是湖广随州人,并未离开故里,到底是不是明玉珍这一支的后人确是否待证。”

  “他为何称为阴阳使者?”

  “他是个巫师,会法术,可以魂入太虚,可进入地府与鬼神打交道,我去叫他来,可请他用法术叫这恶贼招供。”

  阴阳使者正用刀挑起晴天霹雳的破脑袋,像中魔般乱跳,口中念念有词,手舞足蹈像个疯子。

  蕙儿“嗨”了一声,叫道:“明前辈请过来借一步说话。”

  阴阳使者似乎神智一情,扔掉破脑袋问:“小丫头,怎么回事?”

  “高爷有事相求。”

  阴阳使者奔到,收了刀抱拳含笑行礼道:“老弟,大德不言谢,水里火里,老夫只等你一句话绝不……”

  “老前辈不必客气,晚辈要向这人问口供,不知老前辈有办法么?”

  阴阳使者大笑,说:“不是老夫夸口,他会将他祖宗十八代以来,扒灰蒸母忤逆乱伦的隐私,一字不漏地吐实。”

  蕙儿脸一红,骂道:“老东西!你的口好脏。”

  阴阳使者也老脸微红笑道:“对不起,老夫也是气昏了头。好,我来叫了乖乖招供……”

  “老前辈,这家伙一醒便会自尽……”

  “这……能不能让他半清醒?”

  “可以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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