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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七


  “这一步他又下错了。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

  “他不该要你来。”林彦放下杯:“他等于是暴露自己的身分和阴谋。”

  “不见得。”

  “何以见得?”林彦模仿对方的语气反问,居然神似。

  “因为他深信可以稳操胜算。”

  “早上他跟踪前往卓三的住处,独自一人前往,就是有强烈的信心,深信天魁星一定可以把我打得头破血流。可是,他的信心何在?如果他缺乏信心,把能派用场的人全带上,事急时一拥而上,结果可能完全不同了。”

  “现在情势改观了,结果当然也改观,你只多带了一个来。当然,曹老兄并不希望这种结果,你如果就此一走,皆大欢喜的结果该是彼此都欢迎的,对不对?”

  “呵呵!在下也期望有皆大欢喜的结果,问题是曹老兄是否有诚意。”林彦转首向不远处亭北的树林高叫:“曹老爷,把傅姑娘主婢交给在下带走,彼此皆大欢喜,阁下不难办到,如何?”

  枝叶摇摇,鱼贯踱出五个人,领先的赫然是曹明。

  “恐怕没有商量的余地了。”曹明咬牙说:“姓傅的与你无亲无故,你何必强出头管闲事?如果你是为了对她有意而来,我可以给你三五个比她更美的女人……”

  “你在放屁!”芝姑娘粗野地叱骂。这土豪居然把她的彦哥看成好色之徒,居然要进三五个美丽女人给她的彦哥,简直岂有此理,难怪她冒火。

  “无礼的小辈该死!”黑衣吊客冷叱,一掌掴出。

  林彦早就发觉老凶煞暗中凝注功力,所以也就暗中默运神功准备应变。

  “何必动手?”他站起笑说,掌从中挡入。

  “砰”一声大震,双掌相接,猛烈的潜劲突然爆发,桌上的酒食居然未被震飞,但锡酒盈变成了扁酒壶了,杯碟全部震碎,酒菜流散在桌面。

  黑衣吊客飞退出亭。亭栏在暴响声中崩裂飞散,撞势之猛可想而知。倒飞出亭外远及两丈,脚沾地仍稳不住身形,踉跄再退三步,右手抬不起来了。灰黑色的胸膛,因失血而显得更苍灰,像足了死人面孔。

  林彦仍站在原处,缓缓收掌呼出一口长气。

  目前他的处境相当尴尬,为了隐起身分。他不能使用玄阴真气和三阳神功,更不能使用狂澜十二式剑术,那是狂剑荣昌的傲视武林绝学。而且,也不能使用天痴的天雷掌和乾罡真气。葛老人的魔幻七剑术,自然也不能使用。这些绝学,他在陕西都使用过,而他林彦的大名,早已在江湖道上轰传。

  因此,他一直就在默默参悟应敌的武功,除非他以林彦的真面目出现,不然就得设法不让人从手中看出他的身分来。

  他的努力已获得报偿,他已发展出几种完全脱离从前所学的模式,各具特色的应敌绝技,中藏从前所学的优点。加上自己参悟揉和的智慧结晶,即使是行家中的行家,也难发现他的师承路数。

  这一掌硬接,把凶名昭著、武林位高辈尊的黑在吊客,硬是震得倒飞两丈外。

  黑衣吊客那一掌是有备而出的,发劲愈大,受创愈重。老凶煞终于凶焰尽消,傲态消失无踪,自倍心丢下百丈深渊去了。这才相信天魁星之死,不是死于天罚,而是学艺不精命该如此。

  曹明右首抢出一个年约花甲,红光满面的壮伟老人。短髯戟立,大袍飘飘气概威严,扶住了黑衣吊客急问:“曾兄,手怎样了?”

  黑衣角客惊怒交加,活动麻木的右手咬牙说:“不要紧,这个子练的好像是混元真力。兄弟只用了三成劲,几乎上了大当。这小畜生出手使用全力,必须好好教训教训他。”

  林彦从栏杆折断处踱出,淡淡笑说:“你阁下奸诈已极,掴耳光居然用了七成摧枯掌力,乘人不备遂下毒手。你一个江湖前辈,居然用这种令人齿冷的手段计算年轻人,你算什么东西!”

  黑衣吊客下不了台,拉开马步厉声说:“你既然认识摧枯掌,咱们就来一次致命的全力一搏,不死不休。”

  不等林彦有所举动,芝姑娘已上步越过他的身旁,沉下脸大骂:“你这卑鄙的老狗!没安好心。你那一掌心存歹毒,仓卒间小爷我如果大意用手封架,岂不伤在你的摧枯掌下?你简直卑鄙无耻,狗都不如。”

  黑衣吊客羞怒交加,凶性大发,一声厉叱,进步欺近一掌劈出。

  芝姑娘久走江湖,她的搏斗经验并不比林彦差,差的是内力修为火候有限,不能与内功精纯的人硬碰硬拼高下。在乃祖壮烈牺牲后追随林彦历险期间,少不了接受林彦的指导,苦练小巧的制胜工夫,成就突飞猛进。在与林彦向千手魔君学暗器期间,她也获益匪浅。女孩子心细如发,心眼也小,她用暗器就没有林彦光明正大,射击的部位常常出人意外,古怪辛辣令人防不胜防。总之,目前的她,比当初随乃祖在江湖浪迹的她,已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了。

  内功练至化境的人,并不是不坏金刚,更不是外力不伤无懈可击的铁人,运功护体极耗真力,举手投足即可形成真力收发一周期而出现间歇空隙,绝不可能每一招皆以内力发出,妄用真力接二连三的使用,必将气散功消虚脱殆危,真正能练至真力生生不息境界的人,万不得一。

  芝姑娘知道自己的短处,也了解对方的弱点,当然不肯冒大不韪与对方硬拼,她闪开正面,快速地斜向切入,避实攻虚掌发如奔电,削向黑衣吊客的左膝骨。

  黑衣吊客身形疾转,功行左脚迎掌猛挑。

  可是,姑娘一沾即走,快得不可思议,身随势转,虎尾脚旋身猛瑞,攻击吊客的右脚。

  起初,局面有如金刚搏小鬼,姑娘的巧打发挥不了多少作用,险象横生令人替她捏一把冷汗。但三五照面之后,局势逐渐改观,黑衣吊客已浪费了太多的精力,局面逐渐变成灵犬逐鹿,鹿那一对大而无当的巨角,护住头顾不了尾脚。

  姑娘已取得主动优势,开始出现近身攻击的局面了。她滑溜如鳅,身形速度保持原状,快速的躲闪、移位、切入、反击,一沾即走,打击一记比一记凶狠。

  终于,拳掌及体现象出现了。姑娘闪过黑衣吊客一记沉重凶猛的“上下交征”,身形急速地斜向急旋切入,就在双方错肩而过的剎那间,一肘反撞在对方的左腰后,身形疾掠而逸,最后一脚反踹中黑衣吊客的左膝弯上。

  黑衣吊客“哎”了一声,踉跄前冲。

  还来不及转身,姑娘已回身反扑,速度惊人,转身追击的身法灵活万分,敏捷绝伦。

  “砰砰!”她腾身飞踹,双脚凶狠地端在对方的背心上,力道相当惊人。

  黑衣吊客脚下大乱,前冲的身形下倾,大吼一声,勉强稳下马步,强行扭转上体,“回眸反顾”一掌拍出。

  一掌落空,姑娘双脚一落地,右脚便已扫出,“噗”一声响,裹了钢尖的小弓鞋贯穿了外面男靴的鞋尖,再楔入黑衣吊客的左小腿直抵腓骨。

  她斜跃而起,远出八尺外去了。

  “哎……”黑衣吊客屈一膝挫跪在地,左腿血染裤管,黑袍裂了一个大孔,脸色加厉鬼,光芒四射的勾魂令已撤在手中,猛地挺身站起,咬牙切齿厉叫:“小狗!老夫要碎裂了你。”

  先前曾经掺扶黑衣吊客的红脸花甲老人急进两步,关切地说:“曾兄,先裹伤,这里交给我。”

  林彦哈哈大笑,笑完说:“阁下,一比一让他们公平解决。黑衣吊客堂堂一代高手名宿,与一个十五六岁少年人交手,已是以老欺少贻笑武林,你居然还有脸接上一手?可耻。”

  “那老夫就找你。”红脸老人怒叫。

  “不忙不忙。在下只有两个人,你急什么?一个一个解决,这点规矩你该懂。哈哈……反正急不在一时,咱们有的是时间,曹老兄心里明白。”

  “在下明白什么?”站在不远处的曹明沉声问。

  “你并不急于动手,因为你心里有数,目下你虽然人多,六比二你占了人数上的优势,但并无必胜信念,你在等。”

  “等什么。”

  “等下江来的船,来接走傅姑娘主婢的船,船上有超尘拔俗的高手。曹老兄,他们快到了吧?”

  “胡说八道!”曹明悻悻地说。

  另一面,姑娘向一步一倾,咬牙切齿逼近的黑衣吊客冷冷地说:“小爷我还不屑用剑杀你,你准备好,小爷用暗器打发你,打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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