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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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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然熟悉自己的船,也知道分水神犀是驾舟的专家,信任地将船交由分水神犀控制,与中年人快速地竖起桅杆加以固定,准备系帆安妥滑车,船徐徐穿芦苇而出,撑向浩瀚的外湖。 身后,追的人不住叫骂,在先前泊舟的地方光瞪眼,无法入水追逐。 前后仅差了十余步,功败垂成,难怪那位宋大人的叫骂声特别大,骂得最难听。 船已驶出芦苇丛,脱出危险区,即使水性超绝,也不可能追上来了。 “升起抹布。”分水神犀兴高采烈下令,放下篙抓住舵柄,一手拉住控帆的绳索。 水上人家忌讳翻船,船一翻什么都完了。帆与翻同音,只有官方文书称帆,民间尤其是船家,没有人称风帆,叫抹布。 反正吃水饭的人禁忌甚多,外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行话,到底在说些什么,把帆叫成抹布,这块抹布也未免实在太大了。桅杆与鬼字同音,桅变成了笠。 这里距溪口镇将近十里地,等宋大人赶回泊舟处,出动卫风快船追赶,也无此可能了。 *** 溪口镇密探的落脚处,忙得不可开交,忙着善后收拾残局,一个个怨天恨地心情沉重。 天绝星五个人的尸体,傍晚时分才被找到抬回来。 天绝星与一名同伴,本来成了白痴,应该死不了,但找寻他们的人来得太迟,事先也不知道他们追赶飞天猴的方向,好不容易找到了,天绝星已经伤重而死,另一同伴则是失足跌入一座水坑淹死的。 没有人知道飞天猴的下落,由飞天猴所遗留的同伴猜测,十二个悍贼活的没有几个,怎么可能把天绝星五个超绝的高手毙了的? 没能捉住幽冥玄女和分水神犀,宋大人并不在意,事前事后,皆证实两批人不是同伙,幽冥玄女来找飞天猴合作,是不争的事实,把妖妇犀牛捉住,也对追赃的事毫无帮助。 宋大人把霍然恨入骨髓,发誓要找人组成猎杀队,誓获霍然而甘心,在公在私皆有追究的必要。 霍然乘船扬帆远扬,所有的人皆松了一口气,霍然一直就在他们附近出没,构成严重的威胁,想全力对付他,又怕付出可怕的代价,不加理睬,却又食寝难安。 最宽心的是贝秋霞,不论是妖术或武功,她都禁不起霍然一击,每一次见面,皆有面对恶魔的感觉,心理上的压力极为沉重,几乎完全失去接斗的勇气。霍然一走,她心头一块大石落地。 宋大人这次并没完全失败,至少已经从浪里飞的家中,追回快马船被劫的一部分珍宝,对上级已经有所交代了,虽则损失十分惨重,他却不以为意,如想成功,付出代价是顺理成章的事。 搜捕主犯飞天猴的事,必须继续进行,尽管办理善后的序十分忙碌,侦查布网的计画仍按计行事,夜间仍然照常活动,有一半人已经派至各地村落追查线索,歇宿的三栋民宅的警卫,减少了一半。 太湖地区任何各门各道牛鬼蛇神,绝不敢向这些高手密探挑战找死。 除了不明底细的霍然之外,没有人敢向这些人挺起胸膛充人样,因此每个人皆狂傲自负不可一世,担任警哨自以为受了委屈,大材小用,一个个懒洋洋提不起劲。 霍然已经乘船远走,飞天猴的人死伤殆尽,已完全没有援救两位贼伙的能力。这表示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强敌,哪用得着警卫森严? 囚室是一间厢房,拆掉房门,警卫站在门外,犯人的一举一动皆在有效的监视下。 派了一名警卫,其实根本不需派人看守。 两个死囚犯脚下有二十斤的脚镣,手上有十斤的手铐。 牛筋索将铐拉得犯人的双手向上伸,伸至最大限,双脚恰好及地,稍一移动就双脚悬空。两个犯人分别吊系在横梁上,一南一北相距在两丈外。 犯人须押回南京审讯、定罪、正法、示众,因此必须保持健康,不能穿了琵琶骨或割断脚筋,返回南京的日期无定,残害了很可能活不到南京。 犯人手脚的负荷共重三十斤,吊在横梁上限制活动,即使有天大的本事,也插翅难飞,派警卫看守浪费人力,难怪负责二更天的警卫,根本懒得理会犯人的动静。 外出查案的密探,都是有身分的人,只带十几个杂役,杂役派不上用场,这位警卫当然身分也不低,派来轮班看守显得无精打采。 两面厢房都有人住宿,有事大喊一声,便会有人外出探视,支援毫无困难。 宋大人征用上三家大宅,可知人手充足,内外警戒都是一个更次换一班,因此几乎每一个人,夜间都得轮值一个更次,怨声载道人人不高兴。 这位警卫也不例外,懒洋洋无聊地踱入房中,在两个头往下垂像是睡着了的囚犯间,走来走去东看看西看看,突然兴趣来了,踢了水虎孟彪一脚。 被吊着不得不睡的水虎,惊得跳起来,双脚立即离地,叫了两声荡来荡去,急急用脚稳定身躯,脚镣发出在方砖地上拖动的音浪。 “你这狗东西睡得真安逸,混蛋!”警卫大骂。 虐待犯人取乐,这种事平常得很。 双手有十斤重的手铐,虽则手铐被牛筋索吊住,手中的重量减至最轻,犯人受得了。但长期被吊,双手一直上举,久而久之,手痛得近乎麻木,痛苦与疲劳过度,哪能睡得安逸?警卫当然知道犯人曾经饱吃苦头,被用酷刑迫供,折磨得身心俱废,哪能安逸?只是有意发泄心中的牢骚,拿犯人出气或者消遣而已。 水虎完全清醒了,恶毒地死瞪着警卫,不言不动,恶毒的眼神像要吃人。 “你不服气是不是?”警卫狠抽了他两耳光。 水虎口角溢血,依然恶毒地狠瞪着对方。 “我要挖出你的眼珠子来。”警卫凶狠地说。 “在我那些珍宝被起出之前,你敢挖我的眼睛?” 水虎说话了,气衰力弱,但咬字仍然清晰:“有种你就动手吧!不要光说不练恫吓吹牛。” 警卫怒火上冲,拳头举起了。 “曹信,你干什么?” 门外传来沉喝声,踱入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人:“这死囚说得不错,他分得的珍宝未起出之前,你不能毁他。” “等到了长兴这贼囚的家中,起出珍宝之后,我要亲手对付他,哼!”警卫曹信恨恨的说。 “轮不到你,曹信。”中年人冷冷一笑:“他必须活着安全解往南京审讯。再等两天,等不到飞天猴,宋大人才肯押着这悍贼,到他的长兴老巢起赃。这期间,不要管他好不好?犯得着和死囚生气?” 水虎孟彪的家在长兴,长兴属浙江湖州,在太湖的西南角,浪里飞胡勇的家在溪口镇,相距最近,而且也是飞天猴活动的地段,因此宋大人先抄浪里飞的家,顺便对付飞天猴,准备事了之后,再去长兴抄水虎的家。 “飞天猴已经逃掉了,还能抄得这头死虎的家?” 警卫曹信摇头苦笑:“那是不可能的,咱们慢了一步,飞天猴一定会往长兴方向逃,第一件事必定是把水虎的赃物携走,带了家小逃入浙北山区,不再作救这两个死囚的打算。今天提不到飞天猴,咱们完全失败了,宋大人应该兵分两路,分别抄两个死囚的家。” “分兵两路,恐怕失败得更惨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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