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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


  “姑娘兰心蕙质,想已明白在下的处世态度。”他柔声诚恳地说:“请允许我日后来拜望你,请替我在令尊令堂面前先容。夜已深,姑娘请安歇,容图后会,告辞了。”

  “请稍留片刻。”乐婉伸手掌压住他的手臂说。

  “乐姑娘……”

  “你是对那晚北关外较量的事,对我有所怀疑吧?”

  “是有一点,因为你话中的含义令我困惑。”他毫无心机地说。

  “你能不能小留一两天,让彼此有互相了解……”

  “不,我的确有事待办,无法分身,请原谅我!”

  “留下吧,你我秉烛清谈度此良宵,明晨我送你出谷,好吧?”乐婉满怀希冀地说,深情地注视着他。

  “抱歉,我真的要走了。”他柔声说:“令尊令堂皆不在家,你是待字闺中的少女,我不能留下。君子爱人以德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以后我一定趋府拜会,请相信我。”

  “你怎么有这种世俗儿女的固执想法?”

  “呵呵!因为你我都是世俗中人。夜已深……”

  “你是个正人君子,但我并未失望。”乐婉喃喃地说,轻拂手中的罗帕,声调变了,低柔温婉音调奇异,钻石明眸中,也涌现奇异的光彩:“不错,夜已深沉,万籁俱寂,你正在午夜梦回,过去的可怕经历,不再打扰你的甜梦,在你眼前展开的,是甜蜜的美满人生。”

  林彦的目光,渐渐变得茫然,似乎从乐婉的明眸深处,有些不可知的异象吸引着他。

  罗帕中,泄出一缕奇异的、令人神移的淡淡幽香。

  他的眼神在变,脸色也在变。

  “现在,你已经在注意我了。”乐婉的声调更低柔、更温婉,而且有挑逗性:“你该知道我的,我已经找了你许久了,我发觉你具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和灵性。……”

  他梦游似的站起,向乐婉伸出双手,却又徐徐放下。

  “不要抗拒我,不要想其他的事。”乐婉站起迎向他。

  他的呼吸开始粗重,脸上涌起了红潮,眼中焕发出另一种奇光,那是生理上必然的光芒,火热、深情、渴望……他的双手重新举起,接触到乐婉的双肩,身躯一震,突然狂野地抱住了乐婉香喷喷的火热胴体,脸颊重重地压在乐婉吹弹得破的粉颊上,双臂的力道强劲有力,像把大铁钳。

  乐婉本来是微笑着的,这时猛地一震,手足无措,拼全力转动头部,像受惊的鹿,要挣脱被网住的双角。但片刻间,她放弃了挣扎,似乎被他的火热气息所感染,脸上羞红的彩霞十分动人,气息也渐变,像触电般瘫软在他怀中,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说些什么,双手也有力地抱住了他的虎腰,像蛇般缠住了他。

  他的反应更近乎狂热,火热的唇贴上了乐婉灼热的面颊,贴上乐婉明眸,最后,落在那欲拒还迎上的樱唇上。

  乐婉似乎突然惊醒了,他的狂热令她悚然而惊,吃力地扭转脸逃避他的嘴唇和粗浊的气息,挣扎着叫:“不!不要!不!……”

  但已经没有挣脱的机会了,林彦狂野地抱实怀中的娇娃,在激发情欲的药物驱策下,身心已不属于他自己,先天所具有的生命本能压下了灵性慧根,他的手开始蠢动。

  “他……他怎么变得这样可怕?”乐婉用脚拼命踢他的双足,向侍女尖叫:“快来救我!”

  “那是少宫主的幻境香药力发作了。”侍女高声答。

  “不是进入幻境的药物吗?你看他……”

  “但……也有动情药……”

  “老天!快去取解药来,救我……”乐婉恐惧地尖叫。

  他已经迷失了灵智,禄山之爪撕开了乐婉的外裳。侍女抢近急扯他的手,乐婉也拼命推他跟他,情景真够瞧的。可是,主婢俩怎奈何得了林彦?侍女拉不开他的手,急啦!一声娇叱,两记劈掌击中他的耳门。

  他浑如未觉,右手一伸,便抓住了待女,侍女的掌又劈中他的颈根。

  “不要伤他!”乐婉焦灼地叫。

  他手一挥,砰一声把侍女仍出两丈外,重重地跌倒在壁根下。

  “先用水泼他。”乐婉叫,拼命用手掩住半裸的酥胸。

  案上有一只金鱼缸,两尾异种金鱼在缸中悠闲地游动。侍女狼狈地爬起,三不管捧起金鱼缸,猛地砸在林彦的脑袋上,缸破鱼落,一双男女成了落汤鸡。

  林彦猛地一震,双手停止活动,不住甩动头部。

  这瞬间,金钟声突然入耳。

  冷水和金钟声令他猛然一震,如中电殛。这钟声与那晚梁剥皮的十响催命钟声完全相同,像皮鞭猛地在他心头抽上一记重的。他突然推开乐婉,发出一声兽性的长啸,狂野地冲出厅门,冲入茫茫夜色中。

  厅门出现另一名侍女,叫道:“小姐,王副统领的专使千面狐求见,桂姨正在出迎。”

  “叫她滚!”乐婉惶乱地整理衣裙,羞恼地发令:“我不接见任何人。糟!迷魂大法未撤,幻境香仍在体,我得追上他。”

  林彦仍在迷乱中,冷水和金钟声,仅解去部分药物与恢复些少神智,激发了他突围脱身的潜在意识而已。

  奔近一处陡坡,黑暗中闪出一个高瘦的黑影,一声怪叫,一双大袖迎面拍到。

  他仍在迷乱中,大喝一声,双掌来一记“推山填海”,用上了阳罡猛劲,掌出风雷发,力道如山。“嘭”一声大震,大袖碎散,罡风四逸。黑影一声鬼叫,飞退两丈外,身形难以稳住,迎面便倒。

  林彦掠上山坡,如飞而去。

  他像个游魂,糊胡涂涂飞奔,登山越林乱闯。不知过了多久,“嘭”一声水响,他跃落一条三大宽的小溪,人往下沉,呛两三口水,神智仍未完全恢复,但求生的本能却令他连划带爬攀上了溪岸。由于长期奔跑,体力行将用尽。只感到一阵倦意袭来,爬伏在溪岸边沉沉睡去。

  一觉醒来,他发觉日上三竿,自己爬伏在小溪边,双脚仍泡在水里,浑身泥水,狼狈已极,头脑仍感到些许昏眩。

  “怎么一回事?”他茫然自问,对昨晚所发生的事已了无印象:“我怎么睡在此地?怎又换穿了这身鬼衣裤?见了鬼了,这是什么地方?”

  他坐在草中思索,似乎毫无头绪,只记得自己跟着一个小婢女去见她的主人,以后的事他已完全记不起来了。想不起什么,他只好不想,站起一看,四周全是山林,不知身在何处。他暗自思量:北面该可以找得到渭河,往北走不会错,找到村落便知身在何处了。

  不久,找到一座山村,一问之下,他更胡涂了。这里是鄂县与整屋县交界处的山区,东北至鄂县有二十五里。

  “我怎么跑到这鬼地方来了?怪事。”他感到诧异万分:“我大概是梦游了。小芝还在客店,我得去找她。”

  黑夜里在山林中追逐一个轻功已臻化境的高手,不啻在大海里捞针。乐婉鬼撞墙似的追逐了半夜,最后不得不转回绿苑兰宫。进入厅堂,四位侍女与一位中年妇人正等候着她中年妇人扶她坐下,关心地说:“孩子,你的气色很差,累了吗?”

  “有一点。”她深深叹息:“桂姨,我觉得心里乱糟糟的。”

  “那是免不了的。追上他了吗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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