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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九


  “慢慢问他。”

  “他不会招供。”

  “那么,将他交给府衙门追凶,一入公门,他这辈子完了,人心似铁,官法如炉,江湖人再狠,也狠不过官府,让官府处治他好了。”

  “这……好吧,依你。”

  “咱们先问问。”高翔一面说,一面将阴阳一掌弄醒,拉脱了对方的双肩关节。

  金刚李虹浑身血污,坐在一旁生起了火,枯枝燃烧得毕剥作响。

  高翔坐在另一端,冷冷地注视这位西风山庄的庄主,不住冷笑。

  阴阳一掌神智清醒,便看清了自己的恶劣处境,不由心胆俱裂,猛地一蹦而起。可是没蹦起,双手失去了活动机能,反而摔倒在地,“哎”一声厉叫,挣扎难起。

  金刚李虹轻摇着手中烟火齐冒的枯枝,切齿道:“姓牛的,你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吧,你在刑室中的威风到何处去了?”

  阴阳一掌大叫一声,挺身一跃而起,撒腿便跑。

  高翔伸腿一钩,“砰”一声大震,阴阳一掌掼倒在地。高翔伸手抓住对方的发结,提起捆吊在横枝上,笑道:“你不必枉费心机了,不招你便得还债,金刚挨得起你的酷刑,你该连本带利算清。”

  金刚将燃烧着的枯树枝徐徐伸向对方的鼻尖,虎目怒睁,厉笑道:“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;忍着点,老兄。大爷在鞭打、洗盐水、火烧之下,没叫一声痛,一直用笑来熬刑。你老兄比大爷高明,看你会不会笑,笑啦!老兄。”

  火焰跳跃,青烟升腾,阴阳一掌恐怖地扭动脑袋避火,脸无人色地叫:“我招,我……我招,不……不要折磨我。”

  金刚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怒叫道:“狗东西!你这贪生怕死比狗还卑贱的老畜生,不烧你真难消这口恶气。”

  “嗤”一声响,枯枝压在阴阳一掌的左颊上。

  “啊……”阴阳一掌如丧考妣地厉号。

  金刚的火枝一点即开,阴阳一掌的左颊一片焦红。

  “老狗,你听清了,公子爷问一句,你得从实招一句。招供不实,大爷给你一字一烫,看你挨得起多少次。”金刚咬牙切齿地说。

  “我……我招……”阴阳一掌嘎声叫。

  高翔哼了一声,神色一冷,说:“高某已探出了不少秘密,阁下招供最好不要存有侥幸的念头,以免皮肉受苦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们要……要招些什么?”

  “横望山的黑狱主人持人是谁?”

  “这……”

  “你不说?”金刚厉声问,火焰熊熊的枯枝举起了。

  “我说,我说。是……是……”

  高翔突然将金刚一推,喝道:“右滚!”

  金芒如电,机簧声入耳,暗器破空的厉啸声令人闻之心惊,共有九枚金针向三人攒射。

  金刚被推倒地,急向右滚,顾不得身上疼痛,被他躲过了针雨的袭击。

  高翔也向侧滚,变生仓卒,他顾不了两个人,两害相权取其轻,既然不能兼顾,他只好照顾金刚。

  滚动间,他发出了一颗五花石。

  被吊住头发的阴阳一掌惨叫一声,手脚一阵痉挛,渐渐气绝。

  高翔一跃而起,不远处有人大叫:“先毙了大个儿,他走不动一击即毙。”

  高翔本能地扑向金针射来的矮树丛,闻声吃了一惊,火速到了金刚身旁戒备,抓起了降魔杵。

  共有三个人,借草木掩身隐起身形,只可看到草木擦动,不见人影。

  发针人远在两丈外,似已受了伤,正向外爬行。

  高翔突然将金刚扛上肩头,冲入矮林。

  一名庄丁打扮的人,右眼已被五花石贯入,不但眼珠被挤出,而且脑内已受了伤,正昏头转向地向外爬,头无法抬起,灵智仍在,本能地向外爬挣命。

  “唰”一声响,枝叶摇摇,高翔到了。

  庄丁将一具金筒向响声传来处全力掷出,大叫一声,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,脑骨立碎。

  高翔接任了金针筒,冲晚了一步,不由心中一懔,忖道:“这些家伙好狠,能自碎天灵盖的人,必是可怕的高手,为何却穿了庄丁的衣衫?”

  金刚被触动了伤口,痛得冷汗直流,终于昏厥了。

  高翔解下死庄丁的腰带,将金刚背上。附近已听不到声息,不知来人是不是撤走了。为了金刚的安全,他必须及早离开找郎中替金刚裹伤,不能再拖了,只好放弃追人的打算,藏好金针筒从东北方向如飞而去。

  他对江湖人仍然陌生,不知金针筒是何人所有,如果所料不差,那将是江湖上颇具盛名的人。这种以机簧发射的金针长有四寸,分量不轻。金针筒长有一尺,机簧力奇大,气功不到家的人绝难禁得起这种金针的袭击,着体气功散,可能直透内腑,因此,使用这种霸暗器的人,绝非无名小卒。

  他带走了针筒,可惜针筒的主人已经死了,即使查出对方的底细,也没有多大用处啦!

  这一带的地势他不陌生,一口气奔近了芙蓉峰。前面是芙蓉峰的西南角,找到了绕向牛头山的小径。

  远远地传来了呼哨声,显然有人在后追踪。

  “且先安顿金刚,再来找线索。”他想。

  他沿小径奔向牛头山,奔入一座树林,蓦地前面鬼影一闪,树后闪出一个身材高大,穿了豹皮紧身衣裤,戴了一个鬼头面具的人,手中的剑映日生光,一跃便远及三丈以上,无声无息地到了路中,迎面拦住了。

  “好俊的轻功。”他脱口叫。

  鬼面具将这人的头面完全包住了,双目也蒙上一幅绿纱,似乎绿芒闪闪,看不清眼睛。双手戴了豹皮手套,看不到手部。总之,整个人没有一丝肌肤暴露在外。

  他不知来人是敌是友,但在心中已将这位穿豹皮衣裤的鬼怪列为劲敌,喝道:“老兄,让路。”

  双方相距五六丈,喝声中已经提近至两丈左右。

  鬼影剑垂足尖前,不言不动如同石人。但剑身略现颤动,隐风雷之声,内力已注入剑身,显然不怀好意,冷静的神情令人悚然。

  “危机来了,这人冷静得可怕。”他想。

  小径窄小,而他又不希望留下,除了绕道,别无他途,对方不肯让路,他只好绕道。

  他往左绕,绕入林中急走。

  果然是敌非友,鬼影一闪,劈面拦住了,长剑疾升,吐出一朵剑花,似乎来势缓慢,出剑从容不迫,像是信手递出,剑出风雷乍息,似乎毫无劲道。

  高翔却是行家,心中一懔,倏然止步。假使他闪避或退,对方将跟踪追袭,那将是狂风暴雨似的可怕迫攻,机先全失难以封架了。

  鬼影也似乎一怔,滑进一步,剑尖这次是徐徐上升,与刚才疾升完全不同。

  他心中一紧,降魔杵也徐徐上升。

  剑虹骤然射出,像是突然洒出百十颗寒星,侧看则像是无数电虹向前飞射,鬼影果然行雷霆一击了。

  他的降魔杵沉重,不宜与轻灵的剑周旋,不由心中叫苦,招出“平地涌莲”,升杵急封。

  剑虹像是水银泻地无孔不入,一再突破了他封出的杵网,剑气彻骨奇寒,可怕的快速寒芒只在他的胸腹前弄影,他无法遏止对方疯狂的冲刺。

  连退十余步,最后“铮”一声暴响,他终于崩开了刺来的一剑。

  人影倏止,他感到虎口一震,轻灵的剑,居然令降魔杵受震,不由他不心惊。对方抢攻了二十剑左右,而他只封中了一剑,这当然是降魔杵不易运用,也说明了对方的剑术已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。

  “这是我所见到的第一位可怕的高手。”他心中暗叫,悚然而惊。

  他稳住了,额上开始冒汗,沉声道:“阁下是高某所会到的最佳剑术高手,何不以真面目相见,也可让高某一睹阁下的风采?”

  鬼影以行动作为答复,长驱直入撤出了重重剑网,以雷霆万钧的声威攻到,风雷乍起。这次已增加了五分压力,凶猛的程度在逐渐增加。

  他像是在狂风巨浪中的小舟,凶猛激烈的浪涛,行将吞噬了他。

  他背上有人,手中的降魔杵又太沉重,小径窄小,两侧的树林甚密,不适宜降魔杵施展,真是苦也。

  他狂乱地封架,急剧躲闪后退,直退了二十余步,最后“铮铮”两声暴响,人影一顿,剑虹倏止。

  他胸口出现了一个剑口,但只伤肌肤而未伤肺部,总算遏止了对方第二次猛烈的进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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