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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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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不必担心,如果真的发现我,他们也不敢妄动,他怎敢妄动不惜一切代价?贝秋霞是聪明人,她不会把剩下的人断送掉。” 贝秋霞的确是聪明人,自从第一次交手,栽在霍然手中,之后便避免和他冲突,知道双方相差太远,宁可智取不想力敌,让别人上前拼命,自己避免插手。 “如果她向你动手,你下得了毒手吗?”姑娘旧事重提。 她总觉得,霍然无意用激烈手段对付贝秋霞,等于是心中有了负担,或者自捆手脚,对霍然不利,这威胁令她心中不安。 “你真笨哦!” 霍然拍拍她的肩膀:“不管是什么人,在双方一旦生死相搏时,精神与体力稍有差池便会送命,唯一的反应是杀死对手,哪能权衡利害再出手?除非是只有两个人打交道,有余暇衡量要不要下毒手。我目下与全南城为敌,任何情绪上的问题都是多余的。” “那我就放心了。” “好好歇息,不必担心,天一黑我就走,快了。” 两人坐在一起,透过杂物的空隙,留意那扇没有闩的室门,随时准备应变。 外面寂然无声,不再有人走动。姑娘往他身上一靠,坐得安安稳稳。 “有你在身边的感觉真好。” 她挪动着身躯,以便坐得最舒服,脸红红地低语:“温暖、安全、满足,我总算了解依靠两字的真意了。” “废话!文不对题。” “什么文不对题?” “这里危险、紧张、不安全……” “不跟你说啦!” 姑娘悄悄拧了他一把。 “不是我煞风景扫兴,主要是提醒你凶险仍在。哦!你体内仍有冷的感觉吗?” “没有,阴风毒大概已经消散了。” “这里面又闷又热,你居然说温暖,存心作怪是不是?你这种善感的心境,等脱险了再说好不好?” 七月初盛暑,大宅通风不良,小室在堂奥深处,本来就空气不流通,又闷又热。 姑娘在五毒阴风掌的发作期间,浑身冰冷,对闷热已无感觉,毒除之后百脉回春,现在应该觉得闷热难耐才对。 霍然说中了她的心境,她一点也不介意闷热,倚在霍然身上,她觉得浑身有说不出的亲和感,外界的一切她毫不关她的意识,全放在她和霍然身上,这里是她两人的天下,这种感觉令她心满意足。 当然她不可能浑然忘我,她想起在乘船赴府城时,林涵英倚在霍然身畔的神情,虽然当时的情景谈不上亲密,她仍然有喝了醋的感觉。 “但愿日后我们能有机会说。” 她几乎要挤入霍然的怀里了:“我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,不然哪能仗剑在天底下多管闲事?也许等到放下剑不再任性,才能恢复女性温柔贤淑的天性……” “跟你老爹在江湖以邪魔面目玩世,你哪能放下剑?” 霍然打断她的话:“我们这次闯的祸太大,往后的日子将非常难过。其实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可怜虫,日子更是不好过。” “像小秋燕……” “不谈她。” 霍然的心抽动了一下:“她是活在另一世界的人。她老爹读了一辈子书,教了一辈子书,教那些醉心功名的学子膜拜天地君亲师,结果连自己的女儿也保不住,被他所教的忠于君的君坑了,今后再也不执教鞭啦!活得痛苦,不言可喻,反而没有我们活得轰轰烈烈如意些。” “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?” “唷!又来劝我?” “不是啦!” “那就问吧。” “你轰轰烈烈闹得天翻地覆,为了什么?” “这……” “像我和我爹在江湖,以邪魔面目混世,目的是愤世嫉俗,游戏风尘管些小闲事。你呢?” “我?我是被泗州水怪一些人引出来的,当然也想乘讥遨游天下增长见识,情势愈来愈复杂,正所谓情势不由人。既然演变到这种地步,我一点也不后悔。” 他轻抚姑娘的秀发,语气温柔:“倒是这期间,我认识形形色色的各方人物,体会众生相的痛苦与快乐。再就是认识你、小秋燕、林涵英、贝秋霞这些娘,你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,让我领略到不同的感受,人生的经历丰富了许多,所以我不后悔此行。” “我想,你真正……真正在你心中,占了一席地的人,该是小秋燕。” 姑娘柔声说。 “不错,因为她需要保护,我觉得我有责任感,所以事情愈闹愈大。现在她已经改姓霍,是我的小妹妹,她爹娘反而成了她的义父母,我很担心有人循线查出根柢,所以必须把江贼赶回京师。这艘被劫的快马船是江贼的,把他赶走或宰了,才能一劳永逸拔除祸根。” “这件事有我一份,我有理由积极参与,打蛇打头,我们去找江贼,找皇帝理论。” “真可惜,昨晚没能接近那个皇帝。” 霍然惋惜地说:“为了策应救你,我公然吸引那些人,结果让他们有时间列阵,无法冲破他们的铜墙铁壁,下次必须与密探接近,天天晚上去闹,哼!” “你听到什么吗?” 姑娘突然说,警觉地挺身坐正身躯凝神倾听。 “不妙,他们发现我们了。” 霍然跳起来,将剑递给姑娘:“紧跟着我,切记不可放手拼命,脱困第一。不能在他们预期的地方决战,必须由我们主宰情势。准备走,不能从小窗冲出,尽量避免往明处钻,我领先。” 本来没有声息,更没有风,却传入隐隐的风声,室内的气温正徐徐下降。 *** 贝秋霞忙于接待前来吊唁的大小人物,无法兼顾安顿教中弟子的内务。 她也无意阻止官兵入宅搜查,只希望搜查的人不要顺手牵羊,乘机劫夺宅主人的财物,毕竟她是这家大宅的借住客人。 而乘机劫夺财物,是这些南来锦衣卫与国贼江彬那些不肖部属的惯技,江贼也公然鼓励他们这样去做,值钱的珍宝当然得给他,因此把南京与江西两地,搞得民穷财尽如遭匪劫。 她也没料到,钦犯会藏在她的住处内。 她知道霍然来南京志在劫宝,所纠集来的人绝非庸手,闯入中山王府惊扰皇驾,是她意料中事。 既然昨晚船已劫走,人已安全脱出王府,怎么可能仍然藏在城内?人该早已远走高飞了。 参与随乃师在水西门秘窟的行动,不了解中山王府所发生的事故,霍然的后期行动她并无所知,怎么也没料到霍然仍在城中逗留,所以毫不注意住处是否有人藏匿,其他的牛鬼蛇神谁敢打她的主意。 内厅中点起灯火,她不安地接待来客。 客人中有十仙十活佛中的几个,身分地位皆比她高得多。 领队的人是江贼的心腹,几个官阶相当高百户以上的锦衣卫密探,以及江贼的私人豢养心腹随从。 “咱们已经证实,钦犯是背了受伤的人逃出王府的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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