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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三


  §第三十四章 抽丝剥茧

  傅夫人一听牵涉到两妖魔,不由大惊失色,悚然说:“糟了!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,如果真是两妖魔派人把她擒去,她哪有命在?但愿她走了眼,两妖魔天胆也不敢在湖广逗留,天下之大,何处不可容身?他们绝对不敢在千万人皆欲将他食肉寝皮的湖广逗留。”

  “不要小看了两妖魔,更不要忽略令嫒的智慧。”林彦说:“诚如令嫒所料,最危险的地方,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所有的人皆认为两妖魔早已隐姓埋名远走高飞,没有人再想到在湖广着手搜寻,所以湖广才是最安全的藏身处。”

  “不管怎样,这总是一条线索,妾身得火速赶往荆州。”傅夫人起身,从抽底掏出一颗有蜡衣的丹丸放在桌上:“谢谢你,林爷。这是治小姑娘的药,一个时辰可起沉病。用水冲服,不需任何药引。”

  林彦有点恍然,苦笑问:“原来舍妹的病,是夫人动的手脚?”

  “很抱歉!这是防逃的手段,得罪得罪。”

  “如果傅夫人不赐解药……”

  “三年两载有如大病缠绵,并不致命,致命的是庸医误投饵药。”

  “好险!”林彦悚然说,内间里,药还在罐里呢。

  “妾身告辞。救人如火,恕妾身不能耽搁,容后致歉。”

  “夫人的两位同伴被制腹哀穴。腹哀属脾,虽非要穴,但属于禁穴之一,隐密而易为人忽略;用逆诱手法可解,须从食窦穴用工夫。”

  “高明。”傅夫人强笑:“谢谢。”

  送走了傅夫人。林彦立即大胆替芝姑娘下药,将傅夫人前来求助给药的经过说给姑娘听。

  “原来她们暗中在我身上动了手脚。”芝姑娘恍然说:“难怪在被她们押着东奔西跑找线索期间,对任何事皆提不起兴趣,连最要紧的找机会脱逃的兴趣也消失了,有时逃念一兴,随即意兴阑珊,一是懒得走动,二是无法集中思路,精神委靡不振;这与看守紧不紧无关。哈!恐怕是她们所使用的毒迷香所发生的作用。”

  “看来,她们总算很够道义的,前来道歉给药,真是难得。”

  “哦!彦哥,你没答应帮助她?”

  “她要求我助她们去找曹明,既然曹明并无涉嫌的可能,便用不着请我相助了。”

  “你想,她们能对付得了两妖魔吗?”

  “不知道,两妖魔的底细我毫无所知,武功修为路数,没见识过无法衡量。傅夫人是本地人,应该对陈奸阉手下的十八妖魔相当了解,她既然没向我提出要求,想来必定有把握对付得了两妖魔。”

  “也许她不好意思提出请求呢。”姑娘说:“彦哥,你认为我们该助她们一臂之力吗?”

  “抱歉,我无此雅兴。”林彦苦笑:“由于她们不分青红皂白,闹出这场是非来,我还会帮助她们啊?而且,我们的行期急迫,不能再耽误了。你好好休息,我去招呼店伙,替你准备一些开胃的食物,等你觉得饥饿,我就要他们送来。”

  “彦哥,你比我辛苦百倍,我要你赶快睡一觉养足精神,好不好?”姑娘捉着他的手感情地低语:“我落在她们手中,不知怎么的,只觉得你一直就没离开我,一直就在我身边呵护着我,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……”

  “傻丫头,这是你太过依赖我的缘故。”他轻拍姑娘的粉颊:“芝妹,千万记住,不论身处任何险恶境遇中,皆必须运用冷静的思路、智慧、行动,来冲破逆境求取生路,不要将希望寄在发生奇迹上。那时候,唯一可靠的人是你自己,生命操在你自己手里。天是靠不住的,神灵也是靠不住的,别人更是靠不住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

  姑娘突然投入他怀中,紧紧地抱住了他,将脸紧偎在他坚实的胸膛上,彷佛他会突然幻化、逸走似的。久久,像梦幻般喃喃低语:“彦哥,我……我好害怕,我……我怕这刀光剑影的生涯,我……我怕这噩梦似的你打我杀。最重要的是,我不要你在刀山血海中出入,我……”

  “安静些,艺妹。”他轻抚姑娘的秀发劝慰。

  “彦哥,彦哥,我们回家!”姑娘酸楚地颤声叫,抱得他更紧,娇躯在战栗:“我们忘了刀剑,忘了血腥,忘了陕西,忘了梁剥皮……”

  “芝妹……”

  “忘了这丑恶的尘世,忘了这举世泛滥的血腥。”姑娘哭泣着叫:“拯生灵于水火,那不是我们的事。天下是朱家的天下,朱家皇帝要虐杀所有的子民,与我们无关,我们也无权去管。我们逃进深山去住,逃到三不管的边疆穷荒去,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去,逃……”

  “芝妹,冷静些,冷静些……”他在姑娘耳畔低唤,亲亲姑娘的脸颊:“不能逃避的,芝妹,与草木同腐,那就白活了一场……。

  “我不管,我只要你活得平安,活得……”

  “芝妹……”

  “走在街上,满街都是人。他们各有各的行业,各有各的生活,活得也很艰苦,也许贫困匮乏,但活得平安,至少不虞突然刀剑加身,不怕有人从背后施刀放箭。”姑娘激动地叫:“我们在这里,为计划杀人而花费心机。门外,也有人像猎豹般伺伏,随时等候机会或制造机会,给我们致命一击要我们的命。这到底为了什么,为了什么?我们又得到了些什么好处?”

  “虽然我们什么都没得到,但至少我们活得不自私,活得心安,毕竟我们曾经为了死去的亲朋报了仇,为一些被欺凌、被压迫与被损害的人主持些许公道。”他警觉地转首注视着房门,心中一动:“芝妹,你的精神还没有复原,目前正是你需要安慰,需要安全的时候;也就是凶险过后,感情最脆弱的时候;因而出现反常的软弱和不安情绪低潮。睡吧!芝妹,答应我,不要胡思乱想。”

  他温柔地为姑娘拭泪,轻轻将姑娘扶下,掩上薄衾,情意绵绵地在姑娘潮湿的粉颊亲了一吻。

  芝姑娘仍在抽噎,但顺从地闭上了饱含泪水的双目。

  他像一头发现声息的猫,缓慢地、沉静地,徐徐掩至房门后,脚下毫无声息发出。

  芝姑娘说:门外,也有人像猎豹般伺伏,随时等候机会或制造机会,给我们致命一击要我们的命……

  如果真发生此种情势,那只有一个可能:引诱他过江送死的人并未死心。他平空生出毛发森立的感觉,一种预感生命受到威胁的超感觉本能反应。

  他嗅到了危险气息,空间里似乎完满了死亡的气息。

  芝姑娘惊恐地挺身坐起,正想发话,被他及时打出噤声的手势所阻。

  他解下佩剑,悄然折回取过一具衣架,安置上姑娘的一套男装,用剑横吊着,然后用平常的话音说道:“你先睡一觉,我去招呼店伙替你准备膳食。记住,闩上门,安心睡吧。”

  脚步声接近了房门,房门拉开了。

  “嗤嗤嗤!”破空厉啸声刺耳,吊在剑上移至门口的衣衫,被三枚速度惊人的淬毒钢针射穿,钢针贯入后面的砖墙,贯壁而入,劲道之强,令人触目惊心。

  两个人影急射而至,狂风似的抢入房内。

  “打!”林彦的沉喝声震耳欲聋。

  “嗯……”两黑影身形倏止,如中雷殛,上身一挺,手向下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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