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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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掌柜的一面登上客簿,一面信口道:“哦!原来是下江的药商,但不知龙爷是那一家行号的……” “在下不属于任何一家行号,卖药兼行医,买各地奇药炼丹膏丸散自用。” “呵呵!原来龙爷是郎中,这么说来,定是到顺庆收购鸡父草和山大豆的。” 这两味草药不载于本草,是顺庆的特产。山大豆可治急性风寒,鸡父草可治妇人因产破血。八五两月,乡民采集晒干,冬季有下江药商前来搜购。中海笑道:“店家,正相反,贵地的大黄巴戟,极负盛名,在下是搜购这两味药而来的。” 说完,挟了青布包了的追电剑,走向食厅。 食厅中有三桌有人,他在靠窗一桌落坐,要来酒菜,一面留心街外的动静,一面有意无意的打量邻桌。 邻桌坐了三个人,中间隔了一副座头。三个人两男一女,正在低声谈话,一面品茗,一面商量,显然早已酒足饭饱。 听口音,显然不是本地人氏。语音甚低,但中海却字字入耳。 邻座的两男一女,穿章和口音都是外地人。两个男人一是花甲年纪的老者,脸上布满风尘之色,他的两鬓苍苍,一双老眼依然明亮,留着两撇花白胡须,左颊近耳朵处,长了一颗痣,身材修长,穿了一件豫陕人士常穿的老羊皮外袄。 另一人是四十来岁的中年大汉,方脸大耳,大眼中神光炯炯,仪表不俗,穿了一件羔皮袄,腰带悬着剑,女的年约三十上下,五官清秀,清丽出尘,光可鉴人的青丝挽了一个盘龙髻,插了一支凤头钗,穿一袭天青色夹短衫扎脚裤,外罩狐皮短袄,端坐在一旁,含笑倾听两个男人细谈。 中海是行商打扮,青色帕头,青棉袄,同包夹裤,半统暖靴。棉袄下摆鼓鼓地,那是行商们最流行时兴的钱肚带。 他坐在那儿自斟自饮,故意不管外界的事,其实他已用超人的耳力,将邻桌食客的话听了个字字入耳。 三个男女并未注意中海,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,没料到两丈内的中海听得到。 中年大汉喝了一口热茶,说:“曹叔,我们要不要到西山找潘老问问?” 曹叔摇摇头,低声道:“这怎么行?我们岂能眼看会中弟兄有难而袖手旁观?他们正需要援手的哪!”中年人忧形于色地说。 “公孙贤侄,别忘了咱们自己的大事,你何必焦急?”曹叔若无其事地答。 “官兵出动,兵勇已……” “何必担心?这些作威作福的家伙,毫无用处,只能吓唬小猫小狗。退一万步说,神掌翻天他们既然能火焚阎老狗的农庄,截杀不少豪奴,自己怎可毫无准备?官兵前脚出城,我保证他们后脚便撤出了永兴场,进入了西山深处,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他们。” “至少我们也该前往看看哪!” “不必了,咱们留在城中,一方面可以钉牢樊老狗,另方面也可候机进入阎家,等候助潘老弟一臂之力,岂不两全其美?” “哦!曹叔是准备……” “准备先袖手看风色,候机助潘老弟。” 中海和横江白练相处了一段日子,对江湖人物的特征略有所知,看了这颊上有个大痣的曹姓老人家,却仍想不出对方的来历。 但从对方的谈话中,他已猜出必是龙虎风云会的人,正想找机会揭对方的底,但接着心中一动,他希望找出他们口中的樊老狗是谁。 昨晚,他已在贼人口中得到不少的消息,有两件重要消息令他心中暗惊。其一是木莲花苑被袭击,缥缈仙子全家死难。 其次是长春子果然不出所料,在河南组成英雄会,号召江湖名宿武林隐逸出面,声称与龙虎风云会为敌,以便一网打尽。 对前面一件事,他感到龙虎风云会的实力,雄厚得超出他预想之外,委实可怕。 对后一件事,他倒没有多大顾虑,深信天玄剑早已有所准备,不会上当。 最令他担心的是,他在麒麟山庄揭开湖海散人的真面目,长春子必定放他不过,必定倾全力暗中对付他,只要让对方发现行踪,必将高手齐集,群起而攻,后果十分可怕。 但在他的心中,也油然兴起狂热的报复念头,既然龙虎风云会能在各地大肆锄诛异已,他为何不可以在各地除杀该会的人? 他相信该会小部分首脑之外,想拦阻他绝没有那么容易。 首先,他决定在这三个男女身上报复,但必须先查出他们所钉梢的人是谁? 他暗中打算向三男女下手,同样地,三男女也不约而同的打他的主意了。 由于心中在不住转念头,脸上便表现出不寻常的神色,虎目不期而然的盯了对方一眼,恰好碰上曹叔射来的怀疑目光。 曹叔是个老江湖,发觉中海的神色有异,先是一怔,接着目露凶光,同公孙贤侄用更低的声音,说:“公孙贤侄,你能看出邻座那小子的古怪么?” 两个中年男女留了心,徐徐转头向中海看去。这时中海已心生警惕,不再理会,泰然地自斟自酌恢复了先前轻松的神情。 中年人打量中海片刻,低声道:“目朗鬓丰,神定气闲,绝非等闲人物。小侄如果所料不差,他将是以行商身分隐藏起本来面目的名门大派子弟,身手定不等闲。” “会不会阎老狗的奴才?” 中年人淡淡一笑,说:“阎老狗横行乡里,巧取豪夺无所不为。三十年来,他的田产增加了两倍以上。妻妾增至近三十人,金银之数,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确数,像这种鱼肉乡里的人,有出息的名门大派弟子,不可能替他卖命。” “也许是官府中的鹰犬哩!”中年美妇第一次接口。 中年人摇头否认,坚持己见说:“也不是。如果这人被会主看到,必定会收为己用。” 曹姓老人冷冷一笑,说:“公孙贤侄,你是否打算将他引见入会?” 中年人仍然摇头,苦笑道:“小侄可不想自找麻烦,有道是各人自扫门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,何必惹火烧身呢?会主父子为了一个大地之龙,几乎五刑加身。如果少会主这次大索湖广搜不到大地之龙的下落,少不了得饱尝地牢里的滋味。按目下的情形看来,大地之龙音讯毫无,限期将届,他父子定然凶多吉少。” “依贤侄的意思……” “假使这家伙卷入咱们和阎老狗的纷争中,宰了他一了百了。”中年人一字一吐地答。 “光天化日之下动手?你不怕打草惊蛇么?”中年美妇问。 “有何不可,谁知道咱们的身分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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