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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六


  横江白练哈哈大笑,说:“老弟,水里火里,但请吩附一声,赴汤蹈火,万死不辞,这就走。”

  村东山坡下的宓府,王府的卫队两面列阵,屋前的广场上,韩中官率领着三十余名打手,正在严阵相候,翻天鹞子与另六名劲装大汉,在韩中官约两侧雁翅排开。

  远远地,中海三人的身影入目,韩中官咬牙切齿,同翻天鹞子说:“他们只来了三个人,咱们务必斩草除根,即使姓海的真是京中派来的大员,把尸体往山里一丢,给他个毁尸灭迹,谁替他们伸冤呢?记住,斩草除根。”

  翻天鹞子向卫队一指,低声道:“这些卫士如不打发走,后果可怕,谁敢担保他们不寄书京师告密,人心隔肚皮,这种罪该族诛的事,他们担不起这种风险哩!”

  一言惊醒梦中人,韩中官猛地省悟,叫道:“厅中待客,李百户。”

  卫士队的百户长越众而出,欠身道:“下官在。”

  “立即带队启程返回府城,快。”

  说快真快,这些王府卫队原是轻装而来,说走便走,立即开拔上道,这一来,韩中官不是自寻死路,自毁前程。

  卫队刚进入镇中,中海三人缓步到了屋前,韩中官降级相迎,行礼堆笑道:“下官已久候多时,请入厅以便参拜。”

  中海泰然入厅,冷冷地说:“中官是内官,例不参拜外官,阁下言重了。”

  “砰”一声闷响,大厅门闭上了,韩中官面色一沉,叱道:“说!绑下在京隶属何部,官居何职呢?”

  中海看清了四周的人,沉下脸大喝道:“狗官居心叵测,竟敢起意谋除本座,罪该万死,拿下!”

  素素心中正急躁得五内如焚,一声不吭,银虹一闪,长剑出鞘。

  翻天鹞子一声长啸,截出就是一招“花中吐蕊”。

  素素长剑一震,“铮”一声“花中吐蕊”落空,接着,剑上风雷骤发,天玄剑绝学出手,但见银虹一闪,翻天鹞子一声狂叫,剑尖穿胸透背而过,扔剑便倒。

  姑娘发了狠,一声娇啸,剑影漫天,招出“分花拂柳”,两名劲装大汉惨号着飞掷丈外。

  横江白练一声长笑,九合银丝链一挥,三名打手狂叫着伏倒,他横行八尺,直进丈余,银链像怒龙夭矫,一丈方圆内谁近谁死,飞腾盘舞宛若虎入羊群。

  中海不拔剑,他的剑目前不宜露眼,人影一闪,便抓住了向内堂逃命的韩中官,手一抄,便撕下了狗官一只耳朵,舌绽春雷地大喝道:“你们还敢抗拒?少不了你们得准备抄家灭族。”

  厅中在剎那间便死了八个人,谁还敢再替狗官卖命?一声吶喊,便逃掉了一大半。

  中海丢下狂号着的韩中官,向一名逃到厅门口的劲装大汉叫:“留下,你得作证。”声到人到,伸手便抓。

  大汉一声虎吼,火速转身就是一刀。

  中海闪身错出,手一勾,勾住了大汉的手臂,五指一收,大汉狂叫一声,掌骨尽裂,刀脱手坠地,中海不放手,向下一拧一带,左掌削出,“噗”一声正中大汉的肋骨。

  这瞬间,他抬头叫:“贤弟住手!割下耳鼻和右臂,放他逃生。”

  原来素素己找不到人杀,冲到刚刚站起身的韩中官身旁,正想一剑结果狗官的性命,中海的叫声传到,她只好罢手,剑虹连闪,狗官的另一只耳朵和鼻尖先后落地,再一剑便卸下狗官的右小臂,叱道:“滚!慢些儿便要你的狗命。”

  韩中官居然不怕疼痛,性命要紧,连滚带爬逃走了。

  中海将大汉推至壁根下,叉在喉部抵在壁上,冷笑道:“安静些,说,狗官谋得大桥镇,是不是王爷的旨意?”

  “王……爷只……只说赐田,并……并未指定要……要大桥镇。”大汉大声叫。

  “你是王府中的人么?”

 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

  中海掏出金云玉版副令,扬了扬说:“回去禀报王爷,大爷根本不是什么京中派来的大员,而是岳州府平江县汩罗江屈原岭麒麟山庄的英雄好汉,龙虎风云会的豪杰,途经大桥村,打抱不平惩治了狗官,告诉王爷,再纵容奴才扰民的话,他得小心了,快滚,叫你的人赶快将尸体带走。”

  区区几句话说得太严重,这家伙不敢回禀楚王,却向武昌府的满广布政使陈说,布政使惊得屁滚尿流,火速调动兵马,赶到岳州府,陈兵汩罗江边,日夜监现着麒麟山庄,待命进剿,王府所在地的大小官员责任重大,王爷如被盗贼所伤,将有大批官员被杀头充军,那还敢马虎?这一来,便宜了中海,日后袭击麒麟山庄,官兵吸引了大部分山庄的爪牙,让他们顺利地火烧山庄。

  三人火速离开现场,出到小径山,横江白练脸色一沉,冷冷地问:“阁下,你是麒麟山庄的……”

  “呵呵!我大地之龙是麒麟山庄的死对头。”中海笑答。

  “那……你为何有金云玉版令?”

  “这是副令,从小襄王手中得来的,在下要凭这块副令,深入龙潭虎穴。”

  素素大吃一惊,抽口凉气说:“大哥,你……你没告诉我,你……”

  中海黯然地说:“素素,请原谅我,我不能告诉你,假使我不死,也许会借重你助我一臂之力。”

  “海老弟,你说假使你不死,是什么意思?”横江白练惊问。

  中海含糊地说:“恕难奉告。咱们火速返店,必须尽早离开。”

  素素一面走,一面向横江白练问:“梁师父,邱老爷子的下落,真没有人知道么?”

  “在下所知,邱府附近的确没有人知道,施姑娘,邱老爷子与海老弟的事有关么?”

  “是的,我们有十万火急的事找他。”

  “这样吧,咱们到九宫山再详细打听,怎样?”

  “恐怕……唉!也只好走一趟再说。”

  三人踏上镇中的大街,所有的镇民早已知道狗官走了的消息,每一家门口几乎都供有香案,在欢呼声中,三人踏入上桥客栈的大门。

  中海向掌柜的笑着叫:“掌柜的,请知会店伙一声,咱们立即上道,日后如有官兵前来查问,可照实说咱们下岳州府了,一问三不知,全推在咱们身上就是。”

  素素在收拾行囊,横江白练没带行李,帮着中海收拾,拖出床下的尸体裹好,中海突然感到一阵疲倦袭来,头脑有点昏沉,额上冷汗冒出,不支地倒在靠椅上闭目养神。他知道,朔望散的药力已逐渐在发生作用了。

  素素吃了一惊,颤声问:“大哥,大……哥,你……你怎么了。”

  中海强打精神,撑起上身说:“没什么,有点疲倦而已,你到后面去看看两位老人家,向他们告辞,詹老前辈的书信,咱们已答允替他带到,反正是顺道,替他带到就是。”

  素素伏在他的怀中饮泣,久久方拭泪出房,不久,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素素的声音惊天动地地说:“大哥,大哥,老天爷保佑,天啊!”

  中海靠在椅上养神,等候素素向金雕詹雄和宓蔚二老告别,并替金雕詹雄带信至咸宁。

  蓦地,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素素的叫声有些失常:“大哥,大哥!老天爷保佑,天啊!”

  他吃了一惊,挺身站起,随着叫声,素素像一阵狂风般卷入房中,手中高举着一封书信,忘形地扑入他的怀中,喜极而泣,一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嚷道:“大哥,看看收……收信人的大……大名,谢谢天!”

  中海接过信,念道:“烦送,咸宁,县后街,慈安堂药房烦交,邱兄诚大启,弟詹雄百拜。”

  在一旁用床单裹尸的横江白练讶然道:“咦!他老人家搬到咸宁来了?难怪无人知道他的下落,慈安堂药房,那是隐叟邓公明的堂弟邓公皓所设的药局,邓公皓精于岐黄,当年对贫病之家施医施药在咸宁是家谕户晓的大善人哩!”

  素素喜欢得直淌眼泪,含泪笑道:“邓老爷子我认识,我们可以赶两步,大哥,要不是你管了这件闲事,真不知如何是好啊!好心有好报,果然老天爷有眼。”

  中海登时精神大振,说:“是的,俗语说,善恶到头终有报,只争来早与来迟,冥冥中似乎真有主宰的神灵呢,街上人太多了,听,店内不知涌来了多少向我们道谢祝福的人,为免招摇起见,咱们必须从后门溜走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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