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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〇


  一旁的金羽大鹏冷冷地接口道:“这丫头在单恋死鬼林君珂,自作多情,哈哈,这叫做……”

  “闭口!你这畜生。”百毒真君怒叫道:“萼华虽未正式拜我为师,但也算有师徒之实,你欺师灭祖,欲令智昏,乘机对她加以淫辱,目下死到临头,还敢对她横加羞辱?”

  金羽大鹏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,即使华山紫凤不杀他,做了一辈子废人的滋味,令他想起便毛骨悚然,豁出去啦!不在乎地说:“徒儿看穿了生死两字,任何不惧,只是在临死之前,必须将这丫头的迷梦叫醒,她口口声声说林君珂对她始乱终弃,真是痴人说梦话,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呀!”

  “畜生!你怎知不是那么回事?”

  “徒儿与银剑白龙相知极深,爱好相同,平日无话不谈,怎然不知?在石埭石弓村山区,林君珂身受毒针所伤,为在不久前曾和四明怪叟一同出现的酒肉和尚所救,交与一个绿衣丫头带走了,根本不曾与吴姑娘在一起。姑娘被酒肉和尚击中后脑,被银剑白龙带离斗场,正在大欲得偿的千钧一发间,雷火判官突然现身,撞破了好事,几乎要了银剑白龙的命,之后,银剑白龙姘上了琵琶三娘,知道吴姑娘有银犀软甲护身,下手不易,方与乃妹银衣仙子共同设计,迷昏林死鬼带至徽州府山畔小楼,再诱吴姑娘前往,一举擒获。兄妹俩同偿大愿,据银剑白龙亲口所说,吴姑娘那时确是处子之身,怎能赖在林死鬼的身上?太笑话了。哈哈!林君珂的死,冤之又冤,我也替他叫屈哩!他曾在忏情谷舍命救我脱厄,我反而在湖口林中乘他命危时加害于他,色令智昏,恩将仇报,以致落得如此下场,确是报应不爽,鬼神不饶,我明知必死,可以说良心发现,不忍林君珂死后还遭吴姑娘怨恨,所以有替他分辩的责任。”

  华山紫凤只听得汗流浃背,前情往事走马灯似的在脑中一一涌现,从石弓村午夜剑尖敬酒始直至极乐谷石囚室情景止,似乎一一出现眼前,她想起了小楼受辱时的痛苦,下体狼藉的光景特别明显。

  这些日子来,她和极乐谷的妖女相处,在她们的口中,知道了她在少女时不可能知道的一切常识,两相印证之下,她的心向下沉,向下沉。

  “天啊!”她哀叫一声,再次昏倒。

  百毒真君一把抓起金羽大鹏说:“老太婆,不可令丫头虚损过度,咱们入林歇会儿,让她安静些儿,服些安神药物再说。”

  枯藤怪姥抱起华山紫凤说:“好,咱们到林中歇会儿,目下这一带人群散处,为免麻烦只有离官道远些儿。”

  他们闪入左侧密林,向内疾走,发现了一处生有矮草的林中空地,便向右一折,在空地的右侧林旁站住了,放下了华山紫凤,喂她一些安神丹丸,用推拿八法替她疏通郁气,不片刻她便苏醒。

  蓦地,远处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,有人正向空地掠来。

  “有人来了,不必惊扰来人。”百毒真君用传音入密之术吩咐,四个人在树根下坐下隐住身形。

  来人正是千手如来,他到了草地上,将银衣仙子放下,得意地说:“哈哈!这地方真妙,我老人家已急不及待了,你这小妖精真要命,身材之美,确是惹火。”

  他七手八脚替她宽衣解带,拉开了胸围子,银衣仙子令人心荡神摇的美好胸膛,在发出令男人疯狂的电流。她穴道被制,口中仍可说话,绝望地叫:“伯父,你……”

  她无法将话说完,千手如来已出手制住了她的哑穴,桀桀狞笑道:“制你的哑穴,免得你胡叫,叫我做伯父,未免太扫兴了,哈哈!”

  他的手抓住了她的裤腰,向下一拉,她将变成白羊了,急得要吐血。

  真不巧,在这紧要间头,空地左方林木深处,突然传出人声,有两个人正用幽灵似的身法,向这儿掠来,一面在说话,语声入耳,人亦近了,好快!

  语声厮熟,第一个发话的人是飞云散人,说:“武夷道兄,前面就是官道,我们该在这儿分手了。”

  “道兄今后何在?”是武夷羽士的声音。

  “葬了林小友的尸身,我又将浪迹江湖,找寻我那师妹的踪迹。唉!天命难违,林小友我早已看出他劫难重重,情孽牵缠难免厄运,所以传他三招保命剑法和胎息,意图人力可以回天,岂知仍是枉然,我的道行仍然有限,唉!歇会儿罢,你我该在这儿告别了。”

  两老道停身在空地的南面。面向草坪,右面五丈余,是千手如来伏下之处,这假和尚被“武夷道兄”四字所惊,来不及将银衣仙子的裤子扯掉,趴伏在旁,屏息等待两老道走开。这老魔固然自视极高,自以为了不起,但在三仙的两仙面前,他天胆也不敢撒野,人趴伏在地,欲火却迫得他难以忍受,银衣仙子凝滑的赤裸胴体摆在眼前,诱人犯罪的粉腿雪股和酥胸尽现眼下,却不能横戈跃马进击,真令他急得要上吊,无法自持。

  但两老道却不走,令他恨得牙痒痒地,却又不敢妄动,只好用一只手在银衣仙子的胴体之上爬行,聊解饥渴。

  银衣仙子不能动弹,哑穴又被制住了,无法出声呼救,急得上天无路,老贼的手在她身上肆意地轻薄,花丛老手的手,自有秘术,在这种怪手的逗引之下,任何女人都逃不掉乖乖投降的厄运。

  她受不了,动情了,呼吸开始粗重了,体内起了变化了。女人祸水,半点不假,她被撩拨得动了情欲,却要了千手如来的老命。

  她的呼吸开始粗重,千手如来的呼吸同样也粗重,在道力通玄的两位老道身旁五丈远近,太危险了。

  空坪旁的百毒真君和枯藤怪姥,当发现来人是千手如来时,知道这假和尚了得,暗器更为霸道,所以不愿打草惊蛇,更怕招惹麻烦。

  千手如来的自言自语,和银衣仙子的叫声,两老怪听得字字入耳,便知是怎么回事了,百毒真君为人恶毒,但一生不沾女子。枯藤怪姥更是个孤僻古怪的老处女,对这种事深痛恶绝,两人愈听愈不是昧,不由心中冒火,相互一打手势,准备联手撞破老贼的好事,冒险斗一斗这宇内闻名的恶贼。

  百毒真君老谋深算,在突起发难之前,做了个稍待的手势,探手百毒囊取出他的法宝,一具紫筒管,一个玉瓶。他将玉瓶中的药散倒一些在手掌心,示意老太婆师徒沾一些涂在鼻端。

  老太婆师徒照着做了,他自己用不着涂,却替金羽大鹏涂上,收了玉瓶,正待举起紫筒管,飞云散人两老道的语声已经传到,他吃惊地止住了。

  他四人坐在树根下,从草梢可以看到八九丈外两老道的模糊身影。

  飞云散人无限感慨地说完,最后长叹一声,似有无限惋惜,也有五分宿命论者无可奈何的感慨。

  武夷羽士不以为然说:“你我藉隐玄门而遁世,岂是奢望成仙飞升的愚夫俗子?只不过藉此而韬光养晦,借一身方外人的道袍放浪形骸而已,又何曾真相信荒谬不经的无凭仙佛?这一次却是你的不是,与命运何关?”

  “怎么是我的不是?”飞云散人问。

  “你明知故问了,道兄,事若不成,人谋不臧实占其半。请教,假使道兄能在林小友身陷重围之际,出面与青城炼气士捣蛋,请问结果又该如何?青城炼气士被名利冲昏了头,修为不够专心,虽比你我多修二十年,但并不比你我高明,我接下他三袖,不过如此而已,甚至还差我半分,有我握住他,你大可轻而易举地将林小友带离斗场,可为不为,你怎能怪命运?”

  “唉!”飞云散人摇头叹息,武夷羽士接着说:“道兄的心理,我亦料中一二,你是想看看林小友是否能光大你的保命三招,你看清了么?”

  “唉!我后悔已嫌迟,就因为大出我意料,他的剑法是吸取保命三招的精华而另创的,步法竟然出奇地完整且更能创意。那次授他保命三招,因为时无多,所以精微艰奥处皆略而未授,想不到他竟然悟出了,变化更为精奥,我一时得意忘形,以致疏忽了阴阳老妖,更未料到老妖会用金头螣蛇痛下毒手。”

  “道兄,你为何不将老妖废了?”

  “我根本就不知林小友已被咬噬,也没看到金头螣蛇,只道小友受伤而已。摆脱了老妖。在救他时方发觉他中毒,由浑身变青且奇腥扑鼻,身躯收缩与痉挛的症状看来,方知他为天下至毒的金头螣蛇所咬,已经后悔也来不及了……”

  武夷羽士突然插嘴道:“不对,你又料错了。”

  “怎么不对?”

  “金头螣蛇,毒者必死,浑身腥臭变青,而且逐渐缩小,瞧林小友的尸身并不曾缩小哩。”

  一旁的华山紫凤已听出端倪,激动得想起身扑出,却被枯藤怪姥一把抓住了。

  飞云散人一惊,放下挟在胁下的君珂,伸手在身上摸索,神色极为迷惑。

  君珂的身躯已经冰冷,呼吸已经停止。浑身确已变青,略带鱼腥的奇臭触鼻,但身躯并未缩小,而且也未变僵硬,软绵绵地,如不是没有呼吸,令人难以置信这是死去已久的尸体。

  “怪事!明明是中了金头螣蛇毒而死,死状和臭味半点不假,为何尸身并未缩小?”飞云散人讶然叫,抬头向武夷羽士看去,心中一怔。

  武夷羽士正向草坪中凝望,目中神光乍现。他听到草场中有人的呼吸声,正运神耳倾听,信口答道:“如不缩小,定有古怪。唔!有古怪。”

  “什么古怪?”飞云散人问。

  “你听听,有呼吸声。”武夷羽士答。

  飞云散人苦笑道:“身躯早冷,死去多时,怎能会有呼吸?”一面说,一面伸手向君珂的心坎上压去。

  突然,他心中狂喜,在压下稍深时,确是感到心脉跳了两下。

  武夷羽士却未留意飞云散人的神情,向草场中一指,说:“我不是指尸身有呼吸声。而是指这草场之中。唔!不止一个,好家伙,有一个鬼精灵,知道被贫道发现了,所以屏住了呼吸。”

  草场中,千手如来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强抑欲火,屏住了呼吸。

  银衣仙子的听觉仍在,她知道五行有救,反而更急促地喘息,希望被两个世外高人所发现。

  飞云散人不管草场中是否有人,再向君珂的心脉进一步下压。不错,君珂的心确又微弱地跳了两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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