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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


  “呵呵!前辈别生气。”林彦笑容可掬:“当然区区会尊敬你的前辈身分地位,可是前辈也必须自重,对不对?晚辈请教,前辈与毒龙的艺业修为,到底谁高明些?”

  “很难说。老夫与他有交情,彼此从未交过手,当然各有所长短,他的暗器的确不坏。”

  “如果他要你替他壮胆,你是否肯甘心做他的爪牙?”林彦用上了激将法:“四客和十一道目前都是毒龙的心腹走狗,俯首听命奴颜婢膝委实令人恶心。前辈如果前往,是否也……”

  “住口!那是老夫的事,你管不着……”

  “呵呵!正相反,晚辈为保全前辈的身分地位,必须劝阻前辈与毒龙见面。”

  “好小子,你……”

  “前辈一代妖神,名头并不低于武林十一高手。区区林彦初入江湖,一无名望二无地位,你敢不敢与区区赌一次东道?”

  “赌什么?”

  “赌拳脚。如果前辈胜了,当然可以去见毒龙助纣为虐;如果输了,请远离陕西是非场,如何?”

  “你小子……”

  “前辈不敢赌?”林彦咄咄逼人:“长江后浪催前浪,世上新人换旧人;如果我到了你这种年纪,也不敢和年轻小伙子比筋骨之能,免得丢人现眼……”

  “小子无礼!”老妖神怒吼:“老夫与你赌了,打!”

  说打便打,老妖神激怒得像头疯虎,忘了身分地位礼数,冲上便是一掌,“鬼王拨扇”发如电闪。

  林彦呵呵笑,不退反进,左掌硬接斜封,反切对方的脉门。右脚踏进,右拳来一记“黑虎掏心”,攻势极猛。

  老妖神经验丰富,知道小伙子了得,收右掌避招,左掌一翻,搭向攻心的大拳头,林彦也快,拳一沉左掌骤落,贴身猛劈老妖的右肩颈。

  双方以快打快,一照面各拆四招,快逾电光石火,可怕的劲道直迫丈外,两人的衣袂飞扬,猎猎有声。四招双方皆未封实,开始换照面争取空门。在气魄上,老妖神咬牙切齿发招似占上风;在神态上,林彦笑容常挂从容不迫占了先机。十招后,双方再次拉近,又准备贴身抢攻,艺业相当,不贴身难分胜负,斗上三天三夜也是枉然。

  老妖神渐渐打出真火,似乎觉得林彦的奇异内劲,对铁布衫并未构成严重威胁,大概小伙子妄用真力,后劲不继啦!

  “呔!”老妖神沉叱,双盘手封开林彦攻来的一招指天划地,无畏地切入,贴身了,功行双臂,力贯掌心,全力攻出一记推山填海,要和林彦硬拼了。

  “好!”林彦叫,双拳齐出,硬碰硬用双龙出海接招,力与力的比拼,谁也无法取巧,乾罡坤极大真力发如山洪。气功对气功,功深者胜,招一发便收不回来了,贴身相搏速度太快啦!

  “噗……”拳掌接实,力道千钧。

  老妖神飞退八尺,脸色泛灰,眼中凶光一敛,惊疑地叫:“百步神拳!你是少林门人?”

  林彦在拳头上吹口气,笑道:“呵呵!见鬼啰!百步神拳可以隔山打牛,百步打空,目下的少林住持也未修至这种境界,别抬举我好不好?接我一招小鬼拍门!”

  声到人到掌到,一闪即至。老妖神大概吃足了苦头,不敢再硬接,侧跃八尺叫:“咱们来拼兵刃。”

  白玉如跃向降魔杵落下处,拾起降魔杵抛过说:“老妖神,放手一拼!”

  老妖神一把抄住降魔杵,怒吼道:“小子亮剑。”

  林彦徐徐拔剑,微笑道:“以剑斗杵,相当冒险。前辈手下留情。”

  他并不急于进攻,剑出鞘笑容消失,庄严地举剑齐眉,蓦地剑向外轻拂,冷虹剑的光华似乎在他这一拂之下,暴现异彩,啸风声似是从远方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。剑一止,光华突然闪烁,龙吟隐隐。

  “前辈请指教。”他泰然地说,剑尖徐徐回移,徐徐下降与眼同高,目光聚于锋尖,飘逸地迈出一步。

  老妖神满脸惊疑,讶然问:“你这是什么鬼剑法的功架?简直是旁,门左道,鬼气冲天。”

  他若无其事地说:“我用的真是鬼剑术,乱七八糟无章法,但很管用。”

  老妖神乘他语音未落的剎那间,降魔杆突然破空疾射,一闪即至,“叮”一声清鸣,杵搭住了剑尖。

  “哦!要比内力?好。”林彦说:“杵太重,支持不了多久的,我允许你曲肘发劲。”

  老妖神三次发劲,但无法将剑尖逼出偏门。

  林彦沉静地呼吸,举剑的手稳定如铸,乾罡坤极大真力源源不绝注入剑身,渐渐迫散对方杵上的浑雄内力,柞尖逐分移出偏门,剑尖迫向中宫优势渐显。

  “老妖神,怎么没有后劲啦?”旁观的白玉如大叫。

  老妖神的手开始发抖,脸色苍白大汗如雨,颊肉在抽搐,强提真气说:“老夫即由原路回湖广。”

  林彦徐徐收回真力,剑尖离开降魔杵,徐徐归鞘,他抱拳施礼说:“晚辈深感盛情,祝前辈沿途平安。”

  老妖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年,脱力地以杵支地,苦笑道:“老夫真的老了。小子,你是何人之门下?”

  “恕难奉告,免得有辱师门。”他微笑欠身:“晚辈无意在武林前辈们面前逞强撒野,无如情势逼人,不得不出此下策,前辈请原谅。毒龙肆毒陕西,天人共愤,请前辈寄语天下高手名宿,请勿为虎作伥替毒龙残害无辜百姓,以保持武林道义,苍生幸甚。”

  老妖神将杵扛上肩,点头道:“老夫答应你。名利熏心,欲壑难填,有些人很难摆脱诱惑,谁也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不受名利所左右。”

  “至少,前辈是明辨是非的人。”

  “你这是奉承呢,抑或是挖苦?谁不知我老妖神是宇内凶魔?”老妖神的口气相当平和:“据老夫所知,九地冥君夫妇,的确在陕西隐居,是否与毒龙有往来,老夫无法知道。如果你碰上他夫妇俩,必须小心,老夫的艺业,比他俩差得太远了。再见。”

  “晚辈不送了。”

  老妖神走了,走向至蓝田的大道。白玉如盯视着林彦,哼了一声说:“阁下,是不是我欠你一份情了?”

  “白兄言重了。”他说:“谁也不欠谁的。老妖神为人虽然可恶,但并不滥杀。事实上如果你带他去见毒龙,必定平安无事。”

  “老妖神凶残恶毒,江湖朋友恨之切骨,你放了他走是何用意?你算是除暴安良的侠义之士?”

  “呵呵!兄弟初闯江湖,总不能凭江湖传闻而入人于罪,以耳代目认定老妖神罪该万死,对不对?”他轻松地说:“我要制梁剥皮的死命,必须断他的外援,折他的羽翼,方能孤立他,予以致命一击。杀一个老妖神,并未损毁毒龙一根毫发;纵之,便可收阻止毒龙壮大之效,何乐而不为?我敢和你打赌,老妖神这一走,可能令不少追逐名利的高手名宿却步,信不信由你。哦!你要到何处去?”

  “你少管我的事。”白玉如咬着下唇说,似怒似嗔。

  “好,好,不管就不管。呵呵!咱们打不得,再见。”他一跃三丈,向北冉冉而去。

  崂山双奇并未逃回府城,半途碰上一个不男不女的绿袍怪人,被追得上天无路,最后跳到混河的泥淖中藏身,躲在芦苇中等候天黑再逃命。因此,林彦出现的消息并未传抵府城。

  未牌初正之间,林彦出现在南山酒楼。城隍庙邻近钦差府,本来就是三教九流的混迹区,虫豸龙蛇的猎食场,也是钦差府走狗吃喝嫖赌的是非窝。南山酒楼,正是龙蛇混杂的好去处,是城隍庙最体面的一座酒楼。

  人是衣装,佛是金装。林彦头戴儒巾,穿了青儒衫,佩了剑,谁敢说他不是在学舍就读的书生?他出现在南山酒楼,立即吸引了所有的视线。

  他这种打扮十分出色,人本来就生得雄壮,相貌堂堂英俊不凡,谁敢说他是早些天到钦差府行刺的刺客林彦,即使是相识的人,也不敢贸然相认呢。

  踏入楼下的宏大食厅,便引起一阵骚动。近过道一桌坐了三个税丁打扮的大汉,为首的人睥睨着他“嗨”了一声说:“书虫,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你该上东关的太白酒楼。”

  “在下为何不能来?”他笑嘻嘻地止步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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