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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一


  “大老爷明鉴。”柳志柏抓住机会说话:“曾三爷与刘百万是知交好友,证人陈湘所说的刘老,会不会指的是刘百万?小民让他从岳州搭便船返乡,与六爪龙的贼船遭遇时,是他要求小民不要与贼船交锋,甚至出面制止小民发射弩炮呢。”

  看审的人大哗,议论纷纷,而且有人大声咒骂。

  峰回路转,局面全部改观。

  “卑职记起了一件事。”南巡检站起大声说:“五天前刘、杨两家结亲,龙阳杨家当家人是绰号称分水犀的杨永盛,是个不怎么检点的江湖枭雄,证人陈湘所说的杨爷,很可能是他,这人虽未带案,但往来的人中,都是不三不四的江湖名人,极有可能交通匪类。”

  案情急转直下,知府大人脸色大变。

  “何推官。”知府大人抓起签牌:“速领人搜查曾、刘两家。南巡检,速率丁勇赶赴龙阳搜查杨家,限日落之前,行文至龙阳县会办。此案改日再审,嫌犯还押,原告及证人留置录供,退堂!”

  府城闹翻了天,谣言满天飞。

  一个时辰后,推官大人高坐在曾家的大厅上,宅院四周三步一冈,五步一哨。百十名丁勇和巡捕,在宅院各处穷搜赃物。

  先后呈上三批珍宝古董古画,经过曾家的内眷指证,皆不是曾家的财物,一口否认曾经见过这些东西,更不知为何出现在家中的。

  刘家也同时被丁勇包围,不等推官大人到达,已从地窖内起出不少珍宝,这些珍宝把刘百万吓傻了,指天誓日坚称从来不曾见过这些东西,反咬搜查的一口,指称是搜查人员故意栽赃的,但搜查时由刘忠带往地窖,搜出时有目共睹,反咬的证据太薄弱了。

  两家所搜出的物品一入府衙,与苦主的失物单一对照,果然有一半是脏物,另一半来路不明。

  曾三爷与刘百万皆被囚入大牢,曾刘两家受到严密的封锁。男女老少皆被分别监视看管,鬼哭神嚎。

  全城沸沸扬扬,谣言鹊起。

  第三天,南巡检狼狈而回,带去的二十名巡捕受伤五名,三名失踪。据南巡捕声称,当晚克期乘快舟抵达龙阳,至县衙投文,县衙只有三、五个当值的人,好不容易办妥手续,当地的巡检召集好人手,已经是二更未三更初了,而且显然人手不足,必须出动了勇民壮,那可不是三言两语便可解决的事,次日天没亮,兵发东关镇龙阁杨家,在城门内东大街等候开城门时,便受到一群蒙面人猝然偷袭,打了便爬城跳濠逃走。到了杨家,杨家已人去宅空,据左邻右舍供称,杨家在昨日入黑之前,人便陆续出东关走了。街坊的人根本不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。搜查的结果,杨宅只留下笨重的家具。鬼影具无,显然事先已走漏了风声。

  又过了三天,近午时分,在大堂开释的柳志柏,大踏步在南巡检的护送下走出衙门外,迎接他的,是大群欢呼的市民,爆竹声响澈云霄,他含着满目热泪,投入乃父母的怀中放声大哭,毕竟他还是个大孩子,从沉重冤屈与死亡之神手中逃得性命,他悲伤难忍自是情理中事。

  拜过祖先叩谢神恩之后,父子俩在书房中闭门密谈。

  “爹,那位帮助孩儿的田姓恩人。”他向乃父问:“到底是何来路?”

  “为父也感到奇怪,除了自称姓田之外,他什么都没说。”柳尚智苦笑:“只叫为父放心,一切听他安排。再就是要为父探监时。通知你在升堂时要说那些话。为父派去的十八个人,其实一无所获,却在开堂的前片刻,平空冒出八个证人,这位姓田的人,真是神通广大不可思议。”

  “姓田……”他低头目语:“姓田……晤!孩儿知道他是谁了。”

  “柏儿,是谁?”

  “这……孩儿还不敢确定。”他说:“孩儿要跑一趟橘洲,必有所获。爹,明天孩儿就走。”

  他想起了田倩倩,想起了周总管。依稀,倩倩温婉清丽的音容笑貌,在他脑海中幻现。数天中,倩倩衣不解带照料他,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阳世,没有一个大闺女有勇气敢这样对待一个异性陌生人,除非他是白痴,不然该深深体会到倩倩所给予他的海样深情。

  他又想起青梅竹马的恋人刘玉秀,老天!好狠毒的女人!他不禁连打冷战,毛骨悚然。

  三更天,夜静更深,他在自己的卧室中秉灯静坐,思路纷纭。

  窗外的院子里传出轻响,他像猎豹般跃下床穿靴。

  “玉秀,你不该这样对待我。”他坐在桌旁向窗外幽幽地说:“你不接受我的爱,我并没有勉强你。从小到大,我没在你面前说过一句重的话,我默默承受你刘家所给予我的屈辱,我……”

  窗户被推开了,玉秀一身劲装跳窗而入,来意不善。

  “我摆脱了监视的人。”玉秀寒着脸说:“我可没存心害你,昨天,我才从二哥口中,探出杨家陷害你的阴谋。柳志柏,你也够狠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“你却是存心坑害我家的。”玉秀抢着说:“你那些证人,是早已准备好了的。栽的赃物更是恶毒……”

  “玉秀,请听我说……”

  “你该听我说。”玉秀霸道的老毛病丝毫不改:“就算杨家做得过份,你也不该如此绝请把我家也攀上。算你狠,一下子就击中了要害,想不到你一个平平庸庸,胆小怯懦的人,竟然工于心计,一网打尽了三家人。”

  “玉秀……”他急急分辨。”

  “没有什么好说的,总之,你赢了。”玉秀不让他分辨从前如此,现在也如此:“我不是一个没有勇气认错或失败的人。今晚我来,可说是来求你的。”

  “玉秀,你说得太客气……”

  “解铃还须系铃人。”玉秀向地接近,令他心动的明媚笑容出现了:“志柏,我承认以往我看错了你,这次事故,证明了你的智慧、胆识、谋略、手段,都高人一等老谋深算。我相信你必定有能力设法让刘、曾两家脱罪,至少也该让我刘家得见天日。你我十余载青梅竹马……”

  “玉秀,请听我说。”他不想再提青梅竹马“这件事我无能为力,情势不是我的能力所能控制得了的……”

  “你拒绝我的请求了?”玉秀脸色又变,笑容消失得好快。“你策划报复周全缜密,当然也可以扭转情势……”

  “扭转情势之后,遭殃的必定是我,我……”

  “你不答应,今晚就得遭殃。”玉秀凶狠地说:“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,也知道我的武功造诣,我随时可以要你死,不信立可分晓。”声落手扬,五颗寒星破空电射。

  他左手大袖一挥,破空的厉声乍起,寒星失踪。

  “五虎断魂钉!”他脸色大变:“中者无救,你这恶毒的女人!我的梦总算醒了,你真想要我的命。”

  玉秀大吃一惊,像是见了鬼,骇然惊呼:“你……你真是柳……柳志柏?你?你真是那……那位和我一起长大,一……一打架就……就躲避的柳二哥?”

  “千真万确。只是,我突然觉得你不认识我了。”

  “你……你为何以……以前那么怯懦?”

  “是家师教诲我的,他老人家说:大智若愚大勇若怯。”

  “你师父是谁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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