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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二


  两人一阵追逐,进入了崇山峻岭之中,近午时分,竟失去了君珂的踪迹。

  银剑白龙暴跳如雷,羞愤难当,自己自命不凡,竟将一个功力比自己相去天壤的弱手追丢,不象话。

  这一带仍是仙霞余脉,山峰大都不太高,但峰峦起伏,全是丛莽,猛兽成群,古木参天,藤萝蔽天遮日,要找一个人,太难了,到何处去找?

  “我非捉住他不可,我要好好治他。”银剑白龙喃喃自语,咬牙切齿,开始隐起身形,向一座山峰顶端搜去。

  搜人,在峰顶是搜不到的,他是要站在峰顶上向四面监视,等看到人影方作打算。

  君珂躲在一处溪旁洞窟中养神,半天的追逐,他已到了油尽灯枯力尽气竭之境。百转丹虽保住了他的元气,但有时在危急中不得不妄用真力,内腑伤势有恶化之象,摧枯大真力所加与他的创伤,太过沉重了。

  算来已过了一天,还有两天的生命,他怎能在这儿安心躲藏?他必须尽速赶至龙游找人医治,他不能死,也绝不可在这儿等死。

  由于大量的出汗,虚软的感觉,无情地向他袭击,头脑沉重而又昏眩,歇息了许久,方勉强定下心神,调和了呼吸,恢复了部分精力。

  他以为银剑白龙定然远搜出十里外了,便小心翼翼地爬出洞窟,用目光四面搜寻良久,方动手拾起一根枯枝作为手杖,回头觅路出山。

  他费力地爬上山脊,认清方向,向西从灵溪出小路,拼余力奔赴龙游。

  弱小动物有两种本能保护自己,免为强者所食。一是色泽的配合自然环境,保护色可以混淆视线,二是遇敌即静止不动,可避免被强敌发现。君珂的村夫短衫是褐衣,在浓林中大致还有保护作用,但他一移动,便落在右侧高峰上向下监视的银剑白龙眼下。

  他降下一道山脊,走向一道山谷。他记得,里谷中有一条山溪向西流,以常识忖度,定然可流入灵溪,顺小溪西走,定然可以出山,免得爬山越岭走原路,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疲劳。

  正走间,小溪一折,密林已尽,正午的阳光静静地照射,虽在山间,仍有点炎热的感觉。

  他沿小溪绕山嘴而过,正经过一丛矮树林。他目下筋疲力尽,耳目自然差得多,银剑白龙见多识广,只消看第一眼,便知君珂必定沿小溪出山,节省体力,所以早已绕道截出,躲在小溪旁专程相候了。

  银剑白龙已看出君珂脚下虚浮、步履不稳,而且额上出现虚汗,浑身汗气未干,这是武林高手极为罕见的现象,如不是真力已竭,便是受伤沉重。

  “哈哈!你也有今天,这次你跑不掉了,我不信你以力竭之身,还能逃出我的手下。”银剑白龙在心中狂笑,注视着蹒跚而来的君珂自语。直至目前,他还不知君珂已经身受致命之伤,内腑离位,去死不远。

  君珂不知危险已至,不知死神正在矮树丛中向他招手,毫无戒心地缓行,徐徐经过矮树丛。

  矮树丛中,缓缓伸出一只大手,一丝淡淡青影从手中飞出,一闪而没,没入君珂背后。

  君珂没想到有人在背后暗算,正走间,突感第十一节脊椎骨下脊中穴一麻,浑身一震,脚下虚浮,人向前一栽,只觉力道全失,背脊似乎要僵死了。

  他踉跄两步,用木棍勉强支住几乎仆倒的身躯,艰难地向后扭头看去,厉声说:“狗东西!你卑鄙得令人吃惊,狗也比你强千万倍,你根本不是人。”

  矮枝丛之前,出现了银剑白龙修长的白色身影,背着手,脸上泛起阴森森的阴笑,潇洒地举步走近,毫不动人地说:“骂得好,兄弟。俗语说:量小非君子,无毒不丈夫,为达目的,不择手段。呵呵!你该怨你自己,为何竟怪我,未免太可笑了,兄弟。”

  声落,他已到了君珂身后八尺左右。

  君珂强提余力,一声怒叫,旋身一棍扫出,拼命啦!可是力道毫无,那一棍恐怕连老鼠也打不死。

  银剑白龙手一抄,便扣住了木棍,手一振,将棍夺来丢下溪流,阴笑道:“兄弟,你再妄用真力,针入经脉立即瘫痪,难道要我背你走吗?算啦!何必自找麻烦?”

  君珂木棍被夺,被棍上传来的力道震倒在地,仍挣扎着站起,咬牙切齿地说:“林某如果留得命在,将要戮你百十个透明窟窿。”

  “哈哈!我倒真希望有这一天,可惜!你已没有机会了,除非再生投胎。哦!我本来要在这儿将你逼死的,可是,念在曾兄弟相称一场,我且带你到湖广一走,让千手如来好好治你,让你死得更惨些,方感到快意。走吧!我的好兄弟。”

  说完,抢进一把将他挟起,如飞而去。

  ***

  这是距许波的草屋下游五六里,远远地可看清屋后的山峰。这儿也有十来间草屋,是一处小村落。

  银剑白龙挟着人到了村中,先找村民要了酒菜充饥,强迫村民要了一头牛,用绳将君珂的双手捆住,拖在牛背后上路,临行,告诉村民说,君珂是个采花杀人凶犯,已经擒获归案,苦主正是上游的许家。

  他牵牛上路,到了路上跃上牛背坐好,向君珂咭咭笑,阴阴地说:“兄弟,我懒得回许家毁尸灭迹,不妨将罪名加在你的头上,岂不太好?呵呵!一石二鸟,真够狠毒,是吗?”

  君珂被牛拖着走,上天无路,入地无门,目下浑身无力,痛苦难当,他仍不想死,自绝太过示弱,他有坚强的斗志,在未断气之前,他必须争取生存的机会,他想用真气将穴道中的细针逼出,可是无能为力,那是已臻三花聚顶境界的人所能办到的事,他不行。

  他踉跄前行,浑身痛苦地痉挛,但他绝不呻吟,牛走得不快,但他已举步维艰,仍感到太快了,被拖着蹒跚前移,浑身衣衫尽湿,痛苦不可名状。他一面答道:“林某顶天立地,你诬赖也没用,天下人不会相信你这卑鄙下流贼的话。”

  “哈哈!别忘了,我银剑白龙乃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侠义英雄,你,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毛头,初入江湖,无人知道你的底细。呵呵!谁相信你而不信我?”

  “如要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,你绝不可能一手遮天,瞒下你的罪行。”

  “哈哈!我就有一手遮天的能耐,你可在江湖中打听打听,便知此言不谬。像昨晚之事,我不留一个活口。当然啦!口是有的,那是鸡犬,鸡犬却不能说话,无法证明我银剑白龙的罪行。”

  “在下却可以证明你的罪行。”

  “笑话,没有你的机会。反而令你有口难辩,不然使用不着用牛拖你,留下你的口顶罪,哈哈!”

  正说间,溪左人影连闪,两个奇快的身影,在前面百十丈外飞跃过溪,到了路中,停住向这儿驻足而观。

  银剑白龙倒骑着牛,并没留意身后有人到了路中,仍和君珂斗口。君珂看到了人,心中暗暗叫苦,但也油然兴起侥幸之心,他认得,那是地府冥君与赤焰神叟,赤焰神叟那一身红袍,一看便知。

  近了,银剑白龙仍未看到路中有人。

  “呵呵!这小子处治人的手法,罕见着哩!”地府冥君抚着五绺白须怪叫。

  “桀桀……委实罕见,委实罕见。”赤焰神叟也捧腹叫绝。

  银剑白龙吃了一惊,扭头一看,脸色大变。他自然认得这两个怪物,心中狂跳。在他未练成罡气之前,根本不敢招惹宇内凶魔,但这时艺高人胆大,并不害怕,只是心惧他们的名头,并未交过手,所以心中有点顾忌,赶忙勒住牛,跃下牛背行礼道:“两位前辈……”

  “呸!为何不说两个怪物?”地府冥君突着怪眼暴喝。

  “晚辈怎敢放肆?”银剑白龙赔着笑脸躬身答。

  “哈哈!咱们不吃这一套。小子,你与这人有不解之仇?”

  “无冤无仇。”

  “为何如此折磨他?”

  “这人姓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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