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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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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!你随时可以赶我们下船呀!” “我不想破坏我的承诺。” “好,我尊敬你。” 灵猫欣然答应:“我们在距仪真十里左右下船,不连累你。” “一言为定,你是个可爱的姑娘。” “幸好我没勾引你,不然就不可爱了。”灵猫俏巧地白了他一眼:“早知你是如此了得的江湖新秀,我会千方百计诱惑你。” “哈哈!你现在诱惑还来得及呀!”霍然大笑而起:“我不是什么侠义英雄,声色犬马我都会……” “你算了吧!侠义英雄同样喜好声色犬马。”灵猫把他推出舱门:“你眼界高,从没多看我们一眼,原因是你的小妹天姿国色,你眼中那有我们这种庸俗脂粉在?你小心。” “小心什么?” “小心找不到中意的女人。”灵猫拧了他一把,格格娇笑重重拉上舱门。 “百无禁忌的女人。”霍然摇头自语,有点怦然心动。 *** 漕河(运河)不是一条河,而是许多许多条河,连贯起来的南北水上交通大动脉。有时须另挖一条河加以贯连,自杭州可以直达京师。 自从京师北迁,繁荣了幽燕之地,南方丰富的物产,养活北方无数百姓,所以说北人南养。 一艘船的载货量,比一队车马的载运量更多,没有这条大运河,京师皇帝一定坐不稳龙座。一度曾经尝试海运,可是风涛的损失非常惨重,因此主要的运输,仍然得由漕河负担。 由于是许多河流串成的。因此航程有时是顺风顺流,有时则逆风逆水航速缓慢。 船过了镇江府,开始逆水逆风航行。三月末吹东南风,帆因河道窄而完全不能使用。架起两根大橹,船像蜗牛般向上游爬。 暮春三月,草长莺飞;乍暖犹寒,时雨时晴。前片刻丽日高照,后片刻烟雨朦胧。他俩躲在舱内,倚窗欣赏江南胜境,用不着辛苦奔忙,十分惬意。 他们避免与外界接触,船就是他们的天地,却无法获得外界的消息,悄然赶赴杭州是第一要务,其他的事与他们无关。 消息在扬州传出,大爷霍然的名号轰动江湖。 大爷霍然,心胸狭小的人闻名震怒,简直不象话,这混蛋是谁的大爷呀? 江北的好汉,提起大爷霍然就打冷颤。 江南的龙蛇,用好奇的心态留意大爷霍然的动静。 越过苏州,航入嘉兴府地境,已经是四月中旬,沿途平安无事。这段江南烟雨路,两人的心情皆欢欣悦愉,无忧无虑,浑然忘却剑影刀光。 *** 船越过王江泾,往来的稍大型船只已不多见,大部份是小型船只,甚至可以看到超小型的小乌篷悄然往来。河道渐窄,水流也湍急些。 夏汛期间,河水浑而不浊,水势虽有点湍急,仍不妨碍客船破水上航,只是摇橹颇为吃力,速度也减慢了些。 小姑娘的眉心,不时锁在一起,也许是近乡情怯吧!或者因满目春光而引发多愁善感。霍然正相反,心胸特别开朗。 进入太湖那段时日,他体悟出这次外出,大开眼界不虚此生,接触到截然不同的世界。他知道除了麦子以外,还有米可以吃。他看到一辈子没见过,只有书上才有的山。他看到清河以外,烟波浩瀚的巨大湖泊,大得几乎连自己也难以相信,而且,他即将可以看到海,那也是从书上才有的所谓无边无际沧海,更希望能看到书上所记载的龙。 他并非真的忽略了小姑娘情绪上的变化,但他无能为力。 长期的接触,生活在斗室内,日久岂能不生情?他早已发觉小姑娘对他的依恋。可是,他必须止乎礼,止乎道义。 小姑娘并非真的小,江南有许多地方,十四岁的新娘车载斗量,只是不够成熟而已。不曾经过人生的历练,很难体会情为何物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,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情。 他也不能算大,二十岁出头的人哪能算大?尽管他四肢发达人高马大,距真正的大还有一段距离。 天下有一半地方,二十岁的青年仍在玩泥巴,愣头愣脑比大白痴好不了多少,智商并不比大白痴好得了多少,智商并不比大都会的十岁儿童高多少。 他当然不是大白痴,德州是漕河区的大埠。 小姑娘生长在杭州,生活在扬州。 可是,他俩在苦难中相逢,情感的发展,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。 在他,是责任,义不容辞,见义勇为的责任。 这是难以跨越的鸿沟,牵涉到教养、自尊、理性、道义,跨越一步,一切就会崩溃了。 小姑娘是全然的害怕,她不知道所有的人,今后将会如何进一步迫害她,何人带她走,她别无选择,反正不管是什么人,她都不会有好日子过。 等她发现霍然是真正的救命菩萨,便把霍然当成大慈大悲的保护神,感情逐渐转变,随即发现她的道路与方向,与霍然的生活环境南辕北辙,无穷烦恼困之而生,她与霍然根本不是同一时空的人。 所以,她希望自己也练练武。 近乡情怯;她即将与亲人重聚,但也将与她同生死共患难以生命庇护她的人别离。 *** 近午时分,已接近杉青闸。这段河面,称为北槽渠。 这一带的人,把小河称为泾;把可以设闸管制水量的小河称为渠。可知这一段漕河,是一条小河流。 王江泾镇,是南京与浙江交界处,最大的一座市镇,属浙江嘉兴府秀水县;秀水也是府治所在地,所以这段河,也叫王江泾,镇上大部分居民姓王或姓江。在小河上行舟,霍然这艘客船,已经可算是大船了,塘里无鱼虾子贵。 接近杉青闸,便可隐约看到府城的楼阁,披云楼,月波楼遥遥相对,概略显示这座富裕城市的繁荣风貌。 上游有多桨快船下放,下游也有快船向上急航,似乎都在争先,毫无相让的意思。 上游下放的六艘快船中,先头另有一艘红色的驿船。后艄的大橹兼舵的作用,船首微转,向左略靠,以便让这艘偏了航道的驿船驶过。正常的航道,是靠左航行,碰上地位高的船只,便于向左相让。任何船只,碰上驿船都必须相让。 很不妙,无形中阻挡了跟在后面的快船。快船有八支大桨,速度奇快,客船略一转向,便挡住了后面五艘竞快的快船航道。 上游的驿船与六艘快船,像一群受惊的鸭子,在水声哗哗中,争先恐后疾冲而下。下游的五艘快船,也陷入船阵中。 咒骂声吶喊声大作,河上大乱。有船撞擦,有大桨折断,有人落水…… 客船稳住了,船伙计叫苦不迭。 霍然和小姑娘倚窗外望,被这短暂的暴乱吓了一大跳。 本来河道宽仅二十余丈,哪能用船阵并航竞驶? 下放的驿船与六艘快船,船轻水急如飞而去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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