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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她得不到飞虎尚玉山,心中仍念念不忘。

  银扇书生有意追求她,得来甚易,在她的心目中,并未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  但她仍然玩得尽兴,银扇书生确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好游伴。

  这天一早,两人乘了银扇书生的轻舟,上航十五里,到达大江的峡口平喜坝。

  平喜坝是大市镇,在城西北十五里。

  江水从峡口奔流而出,至此江面扩张,山势已尽,水流徐缓,是大江进入湖广平原的第一站。

  从四川下放的船只,经过三峡的无数可怖险滩,在滩峡中历尽凶险,至此方脱离死神的威胁,因此皆在此地靠岸,焚香酬江神。

  旅客则登岸找地方进餐,举杯共庆平安,因此镇名平喜。

  其实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一游的地方,只是一处祭神饮食的地方而已。

  上行的船不在此地停留,仅在江面于船头祭江神。

  下航的船泊岸祭神,停泊期有限,小作停留便下航,至夷陵泊舟,极少有船在此停泊过夜的。

  唯一可观的是码头旁的江神祠,两旁的酒楼食店倒是百味杂陈的好去处,因此也是龙蛇杂混的是非地。

  轻舟发航不久,另一艘小舟也溯江而上,远远地紧随不舍。

  两人出现在江神祠,立即吸引了旅客们的注意。

  玉狐这骚狐狸人生得娇美,又媚又俏,穿一身月白衫裙,满头珠翠,脂粉薄施,抛头露面出现在街上,怎不引人注意?少不了有不少登徒子和闲汉,跟在四周评头论足起哄。

  混江龙的江上地盘,上游到此为止,本地的人不认识凌家大少爷,上江来的旅客更不知他是何等人物。

  银扇书生并不介意有人起哄,反而心中高兴,有出色的美女同行,乃是颇为得意的事。

  另一艘小舟,停泊在下游半里地一处江湾大树下,船夫舟未停妥,一名敞衣襟泼皮打扮的中年大汉,已迫不及待地一跃上岸。

  接着上来的,是一位穿着绸紧身衣的青年人,脸上泛着健康的色彩,猿臂鸢肩,雄壮如狮,大眼炯炯有神,微露笑意,英气勃勃,流露出三五分静逸的神采。

  强壮魁梧的人,穿上青紧身尤显得雄壮,而且生气勃勃,活力澎湃。

  总之,好俊的年轻人。

  年轻人紧了紧腰巾,向船家笑道:“你们可以走了,谢谢。”

  船夫眉开眼笑,笑问:“大爷,晚间要不要回去。”

  “不必了。”

  船驶离江岸,劲矢地向下放。

  中年泼皮呵呵笑道:“赵爷,你真大方,一赏就是二十两银子,够这小子划半月船。”

  赵爷也呵呵笑,说:“周兄,你也得了不少,不是二十两,而是二百两。”

  “在下不同,那可是玩命钱。”

  “呵呵!又不要你玩命。”

  赵爷一面说,一面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金锭,递过道:“再给你四十两银子,够花费了吧?”

  黄金一两,折银四两,十两黄金是四十两银子。

  大汉接过便往怀里揣,笑道:“得人钱财,与人消灾。赵爷,放心吧,”

  “话讲在前头,先小人后君子,咱们如议交易。闹事以后。你老兄必须立即离开夷陵州。”

  “那是当然。赵爷,等会儿动手,你的拳头可得放轻些,在下也好平安离开夷陵州。”

  “这请你放心,在下手底下有分寸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在下先走一步了,要找几个人帮忙呢。”

  “请便。小心了!”

  巳牌初,早得很,上江来的船,最快的也得在近午时分方能赶到。

  上行的船,则早已驶入灯影峡啦!

  码头在镇东,泊了十余艘小舟。

  江神祠在码头北端,祠前的广场有不少游人。

  所有的人,目光皆随着玉狐转。

  银扇书生走在左首,缓步而行,眉飞色舞颇为自得。

  那年头,女人不许可与男人并肩而行,但玉狐却不理这些不平等的老规矩,她倚偎着银扇书生,旁若无人。

  踏入祠前的广场,她笑道:“过几天要入川,是不是想烧炷香求江神保佑。”

  “也信,也不信。”

  “此话怎讲?”

  “神保佑我,我就信,碰上倒楣事,我就不信。”

  “嘻嘻!你真讲求功利呢。”

  “这年头,谁不讲求功利?对不对?”

  “不错,不讲求功利,谁也活不下去。”

  谈话间,后面跟上几个泼皮。

  那位姓周的大汉,也夹在人丛中,几个人嘻嘻哈哈跟上,有人说:“我的天!好香的小娘子。”

  另一名泼皮怪腔怪调地叫:“朋友们,谁到过巫山神女峰?那位美丽的神女,有没有这位小娘子美。”

  话说得离了谱,银扇书生扭头怒目而视。

  周泼皮叫道:“弟兄们,闭上嘴,少说几句。”

  嘴是闭住了,但人仍向前跟。银扇书生以为吓阻奏效,也就不再追究,转首举步前行。

  周泼皮立时脚下一紧,猛地伸手搭向玉狐的后肩。

  玉狐早就留了心,猛地扭转娇肩部,右手来一记“随风拂柳”,掌捷逾电闪。

  周泼皮也早就有所准备,事先已知道对方的底细,自然吃不了亏,搭肩的手伸出一半,人便倏然收手暴退,巧妙地避过玉狐的一击,但也已惊出一身冷汗。

  “该死的东西!”玉狐叫。一击不中,回头反扑,不肯干休。

  周泼皮撒腿便跑,脚下甚快。

  银扇书生一声怒啸,急起直追。

  周泼皮一面逃,一面大叫:“有人行凶,救命!”

  青衣青年人恰好到达,迎面拦住叫:“站住!谁行凶!”

  银扇书生到了,大叫道:“这狗东西调戏妇女,打死他!”

  周泼皮向侧夺路,急急脱身,表示确有此事心虚逃走。

  年轻人脚快手快,一个箭步便拦住了,伸脚一钩,周泼皮被绊扑地便倒。

  年轻人一把揪住周泼皮的衣领向上带,一拳疾飞。

  “砰”一声响,周泼皮挨了一掌,摔到丈外,鬼叫连天。

  狂怒的银扇书生一跃而上,银扇发似奔雷,点向周泼皮的天灵盖。

  年轻人手急眼快,伸脚拨得周泼皮滚出扇下,伸手抬住银扇书生握扇的手肘,笑道:“兄台手下留情,这些小痞棍不值得和他们计较。”

  银扇书生正在火头上,厉声问:“你要管在下的闲事?滚开些!”

  年轻人也脸一沉,大声道:“调戏妇女罚不至死,教训他一顿也就该算了。要不就送官究治,你不能用私刑置他于死地!”

  “你说什么?你……”

  “在下说得够明白了。”

  “你知道你管了谁的闲事?”

  “在下不管你是谁,只知……”

  “滚你的蛋!”银扇书生怒叫,霍地一耳光掴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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