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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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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他不可能忍受卧榻之旁让人鼾睡的耻辱,他在等待入云龙到来,横了心,绝不许外人在清水河附近占一席之地,任何代价在所不惜。 巧的是这两天有不少江湖朋友到来,而且有几位还是多年前的好朋友。他意会到,平静的眉县即将风雨欲来了。 这天,在座作客的共有四个人。两个慓悍中年人是西安斗门镇的隐身大盗,翻天鹞子花明,展翅大鹏花芳,兄弟俩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飞贼,是敖老贼的同道知交。 两个老花子来头更是不小,他们是阴手黄梁,天残丐郝真,俱是久走江湖,无恶不作,凶名昭著的黑道人物,以穷花子的假面目混迹江湖,吃喝嫖赌门门精通,对杀人放火更是内行。 主客互相交代场面客套一番,还未聊上正题,仆人却报说终南木客司徒林师徒三人驾到,主客全部不由一怔。 终南木客是个武林怪人,非正非邪,非侠非盗,只是人长得丑,性情怪僻,谁让他看不顺眼,准倒霉,整治人时心狠手辣,下手不留余地。他与铁笔银钩并无交情可言,仅曾有数面之缘而已。这位老丑怪甚少在江湖中走动,一年中最多只有二十天在外散散心,想不到居然前来拜会,大出铁笔银钩意料之外。 铁笔银钩先是一怔,然后急急离座叫:“快请客人入堡,在客厅相见。” 天残丐站起哼了一声,沉下脸说:“对不起,我老花子可不愿和那个老怪物打交道,敖兄,兄弟先行回避,咱们的事以后再谈。” 铁笔银钩一怔,问:“郝兄,大家都是朋友,见见何妨?兄弟与司徒兄也仅是曾有数面之缘的朋友而已,他既然来了,也是大家攀攀交情的机会,郝……” “那老怪物出名的孤僻古怪,自命不凡,我才懒得和他打交道攀交情呢。”天残丐抢着说。 “这……兄弟无法勉强,那么,请先至客舍安顿。” 仆人请两个老花子移驾西厢,翻天鹞子兄弟俩却不走,在厅中坐候。 铁笔银钩带了仆人出厅迎接来客,不久,伴同着三位客人入厅。 终南木客司徒林果然名不虚传,丑得令人心惊。乍看上去,像煞了城隍庙中泥塑木雕的鬼王,满脸横肉,黑中泛紫,灰白虬须乱七八糟,三角怪眼冷电四射,狮子大鼻獠牙嘴,高大雄壮,足以吓破小朋友的胆。腰带佩着剑,手上点着风磨铜打造的寿星杖,大踏步入厅。 他的两个师侄南五台双豪伤已养好,风采依旧,甚至神情上比在宜禄镇时尤要乖戾三分。 花家兄弟客气地离座迎客,客套地抱拳拱手,含笑相迎。 终南木客冷冷地颔首,算是打招呼,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,大概是想用微笑回报,但却显得更为狞恶傲慢,这种神情极易引起纠纷和误解,难怪两个老花子不愿与他朝相了。 铁笔银钩抢前两步,替双方引见道:“这位是终南木客司徒兄林。那两位是司徒兄的师侄南五台双豪赤练蛇展亮,天蝎周耀。” 翻天鹞子再次拱手,抢着笑道:“在下斗门镇花明,匪号是翻天鹞子,那位是舍弟展翅大鹏花芳。久闻大名,如雷贯耳,今日幸遇司徒兄,真是三生有幸,咱们虽是近邻,可惜无缘识荆,彼此……” 终南木客用一声冷哼打断翻天鹞子的话,阴森森地说:“老夫所认识的人,皆是武林中名号响亮的人物,但却不认识你们,而且也不想认识。” 老家伙的话太令人难堪,不但翻天鹞子愤怒,主人铁笔银钩也脸上挂不住,脸色一变,不悦地说:“司徒兄,你这种态度,不是令兄弟为难么?花家兄弟总算是兄弟的朋友,俗语说:四海之内,皆兄弟也,咱们江湖人见面,除非是辈分已明,不然彼此皆以兄弟相称,何必令人难堪?彼此间……” “哼!老夫此来,不是为交朋友而来的。”终南木客冷笑道。 铁笔银钩也冷哼一声,说:“原来阁下是找麻烦来的。请教,阁下是冲着谁而来?是为了花兄呢?还是我敖某?” “老夫前来尊府,只是按江湖规矩前来……” “喝!司徒兄有点前言不符后言,刚才阁下不理睬江湖规矩,开口得罪人,这时却说是按江湖规矩移玉枉顾寒舍,委实令兄弟莫测高深。好,请坐,在下洗耳恭听,听听阁下有何见教。” “敖兄,愚兄弟暂行告退。”翻天鹞子愤然地说。 铁笔银钩却摇手相阻,笑道:“呵呵!花兄且小留片刻,如果兄弟所料不差,或许司徒兄此来,与贤昆仲有关,何不坐下谈谈?” 终南木客大马金刀地落坐,南五台双豪在椅后左右叉手而立。 终南木客冷冷地扫了花家兄弟一眼,冷冷地说:“两位最好听听,老夫的事,正与两位有关。” 翻天鹞子阴沉沉地坐下,冷笑道:“花某虽然不才,但也并非怕事的人。在下与尊驾素不相识,想不到居然幸获尊驾垂青,真是三生有幸。” 终南木客似乎改变了态度,不再理会翻天鹞子语中带刺的话,向主人铁笔银钩说:“老夫无事不登三宝殿,此来确是有事请教。敖兄是眉县的主人,在江湖上颇负盛名。” “好说好说,司徒兄过誉了。”铁笔银钩欣然答。 “因此,老夫在贵地办事之前,特地登门拜望,同时希望敖兄谅解,不加干涉,以免有伤和气。” “司徒兄言重了,但不知……” “请问敖兄,可认识一个四海游神姓吴的人?” 铁笔银钩点点头,说:“听说过这个人,听说是一个江湖后辈,亦正亦邪,亦侠亦盗,仅是闻名而已,没见过这个人。” 花家兄弟脸色一变,但没开口,两人互相一打眼色。 终南木客冷冷一笑,似乎心中一宽,说:“那好办。老夫在贵地对付这小辈,他既然不是敖兄的朋友,即使他也按江湖规矩前来尊府拜会,敖兄也不至于庇护他吧?” 铁笔银钩有点为难,他不能答应。如果秋华按江湖礼数在途经眉县时,以同道的晚辈身分前来拜会时,那么,他必须尽东道主人的礼数,负责让客人安全离境。这是江湖规矩,是成名人物极为重视、而且乐于遵守的规矩,既可以抬高自己的身分,也可以显出自己的江湖地位高低。可是,这家伙对终南木客不无顾忌。同时,他到底不是什么英雄人物,三思之下,决定不能因为一个江湖小辈,而与大名鼎鼎的终南木客结怨,笑道:“司徒兄但请放心,兄弟自不会因一个江湖小辈,而影响咱们的交情,兄弟对司徒兄的事,绝不过问就是。” “如果那小辈前来……” “兄弟不在家,他前来并无好处。” 终南木客脸上挤出一丝笑意,说:“那么,老夫放心了,多领盛情,容后图报。”他转向花家兄弟狞笑道:“阁下从西安跟着那小辈,老夫对你两人的用意,一直猜不透其中秘密。老夫话讲在前面,不管你们打他的主意也好,暗中保护他也好,老夫的事,不许你们干预或从中破坏。” 翻天鹞子冷冷一笑,沉声道:“在下好不容易盯上了这笔买卖,花了六天工夫跟到此地,先一步前来拜会敖兄,便是想获得敖兄的协助和方便。如果阁下与那小辈有交情,在下兄弟当然没话说,冲着阁下的金面,在下算是白跑了一趟。但阁下如果也想找那小辈的晦气,那么,对不起,人是在下从西安盯上的,当仁不让,在下绝不放手。” 终南木客阴森森地狞笑,冷冰冰地说:“那么,咱们走着瞧好了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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